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卖会位于州府的城外,占地达到二十亩。如此的占地面积,若是放在州府城内自然价格不菲,因此当初建立的时候,直接就建在城外了。
朝颜等人一大早便从李家宅子赶了过去,凭借着手中的入场券,顺利地进入了会场。
拍卖会的二楼皆是雅座,朝颜等人还真混不到这位置,乖乖地坐在了一楼中。她们一行人正好坐两张桌子,默默等着拍卖会开始。她们这些有作品入压轴场次的要拿到入场券要容易多了,而其他人想进入会所的话,还得花费银子。
说来也巧,李月也来了,而且会场那么大,她的座位距离她们的并不远。
李月显然这段时间没有休息好,眼睛中还有明显的红色血丝,她目光落在魏琳身上,皮笑肉不笑道:“我还以为像你这样的上等人定是坐在二楼雅座,怎么同我们这些人挤在一楼了?”
魏琳语气平静,“坐在哪里都是一样的。难不成在你眼中,坐在一楼的人就是下等人不成?”
魏琳这样一说,其他人看向李月的眼神就不是那么友好了。
李月脸色青了青,甩下一句,“多日不见,你口才倒是长进许多。”然后气冲冲地带着女儿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她倒是想看看这魏琳的作品到底比她好在哪里?现在的她也只能用愤怒来遮掩住心中的惶恐——毕竟让她能这样趾高气昂的本钱便是那双面绣,显而易见,这东西已经不是她的独家技艺了。
坐下来没多久,拍卖会的伙计恭恭敬敬地走到朝颜面前,问道:“请问是顾朝颜顾姑娘吗?”
朝颜点点头,“是我。”
伙计闻言,态度越发恭敬了,“二楼天之号雅座有请,您的朋友褚公子邀请你们上去。”
褚公子?
“褚经年?”朝颜脱口而出,这个姓氏的朋友她也就知道一个褚经年而已。
伙计点头,“的确是这位公子。”
朝颜对魏琳说道:“魏奶奶,那咱们一起上楼去吧?”
魏琳含笑点头,褚经年这名字,她也是听过自己的好姐妹阿欣提起过,说是不错的一个少年郎。
朝颜等人站起身,在伙计的带领下,准备去二楼。
在经过李月的桌子前,她没忍住怼了一句,“虽然座位没有高低之分,人品却有高下之别,不用和你这样的人呼吸一样的空气,心情都舒畅许多。”
李月气得脸都要歪了,她正想口吐恶言,她女儿却拉了拉她的袖子,示意她闭嘴。
等朝颜等人上楼后,她才说道:“娘,那可是天之号雅座,据闻原本是给知府大人留的。知府大人又转给了京城中的贵客。连知府都得罪不起的人,你可别唐突了人家。”
李月惊疑不定地往楼上看了看,难不成这魏琳还真攀上了贵人不成?她这口气发泄不出去,只能硬生生地吞咽了回去。一回想起崔家这几日的态度,她越发觉得心烦意乱,只觉得自己最近真是诸事不顺。
……
朝颜等人来到天之号房前,推开门,果然看到褚经年在里头。褚经年冲她点了下头,权当做是打招呼。
只能说不亏是天之号,面积不是一般的大,塞下十个人都绰绰有余。墙上挂着名家字画,桌上摆着屏风摆件,装潢雅致。
朝颜也不同褚经年客气,坐了下来,问道:“你怎么来了?”
