第436章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1/1)

时青雪朝莫君扬露出一个抱歉的微笑,低低地说:“君扬,对不起。

我,我知道我的做法可能有点任性,但是我既然继承了父亲的位置,就应该照顾到时家军所有的情绪。

这已经不只是我与莫君皓的个人恩怨,更是整个时家军的雪耻之战!

父亲没能做到的事情,我想替他完成!”

所以哪怕魏子朝给出了最优解,她也不能心安理得地按照魏子朝的方案去做。

时青雪磕磕绊绊地把自己的心里话说了出来。

随后,她又睁着一双大眼睛眼巴巴地望向莫君扬,眼底尽是无助的期盼。

莫君扬的心底一片柔软,根本没办法拒绝这样脆弱的时青雪。

可是魏子朝就在一旁看着,男人还是装模作样地咳了两声,右手握成拳抵在唇边,再次问道:“你准备怎么做?”

其实他已经隐隐猜到时青雪的心思,忍不住又小声提醒了几句:“以时家军现在的状态,是没有与叛军再战一回的能力了。”

他不忍忤逆时青雪的期盼,却也不可能眼睁睁看着时青雪带着时家军去送死。

时青雪紧紧咬着下唇,几乎在薄唇上咬出一道血痕,才放开,低低地说道:“我知道的,所以我还是需要你的帮助。”

又想自己报仇,又要接住别人的帮助,时青雪打算怎么做?

这下子,别说魏子朝了,就连莫君扬也开始好奇时青雪究竟会给出什么样的方案?

“当初莫君皓将时家军逼进山谷,几乎陷入绝境,现在他们也同样跑到了山谷里去,可见是老天开眼,要让时家军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时青雪声音清冷淡漠,有着藏不住的凛然恨意。

她一字一顿,恨声说道:“莫君扬对时家军做过的,我要统统还回去!”

“咦?”

两个男人同时疑惑地看向时青雪。

时青雪对他们露出一个清浅的笑容,却莫名让人胆寒。

只听见她继续说道:“我来呼文陂之前曾经看过这里的地形图,对你们说的那个山谷有过大致的了解。

莫君皓选择在那里安营休整就是看中了那里南北两个通道都十分狭窄,要想从外头进去极为不易,易守难攻,只要军需足够,在里头待上三两个月都不是问题。但是……”

魏子朝没想到时青雪竟然对呼文陂的地形如此了解,有些吃惊的同时,也听得津津有味。

对方停下来不说的时候,还紧接着追问:“但是什么?”

时青雪又露出那种冰冷的微笑,开口说道:“我现在就是要利用这一点,让那座山谷变成他们的火葬场!”

魏子朝还是头一次看见时青雪露出这样的笑容,能让人浑身毛骨悚然,可有隐隐有些兴奋。

莫君扬也凝视着时青雪,半晌,才问:“你要我们怎么做?”

这便是同意按照时青雪的方案去做,并且将指挥权全权交给了时青雪。

时青雪从床榻上起来,走到一旁的书桌旁坐下,提笔认真写着。

又过了一刻钟,她才放下笔,将列好的单子交到魏子朝手中,“你派人按照单子上写的东西去准备,最迟明天就要全部备好。”

“是!”

魏子朝都没有细看单子的内容,就接过单子转身出去了。

莫君扬静静等时青雪交待好一切,才走到她身旁,轻声问:“饿了吗?我让人给你准备了一点吃的,你……”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腰就被人一把抱住了。

时青雪伸出双臂环在莫君扬的腰间,将小脸深深地埋进对方的衣服里,力道之大,像是要把自己给憋死。

莫君扬身体一紧,随即就放松下来,任由时青雪用这种寻求温暖的方式抱住自己,还抬起大手在对方毛茸茸的脑袋上一下一下地抚着。

更像抚慰小宠物了!

可时青雪这回却没有想到要抗议,反而将脸埋得更深更紧。

闷闷的声音传出来,“君扬,我想哭怎么办?”

这声音里的委屈与无措几乎要满溢而出,听得莫君扬心口发紧,恨不得一把拉起时青雪,将人抱进怀里,告诉她想哭就哭,他一直陪着她,做她最坚实的后盾,让她永远都不要担心。

可是此时他却什么都不能做。

时青雪自己要坚强,他如何能够不成全?

果然,时青雪只说了那么一句话,就没有再开口了。

无声无息。

如果不是腰间的力道还在不停地加大,莫君扬几乎都要以为对方已经平静下来,没事了。

可是腰间处传来的湿热感觉却昭示着时青雪此时一点都不平静,只是她已经没了光明正大哭泣的权利。

只能借着这些不入流的遮掩,将自己所有的情绪收敛起来。

她现在的身份是时家军的领袖,如果连她都镇定不下来,谈何团结时家军,一雪前耻?

