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若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变得很憔悴,她笑了一下。

眼泪立刻不争气的从美丽的瞳孔落了下来,泪珠划过脸颊像是在告诉柳若晴你受了委屈。

不争气,不争气的是她自己。

她从来不会怨恨母亲和柳天错误的相遇,也不会怨恨自己和柳允之间的不公平,她只怨恨自己的无能。

如果在那一个时候有个人能来保护自己就好了……

多么希望是一个有实力的家伙,一个有责任和担当的男孩。

无助的自己,自己让自己感到由衷的可悲。

等到可悲让自己丧失了生活的动力,那才是最可怕的。

但,自己还没那么脆弱。

“若晴,你笑一笑,坚强点吧!”柳若晴又尝试笑了一下,这次眼泪不再委屈的掉下来,只是还会在眼睛里凝结成一层美丽的薄膜,像是不想让柳若晴忘记它们。

“总有一天,你会变成彩虹的!”

柳若晴洗完脸整理好裙子之后从女洗手间出来了。

“啊?!若晴?”迎面撞上了刚出来的柳若晴,林枭觉得从内而外的震了一下。

他等到了觉得柳若晴离开的时候才出来的,可是没想到转角能遇到她。

还不走吗?

“林独秀学弟,你没问题吧?为什么这么久?”柳若晴笑道。

“呃……”林枭看那张笑脸觉得很心虚和羞愧,他结巴的回答道,“不,我就是有点贫血,不过现在好了。你不用担心。”

“那就好,我们走吧。”柳若晴说完就拉着林枭往外走。

而他就像是木偶一样,眼睛盯着柳若晴被撕开的裙边,和向日葵朝太阳那样……

想开口道歉……

……

离人群和高楼大厦很远的地方,一座桥。

风不大,却悄悄有些凉。林枭和柳若晴站在桥边,身后霓虹闪耀的喧哗之地,而眼前事朦胧黑暗的、一望无际的旷野。

两个人手里都端着一杯奶茶暖着手,柳若晴的腰间系着林枭的上衣,林枭让她靠着自己然后替她挡着风。

“学弟啊……”柳若晴闭着眼睛享受着这一刻有依靠的感觉。

“嗯。”林枭看着旷野不知在想什么。

“你是不是有什么要问的?”柳若晴慵懒的问。

“……”林枭没回答,也不知道回答什么,就是开不了口。

“我遇到我同父异母的姐妹了……”柳若晴淡淡说道,没林枭想象的那种咬牙切齿的感觉,甚至连感情波动都没有。

“啊,就……是妹妹还是姐姐啊?”林枭想回一句是跟你说话的那个吗,可是他选择了装傻。

他生怕一会过来一句质问。

他不敢回答。

“嗯……我比她大一岁,其实也就是几个月而已。可因为我妈妈是爸爸搞外遇的小三,我就是妹妹了。”柳若晴回忆着说。

“那这是谁规定的?”林枭问。

“我曾经自己在柳家住过一段时间,后来我又跑了出来。”柳若晴转过头道,“柳家你知道吧?就是粮州市那个特别有钱特别气派的大家族?你知道的吧?”

她的眼睛里全是羡慕和向往。

“既然那么喜欢,为什么要搬出来?是不喜欢吗?还是他们对你不好?”林枭看着柳若晴问,“其实那种生活理应有你的一份,没人有权利从你手上抢走。”

“这样啊……”柳若晴把视线转向旷野的最远方,“可是房子再大、吃穿再好,那里也不是我的家。那里没有我爱的人,没有妈妈,所以我不能住在那里。”

“那家的定义是什么啊?”林枭问。

“家的定义?”柳若晴想了很久,想到林枭开口又问了她一次,她开口回答,“好难的问题啊。”

“很难吗?”林枭笑道。

“那你觉得家是什么样子的呢?”柳若晴反问。

“啊,让人安心的地方吧。挺简单的问题。”林枭想都没想便回答道。

“这样啊……”柳若晴若有所思,她想过这个答案,却觉得会少了些什么一样。

“……”林枭喝了口奶茶,已经有些凉了,咖啡奶中的甜味淡了些,“这些伤和裙子是你同父异母的姐姐弄的吗?”

明知故问,可林枭还是想了解关心一些受伤过后的柳若晴。

尽量不要去想别的。

“啊……是啊,听说她最近发生了些事情,心情不太好,所以……”

“所以就对你拳打脚踢?”

林枭打断了柳若晴几近圣母般的话,“你从哪里听说她最近心情不好的?你又凭什么认为她心情不好到可以去对同父异母的姐妹施加暴力呢?”

“……不知道,我上辈子欠她的吧。”柳若晴想了想回答。

“你真傻。”林枭说道。

“那就是呗~”柳若晴把林枭的肩膀拉了下,“学弟你再让我靠一会。”

“嗯。”

“林独秀学弟?”

“嗯。”

“你跟我讲讲你家里呗?”

“没什么好讲的,和家里闹矛盾了我才出来上大学的。”

“这样啊,我还以为你在家里是个乖乖小孩呢,特别可爱的那种。”

“……还好吧。”

“你不要脸~”

“嗯。”

“你家住哪里啊?”

“呃……粮州。”

“好啊,你是知道柳家的吧?你是不是还认识柳允?”

“不认识,我家里穷的很。父母都是工人,哪有时间认识你口中的刁蛮富家女呢?”

“也是,你是个穷小子,朴实。”

“……”

你个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说着,一丝曙光缓缓从旷野地平线的尽头射了出来,闪耀的太阳撕破了黑夜的帷幕。

“看,是日出!”柳若晴激动的指着渐亮的那头。

“……”林枭第一次觉得日出这么漂亮,虽说这里是个钢筋水泥的烂地方,可最起码身边有个好姑娘陪着自己看日出。

“走吧走吧,我们一起跑过去看看!”柳若晴向前走了几步,然后一个转身。

这时候,风突然朝脸上吹过来。柳若晴系在腰上的上衣被吹开了,白色的裙子开始飞舞起来,如同一朵疯狂绽放光点、花朵与彩虹般绚烂的暴风眼,少女张开双手背对迎接着远在一亿五千万千米的温暖,她开心的笑着。

但林枭被日出之光刺的看不清她的脸,但他觉得那一定很美。

少女转过去走着,一只手活泼的晃动着。

林枭有种想要抓住它的冲动,可是却自言自语说了句,“我不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