这人最近也太闲了吧。不过想想也可以理解,像她这样的少将军,也就是打仗的时候才忙,现在战事已平,这人顿时就无可事实了起来。
褚经年漫不经心说道:“只是恰好这场拍卖会有几样我想要的东西。”至于同他一起过来的盛非,他觉得只有压轴场次的东西才值得他出手,因此早就不知道溜到哪里玩去,只准备两天后再过来。
魏琳等人终究同褚经年不熟悉,因此进屋后便安安静静地坐在那边。
不过褚经年若是要讨好一个人的话,那真的是很难招架得住,他甚至同魏琳说起了她的缂丝作品,赞叹道:“那拈花一笑的绣件,实在充满了禅味,早知道您有这样的本事,我祖母生辰的时候,我就该找您帮忙绣上一副,而不是花几千两买那些华而不实的东西。”
女红本来就是魏琳最得意的地方,褚经年不着痕迹的吹捧让魏琳对他的观感好了许多,神色缓和地同他说起了那副作品,“那花样也是朝颜给我画的。”
“也是她画的好,我才能捕捉到佛祖的神韵。”
拈花一笑,取自朝颜看过的一个典故。世尊在灵山会上,拈花示众,是时众皆默然,唯迦叶尊者破颜微笑。
褚经年带着笑意的眼神扫了朝颜一眼,“我倒没想到朝颜还有这般的本事。”
朝颜忍不住哼了哼,“你不知道的多着呢。“他又不是她的什么人,怎么可能对她事事了解。
褚经年还同她问起了八音盒的事情,朝颜挑拣着告诉他,又问:“你打算买吗?”
早知道他想买的话,她就留下了,反正以褚经年的性子也不会让她真的吃亏,这位也是典型的不差钱的主。
褚经年摇摇头,“不是我,是我的一个朋友。他人傻钱多,到时候可以宰他一笔。”
朝颜黑线:有他这样坑好友的吗?简直就是损友啊。
等到巳时,第一场拍卖会正式开始,每一场皆为一个时辰,上午两场,下午同样两场。
“第一样拍卖品是话本《蝴蝶》的原件手稿。”
朝颜差点喷出口中的茶水。《蝴蝶》不就是以张蝶舞和苗昌义为原型的小黄书吗?之所以取名为蝴蝶便是因为张蝶舞在自己的肩膀上画了一朵漂亮的蝴蝶。里面最出名的情节便是苗昌义同张蝶舞云雨时,轻抚着那朵蝴蝶花,说对方就如同那蝴蝶一样,翩翩然飞入他的心中。
这小黄书,居然能够成为拍卖品了?
朝颜一点都不怀疑,这肯定是吴归远拿出来拍卖的,毕竟对方要赎回她的三个娘亲,因此需要不少的银钱。朝颜多少也打听过吴归远的事情,知晓她是当年的花魁黄莺的女儿。黄莺生下她后,在自己两个好姐妹的帮助下,将女儿抚养长大。因此吴归远也认那两人为娘,对她们很是孝顺。不少人提起吴归远时,都在惋惜对方没有遗传到黄莺的美貌。
朝颜却觉得这是吴归远的幸运,倘若她容貌出众的话,又如何能够在青楼之中保住她的清白之身。
褚经年饶有兴趣地看着她,“你也看过这本书吗?”
这本小黄书因为涉及到那两人,再加上李家的推波助澜,当时可谓是风靡整个京山县。瞥见魏琳投来的不赞同的目光,朝颜严肃表情,义正言辞道:“怎么可能?你莫要抹黑我,我顶多是听人提起过。”
嗯,她打死也不承认她看过,而且还买了几本收藏在家里。
出乎朝颜的意料,这本书还挺受追捧的,拍卖的底价是十两,没多久便已经到三十两了。
朝颜对吴归远这个出淤泥而不染的姑娘很有好感,直接报价,“五十两。”
在很多人眼中,这本书可价值不了那么多钱,因此朝颜这价格一出,顿时没有人跟,轻而易举地落入她手中。
朝颜拍下这东西后,同其他人解释,“这书的主人我认识,是个好人,她先前帮了我一回,我便想要回报一二,如今可算有了机会。”
她这趟出门也就带了两百两的银子。
朝颜这样一说,原本不赞同的魏琳也就不说什么了。
孙雯知道实情,也忍不住帮忙说话,“那人的确很好,孝顺又善良。我们原先想借钱给她,她却不愿接受,表妹也是想用这种法子来帮她。”
褚经年说道:“这事传出去的话,对你一个女孩子的名声不好,还是我来买好了。”
朝颜知道他是好意,点点头,“嗯,到时候我再把钱给你。”
褚经年差点被她气的吐血,他的意思是由他来买下,这丫头却非要同他算得清清楚楚的,不愿接受他的馈赠。
“随你吧。”
朝颜不明所以,这人好端端的,怎么突然生气了?