可是,报了仇,父亲就能回来了吗?

没了父亲,这一切还有什么意义?

类似的消极心思如同一道最顽固的印痕死死地盘踞在时青雪的内心,时不时跳出来提醒她这一次残酷的事实。

有多少次,她真的都要不想干了。

放任自己陷入深渊算了。

可是不行,她不能这么做。

时家军是时磊与时俊和的时家军,父亲临死前将时家军交到她手上,他就算没能力都要死扛下去。

她不能让她的爹爹死不瞑目啊!

莫君扬轻轻地搂着时青雪,轻柔的吻落在时青雪的头顶。

温馨,安宁。

即便不能让时青雪忘却悲伤,但也让她暂时平静下来。

她又静静地在莫君扬的怀中靠了一会儿,才推开对方站起身。

“谢,谢谢!”时青雪不好意思地揉了揉眼睛。

但没什么效果,一双大眼睛更加红彤彤的,像一只受了委屈的小兔子。

莫君扬抿着唇,转开话题:“除了你要子朝做的那些事,你还打算怎么做?”

时青雪停顿了一下,认真答道:“这是时家军的仇,最终一定也要由时家军来报!”

“可他们现在的状态未必能够达成你想要的效果。”莫君扬微微皱了皱眉,因为时青雪的缘故,话说得已经算是委婉。

时青雪的红唇抿得更紧了一些,眼神中闪过各种情绪,最后定格在坚定。

她低低地说:“我知道的,但是我还是想要给他们一个机会。如果他们不能凭借自己的努力报仇,一雪前耻,那时家军就不能再称之为时家军了!”

那时候,即便时青雪真的将幸存者带回京都,时家军也是名存实亡。

时青雪绝对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但是想到那些活下来的士兵,她又忍不住情绪低落。

她也很没底。

就在这时候,外头传来一阵骚乱,似乎有什么人想要进来却被守卫拦住了。

时青雪与莫君扬对视了一眼,决定先出去看看。

当他们掀开帘子,就看见魏辉和卫城两位副将昂直着背跪在主帅营帐门口,一旁还有两个穿着时家军标识的士兵在和守卫激动地说着话。

“出什么事了?”时青雪皱眉问道。

那些人见他们出来,纷纷停下了争吵,却全部低下头,没人说话。

气氛无端古怪起来。

时青雪叹了口气,心中大概猜出一点端倪,又向魏辉两人问道:“二位将军这是做什么?”

魏辉和卫城几乎是同时红了眼眶,然后对着时青雪重重地磕头,时青雪哪里能受两位副将的磕头,连忙侧开身子躲开。

可这两人性子犟得跟头牛似的,跪在地上跟着时青雪转,硬生生朝时青雪磕足三个响头。

才沉重地说:“末将有罪,请六小姐惩罚!”

时青雪心头堵着一口气,闷得慌,勉强挤出一点笑,躬身去扶两位副将,“有什么话起来再说吧!”

然而魏辉和卫城就好像说好了一样,愣是不肯起来,口中反反复复只有一句话,“请六小姐惩罚!”

时青雪无奈到了极点,也是对这两人没了脾气,站起身重重叹道:“二位将军是爹爹最倚重的部下,资历也是军中最老的。你们现在这般,岂不是要让青雪为难吗?”

魏辉和卫城的身子明显顿了下,但埋首闷头,一句话也不说。

莫君扬睨着这两个二愣子,忽而冷淡开口:“怎么?你们这是要逼位吗?”

一顶大帽子劈头盖下来,魏辉和卫城连忙摆手否认,“不不,末将岂敢,末将只是……”

“既然不敢,统帅下令,你们为何不遵?”莫君扬根本不给二人解释的机会,直接定了罪。

在两人反应过来之前,话锋一转,又说:“再者,这里还不是时家军的军营呢!二位身为时家军的顶梁柱,却当众长跪不起,难道不是在给时家军的形象抹黑吗?”

莫君扬要就不说话,一开口就打中蛇的七寸,让魏辉和卫城哑口无言,傻愣着一张脸,不知所措。

“二位若是有什么话要同青雪说也先起来,咱们进去再说,好吗?”时青雪趁热打铁,招来两个士兵把两位将军扶起身,

几人进到主帅营帐,又屏退侍卫。时青雪才又问道:“二位将军突然这般,究竟何意?可是不满青雪拿着家主令对你们指手画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