想不通,她也就不想了,继续看后续的拍卖会。
第一场拍卖的东西,基本都没有她感兴趣的东西,不过有些东西倒也颇为有趣。
第一场结束以后,还有伙计敲门送点心进来。朝颜不得不承认,这雅座的待遇就是比底下的好,一楼的人最多也就是给你送茶过去,而且还只是普通的茶水,若是要好茶,还得添钱。
第二场有李月的一件双面绣,还有魏琳的一个双面绣。
朝颜十分期待魏奶奶的绣品能够卖出更高的价格,不免期待了起来。
李月绣的是花鸟图,她的刺绣水平在州府也是数一数二,加上这花鸟图又是她耗费了几个月的心血,精美自然不必多说,一拿出便博得了满堂彩,最后这件绣品以五百两的价格成交。这也是目前为止所拍卖的最高价格。
她绣得固然精美,但朝颜却也有一个杀手锏。她根据从前世看红楼梦得来的灵感,直接让魏琳绣起了诗词作品。一个月以后便是七夕,她直接摘抄了秦观的那首鹊桥仙。
魏琳绣了牛郎织女在鹊桥相会的场景,然后旁边又绣上鹊桥仙的诗词,别提多清雅了。事实上,这幅作品没进入压轴,朝颜都颇感惊讶。
事实证明,这幅作品也的确被低估了,那些负责给拍卖品估价的人只注意到了画,却忽略了更为经典的诗词。只是经典毕竟是经典,当这首词被念出来后,整个会场直接就骚动了起来。
“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这词写得真好,一句话道尽了情之真谛,这秦观又是何许人也。如此大才,居然籍籍无名。”
“是的,这画虽然绣得也很好,但同这词相比,便算不了什么。”
“这回拍卖会可谓是丢了小脸,竟将这样的作品放在第二场中。”
那些自诩风流才子的人更是觉得这首词简直写到他们心坎上去了,托这缘故,转瞬之间,这件作品便从原来的三百两跳到了一千两。
以往的绣品皆为富贵夫人所购买,今日则不同。好些家境富贵的举人秀才们纷纷抢着拍这件东西。
等到最后,这件绣品被人用两千两被秦州守备之子给买了下来,据说这位官家少爷打算将这东西送给他的未婚妻。
这件绣品也因此成为了早上所有拍卖品种的最高金额。除了秦观这个名字,绣品的主人魏琳也因此声名鹊起。
拍卖会的管事甚至亲自过来同她道歉,说她们错误估计了这件绣品的价值,为此还返还了拍卖场拍卖这件绣品所得的一成利润。
魏琳自然摆摆手表示这没什么,她自己也没想到这绣品会拍出这样的高价。
两千两……她一辈子都不曾赚过这么多银子。
魏琳知晓她的双面绣未必比得过李月,之所以能有这样的差距,终究是因为那首词。她这次的几件绣品,皆是朝颜亲自为她设计的,所以最大的功臣是她。
她直接将其中一千两银子给朝颜,说道:“这是你应得的。”
朝颜没有拒绝,而是直接将这笔钱记在账上,到时候拿来建立福利院。
她忍不住笑道:“从今往后,再没有人会拿李月和奶奶您相比较了。”
……
正如同朝颜所预料的那般,魏琳的绣品拍出两千两高价的事情很快就传了出来,那首词更是被诸多的读书人给追捧。她同李月先前那点事情也被翻了出来。
崔家顿时成为了众人嘲讽的对象,说他们错把珍珠当鱼目,白白便宜了三娘绣坊。谁让崔家先前挖了不少绣坊的墙角,大家原本就对他们家很是不满,如今有痛打落水狗的机会,自然不遗余力。
至于李月,则成为了心胸狭隘的代表人物。现在的她又不是唯一一个会双面绣的人,大家也不再像之前那般追捧她。
魏琳显然不习惯自己突然成为了风云人物,接下来的拍卖会索性不参加。
朝颜也已经见识过一回拍卖会了,干脆留在家里,反正李家的人会将拍卖会上的消息传回来,她只需要在家里等着收钱就可以。
她那些首饰第一天便拍卖了十二件,自古以来女子对于漂亮精美的首饰一贯没有抵抗力,更何况是朝颜拿出的那些对这时代的人而言,实在巧夺天工。
这十二件的首饰加起来,一共为她带来了九千八百两的进账,而且这批只能算是她拿出的首饰中比较寻常的。
旗开得胜,她还特地去买了州府最著名的莲子酒来庆祝。
魏琳心情也很好,只是叮嘱了一句,“别喝醉了,你不是嚷着明天要去看房子吗?”
朝颜笑了笑,说道:“放心吧,我心中有数的。”
“有美酒怎么能没有佳肴?”褚经年手里提着两个食盒,不请自来。
朝颜打开食盒,发现是百里楼最有名的席面,一桌便要五两银子。
她将莲子酒倒入酒杯之中,莲子酒澄澈清冽,是那种十分舒服的浅绿色。入口甘甜中带着一丝的苦味,而那苦味衬托得美酒越发香醇甘甜。
难怪这酒一坛就要三两银子,果然是物有所值。再加上美味的下酒菜,这样的日子神仙也不换。出乎朝颜的意料,他们几人之中,酒量最好的居然是洪小丽。
她半坛酒下去,也就是脸颊微微泛红,眼睛却还有神,可谓是酒中英雄。
朝颜一贯有自制力,即使觉得美酒醉人,也就是喝了两杯,点到为止罢了。
酒量最差的是却是孙雯,她喝没两杯,头就直接点在桌子上了。
朝颜只好将她给扶到屋内去休息,顺便帮她洗了一下脸。
等她回来后,却看到只有褚经年一个人在喝酒,洪小丽已经不见人影了。
像是看出了她的疑惑,褚经年淡淡道:“她似乎累了,所以回房间休息了。”
朝颜也不怀疑,在他对面坐了下来。
褚经年将一本书丢了过来,朝颜手忙脚乱地接住,定睛一看,发现却是那本《蝴蝶》的原稿。
“你和他关系倒好,还要费尽心思,照顾他自尊,给他变法子送钱。”
朝颜听得不明所以,“你在说谁?”
褚经年抬了抬下巴,这个略显傲慢的动作由他做来,透着一股的风流,“自然是那位红尘客。”
红尘客是吴归远的笔名。
褚经年继续道:“嫁给这种自尊心太强的男人很辛苦的……”然后便开始举例子,皆是那种富贵小姐嫁给自尊心太强的穷书生所引发的悲剧。
朝颜前面还听得津津有味,听到后面撑不住笑了。
“哈哈哈,谁给你说红尘客是男的?”
说到一半的褚经年像是被掐住了脖子一样,“红尘客是女的?”
朝颜点头,“不然你以为呢?”
“她的字迹可不像是女孩子,带着一股的锋锐。”
朝颜说道:“为了不暴露身份吧。”就连文风也不像是女孩子。
褚经年咳嗽了一声,转移话题,“尝尝这炸银鱼,味道不赖。”
朝颜敏感地察觉到他的心情似乎好转了不少,偏偏不明白原因。既然不明白,那就别想了。
她夹起炸银鱼,在咬下的时候,眼睛惬意地眯起。褚经年说的没错,这炸银鱼果真美味,香酥可口,入口即化,而且感觉鲜味都被很好地包裹在其中,在舌头上绽放开来。
她忍不住多尝了好几口,连带着又是两杯酒入肚。即使这酒的度数不算高,朝颜喝了好几杯后就感觉脸颊发烫。
朝颜浅尝即止,“我去休息了。”
心中默默打算等回去之前,一定要多买几坛带回家。
褚经年问道:“你明天还去参加拍卖会吗?”
朝颜摇头,“不了,已经看过热闹了,我明天正好去找房子。”
虽然她不去,但孙雯和洪小丽却依旧很感兴趣,应该是会过去的,反正朝颜已经将入场券给了她们两个。
回到房间后,她将那本书直接放枕头底下,洗漱了一番以后,便去休息了。
或许是因为小酌过一场的缘故,她的睡眠质量很是不错,一觉睡到天亮。
用过早餐以后,朝颜便去看房子,李家的下人在前一天就已经将州府一些正在出售的一进宅子给她整理出来,她只需要从中挑选出合适的即可。在京山县中,五十两便足够买下一个一进小宅子,但到了州府,最少也得一百五十两。
朝颜选了一天,最后还是选中了一座李家附近的宅子。以李玉兰和吴归远的这一层关系,她肯定会吩咐人照顾她的,正好那房主也急着脱手离开,最后便以一百八十两的价格成交,原本的屋主还留下了好些家具,到时候吴归远可以直接入住。
搞定了一桩心事,让她不觉心情愉快。更让她心情舒畅的是,晚上孙雯和洪小丽回来时,给她带来了一个好消息,她第二天有三十六件拍卖品,加起来,一共拍卖出了五万六千九百两的高价。
朝颜觉得自己得继续努力从商场刷出东西才是,这些钱都不知道能做多少的好事呢。想到即将入账的功德值,她的脚步都不由轻快了许多。
这样的巨额直接让朝颜越过魏琳,成为了所谓的风头人物。人们也纷纷讨论,她到底从哪里拿到这么多精美的首饰,州府最好的首饰大师,也做不出那样用水晶雕琢而成的牡丹花,拿不到那般剔透无瑕的珠宝。
朝颜手中拥有这么大笔的钱财,也不愿被人惦记,放出风声说她只是受人之托,到时候这些钱财都拿来建立一个庄子,收容孤儿寡母。
至于拜托她的人,名字则叫洪岭今。这个说法也很快就被人们所接受,也将大家的目光从朝颜身上挪移开来,不少人讨论起这洪岭今又是何许人也,还有人像模像样地说自己同洪岭今是同乡。
各种说法听得朝颜忍不住在那边捧腹大笑。哈哈哈,洪岭今谐音就是红领巾,本来就是她杜撰出来的人物,找得出来,算他们厉害。
因为自己现在正在风头浪尖上的缘故,朝颜最后一天的压轴场也没过去,李家的下人自是将消息源源不断地传回来。
比如她的那个八音盒,直接拍出了两万八千两的高价,这价格在州府的拍卖场也算是创下了历史记录。另外两件东西加起来也拍了一万六千五百两。
朝颜计算了一下,她拿出的这些东西,在这三天,一共拍了十一万一千二百两,就算是扣除掉给拍卖场的一万一千两,她到手的银子也有十万两。
一想到这里,她只想捶胸顿足,这些东西从商店中兑换,都花不到她五百点功德值,她到底错过了多少发家赚功德值的好机会啊!
她只能咬牙发誓这回就当做是交学费了。
魏琳这回也同样赚了不少,她那两件绣品一拿出来便博得了满堂彩,无论是缂丝,还是双面三异绣,皆让人们叹为观止,这两件东西加起来一共拍了七千四百两的价格。
在双面三异绣一出,人们纷纷表示李月拍马也赶不上她的水平。
双面三异绣被知府夫人所拍,至于缂丝,拍下的则是褚经年的好友盛非。朝颜的八音盒也是他拍下的。
手中拿着一叠的银票,魏琳一跃成为了有钱人,不觉有些茫然。
朝颜忍不住对她说道:“要不,魏奶奶搬来我家吧?”
她一个人手握巨款,万一被盗贼盯上就不好了。
魏琳回过神来,摇摇头,说道:“那房子我住了好多年,也有感情了。”
七千四百两扣除掉拍卖场所得,她自己则拿到了六千七百两。
魏琳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样,抽出了两张一千两的银票给朝颜,说道:“这是你应得的。”
朝颜道:“先前不是说好就一成吗,怎么又给我这么多。”
魏琳道:“若没有你的话,我也没法绣出这些作品,这是你应得的。”
在大家诧异的目光下,魏琳又继续拿出了三张银票给朝颜,“你那些拍卖所得,不是都要拿来做善事吗?这笔钱,也算是我的一点小心意,希望能帮到更多的人。”
加上第一天的一千两银子,魏琳自己最后也就是留下了两千七百两罢了。
她微微一笑,“剩余的钱,我拿来给自己置办田地,即使日后没法绣花,也不愁后半辈子的生活。”
朝颜十分佩服她,不是每个人都能如同她一般,轻而易举将这么多钱财推出来。
她郑重其事向魏琳保证,“魏奶奶您放心,每一笔的支出我都会记在账上,定不会浪费了您的心意。”
在思想境界上,她还真比不过魏奶奶。朝颜知晓自己虽然会愿意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帮助人,但若不是系统的鞭策,她也不会花费这么多心血,只怕依旧是前世那个明哲保身的顾朝颜。
魏琳则不同,她去帮助人,仅仅只是出于善良的本心。
魏琳微微一笑,“我自是相信你的。”
尽管拍卖会结束,他们这行人还是留了几天,主要是买些州府的特产回家。比如朝颜单单莲子酒就买了二十坛。魏琳和洪小丽主要是买绣线一类的东西。
尤其是魏琳,她需要那种不少那种细如羊毛的线。
朝颜还见了一回盛非,盛非直接说道:“下回若是有类似八音盒这样的好东西,就不必再拿来拍卖会了,直接卖给我便是,多少钱我都买了!”
听听人家这话,那叫一个财大气粗啊。一副老子完全不缺钱的暴发户做派,若不是人模样长得好,气度也摆在那边,还真不是一般的拉仇恨。
朝颜点头,“若是那人继续给我东西的话,有好的我就替你留着。”
盛非好奇问道:“那洪岭今到底何许人也?”
朝颜笑眯眯说道:“这个啊,不能说,每次我们见面时,她都蒙面的,向来是不愿在人前露面,只想默默做好事。而且洪岭今不是男的,而是一位夫人。”逼急了她,她就将雷锋画出来,能找到这个人算他们赢。至于将这杜撰人物说成女的,朝颜纯粹只是不想沾染太多的是非,以免这些人用肮脏的心思揣测她。
盛非还真的是话唠,问题一堆,“不过你还真不怕我以后坑你啊。”
朝颜轻轻笑了笑,说道:“你会吗?”他要是坑她,她就找褚经年。
盛非讪讪一笑,“当然不会了,京城中谁不知道我盛大爷最是古道热肠,侠肝义胆。”有褚经年在,他敢坑她吗?
盛非其实对顾朝颜这个人实在好奇得紧,谁让褚经年这些年来不曾表现出对哪个女子另眼相待,害得他都要以为他是不是那方面有问题,如今却将一个小丫头护着,怎么看都很有猫腻啊。
只是接收到好友投来的警告眼神,盛非只能吞咽下不少更私密的问题。让一个话唠强忍着不问问题,简直憋死他了,盛非自认为自己真是天下第一号讲义气的好兄弟,牺牲重大。
警告完盛非以后,褚经年状似漫不经心提起,“你们什么时候回去?”
这并没有什么需要隐瞒的,朝颜如实回答,“明天。”反正该买的东西都买的差不多了。
褚经年道:“我和盛非到时候送你们回去好了,顺便我再买几匹布回去给我舅母他们。”他踢了盛非一脚,“这人虽然看上去没什么本事,但好歹有几分功夫,勉强也能打几个人。”
朝颜身怀十万两的巨款,到时候铤而走险的人定是不少,褚经年的身手她也是看过的,有他在,至少多了一层保证。她不是那种打肿脸充胖子的人。
她还得去整理一下东西,于是便同他们道别。
等她离开以后,盛非捅了一下好友的手臂,在那边啧啧称奇道:“还送人小姑娘回家,我怎么不知道你这般怜香惜玉?”
褚经年脸色变都不变一样,轻描淡写道:“她不一样,她同我有恩,我帮她也是应该的。”
无论是最初帮忙解决黑衣人,亦或是那救了人一命的解毒丹,一件件加起来,便不是简简单单就能还的恩情。所以褚经年觉得自己怎么对她好,都不过分。
盛非撇了撇嘴,没说什么,对于褚经年的话,他觉得只能听一半。就算这顾家姑娘对他有大恩,若是褚经年对她没有半点好感,他早就直接拿银钱还了这笔恩情,哪里会这般事事小心地为人家姑娘家考虑。除了他奶奶和他舅母,他就没见他对哪个女孩子这般好。
褚经年还不忘叮嘱他,“你回京后,也别随便提起她,别败坏人家女孩子的清誉,要知道避嫌。你于女色上名声那么差,谁和你牵扯关系都说不清。”
盛非心中腹诽:这人也太双标了吧,需要他的时候,就说他身手不错,勉强可以用用。结果一转眼就过河拆桥,让他远离人家姑娘,他自己送人回家,怎么就没想过要避嫌。
盛非念在交情一场的份上,提醒他,“你若是真心喜欢人家女孩子,就干脆纳了呗。”至于娶了,在盛非这样身份的人眼中,褚经年将来的妻子当然得是门当户对的贵女,大不了纳了以后,对她好一点。
褚经年直接黑了脸,“再胡说,小心我将你绑了丢到永福郡主的床上。”
永福郡主是盛非的表妹,从小就非他不嫁。而且气性很大,不许盛非身边有其他的女人。盛非这样留恋花丛的人,自然不愿意为了她一棵树而放弃一片森林,这回同褚经年一起离开京城,其中一部分原因也是为了避开表妹。
盛非缩了缩脖子,不敢再说什么。
褚经年嗤笑一声,说道:“我若是敢这么做,她就敢捅死我。”
盛非抖了下身子,原本他看朝颜容貌清丽柔弱,虽然谈吐爽利,却也没觉得追到她多有难度。如今看来,这位比永福那个泼妇还可怕啊。
他不由用怜悯的眼神看了褚经年一眼,难怪他看不上京城那些温柔贤淑的贵女,感情人家口味重,喜欢的是这一挂的。看在好友一场的份上,他还是别提醒他了,以免他真将人给纳了,后半辈子无安宁之日。
盛非觉得自己真是好人:经年这般见色忘友,他还为他考虑那么多,这样高尚的情操实属罕见,于是他就这样沉醉在自己美好的品德中了,越发飘飘然起来。
至于褚经年,他则只当他又抽风。
……
朝颜看着整整两排的护卫,嘴角不由一抽。她原本以为也就是褚经年和盛非一起,哪里知道多出了这几十个人!队伍那叫一个浩浩荡荡。
始作俑者盛非还在那边感慨,“出门在外得低调,我也只能带这么点人出来。”
得,这么多人,她想低调也低调不成了。
朝颜也开始思索起一个问题,他们家是不是也应该弄几个护卫了,只是若是要找护卫,知根究底又有本事的还真的不好找。朝颜不免头疼了起来,恨不得自己一下子能成为所谓的武林高手。
或许是他们这队伍声势太过浩大,还真没有不长眼的劫匪上门过来,就这样顺顺利利地回到了京山县。
他们这回在州府闹出的动静可不小,一回来,便多了许多的围观民众。
“朝颜啊,听说你这回可是赚了整整十万两银子,是真的吗?”
“十万两……李家也没有这么多钱吧。”
“听说你卖的是首饰?这首饰也太贵了吧。”
“你们顾家这回真是发大财了……呀,我能同你们借个一百两吗?我儿子最近正要看亲事呢,除了需要聘礼,还需要将家里的屋子翻新一下。”
朝颜眉毛一挑,她还真没想到消息传的这么快,甚至还有想要借钱的人,话说得好听,是借钱,但可想而知肯定是有借无还,就算催了,人家也会直接说,你钱那么多,还缺这么点钱吗。她轻轻一笑,“是真的。”
简简单单一句话,让大家不由倒吸一口冷气。
朝颜继续道:“只是我也只是帮人卖而已,这些钱可不属于我。洪夫人让我将这些钱拿来买一个大庄子,到时候安置孤儿寡母。”
她感慨道:“那位洪女士是真善人,她想要让大穆国土上再无孤儿寡母,这样大的工程又哪里是十万两就能解决的。”
她直接看向刚刚提出借钱的那位朱氏说道:“大娘您还有钱给儿子娶媳妇,那些人可是连饭都吃不起,不如大娘也贡献出点心意好了。”
“我魏家婶婆也捐了五千两银子出来呢。”朝颜也借这个机会,将魏奶奶做的事宣传出去,以免她也遇到这种上门打秋风的。
敢同她借钱,她就敢让他们捐款。
朝颜环视了周围一圈,原本看热闹的人生怕自己被喊来借钱,一个个找借口离开了,他们一走,顾家可算是重新回归了原来的平静。
------题外话------
啊啊啊,对不起大家,泪奔,放错章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