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不正常,换以前,这丫头躲还来不及,哪里会迎面而上的。

我攀在门边儿,探着个脑袋看,并没有跟着走进去。

一来,作为一个伤患,实在是不想动。

二来,氛围太过微妙,我就不去当出头鸟了。

王万华不料这说曹操,曹操就到,他看着缓缓走进来的千织,眸色深了深,倒是从位置上站了起来。

后者连一个眼神都没瞄向他,不过是径直走到言大夫身前,平平淡淡地说了句:“言哥儿,玫姐该换药了。”

啊——

没毛病。

伤药都是言大夫现调的,这换药是得找他,只是在这个时候提起,会不会有些不合时宜啊。

而她这一撂完话,竟是转过身,又对上了王万华。

挺着腰板微微颔首,像是寻常的问候。

再然后,人就出了大厅,甩袖离开前还对我说了句:“你们慢聊啊。”

视线揪着其背影,我本以为这妮子那般无畏地踏进去,多少会就王万华的话,回击个几句,结果,两人之间的交流不过一个对眼,一个点头?

捂着胸口一步步挪进室内,言大夫起身,过来扶了我一把。

心头带着气。

倒也不是针对他的。

拍开某人的手,我撇着嘴角,闷闷道:“我自己能走。”

而言大夫嘴上倒是顺着我,扶来的手却是不带一点儿松动,直到我歇在了座椅上。

王万华仍望着外前儿。

前两日,千织主动地来找他,他无所回应,也没忍心赶人走。

毕竟是很好的朋友。

现在这样的距离,虽是有些太过拘谨,但至少,界限分明。

目光一敛,他盯向我,神色奇怪地问:“什么换药,你受伤了?”

到底是站在千织这头,对于万华的一言一行,我都不满得很。但这哼着声漠然相对,憋了一会儿,还是蹦了俩字出来:“小伤。”

他却是紧追了几句,实实在在地关心着我。

无奈叹气。

这家伙怎么偏是我小弟。

堵在胸口的浑浊,稍稍散了些。我敷衍地答着话,诌出一番意外,并没将府上遇刺的事儿说出来。

而后还是言大夫切中要害,问他既不是为千织来的,那是怎么就想起来府上拜访了。

不想王万华,竟是为了叶溪来的。

而待他一吐出那个名字,我便不由起火,拍着桌子就跳了起来,连扯着伤口也不顾,是直接嘲了一句:“所以,你是来替着求情的么?”

要知道,叶溪的事儿闹得很大。

王万华身在王城,又处于朝堂,怎么也不可能被蒙在鼓中。

只见他别过眼,默了良久才挤出一个字:“我——”

是。

他是来求情的。

明明知道叶溪是罪有应得,可他还是来了。

但这来了,他却又突然开不了那个口了。

……

又一次撇开言大夫按着我的手,这回,他倒是舍得松开了。

“万华,你摸着自个儿的良心,想好了再说。”我朝某人那方走了几步,对其的脸色是从未有过的冷,“是不是,真的要为了你心中装着的那个人,跟我恩断义绝。”

这话说得很重。

并没什么可商量的余地。

且瞥着如今恢复了神智的万华,我真的想骂他一句傻子。

哪里想不到是叶莺对他哭诉了什么,人才会找过来。

呵。

自个儿不露面,以为使唤万华就行了么。

王万华同我对视着,嘴微张,喉咙里像是卡着东西,怎么也出不了声。

见他犹豫。

我不知是该欣慰,还是直接踹他几脚的好。

而这虽是撂了狠话,但我也真怕他一时脑抽,说错话。闭着眼一挥手,我索性不再等回复,直接送客:“没旁的事儿了,你就走吧。”

躁动因子且在身体各种乱窜着。

彼此无言了一会儿。

“当我今日没来过吧。”他紧咬着后槽牙,还是做下了决定。

没来由地松了一口气。

人则无比自然地翻过页,岔开话题嘱咐着,说什么小伤也马虎不得,让言大夫早点给换药,他呢,就告辞了。

风过无痕。

人去却不能真的当做没来过。

心里还烦着王万华企图求情的事儿,言大夫身形一动,突地将我腾空抱了起来。

嗯。

公主抱。

“我自己能走……”再次,严肃地声明。

言悔不管不顾地迈开步子,我怕摔,双手随即绕上了他的脖颈,见人不吭声,是忍不住地问:“你怎么都不说话?”

方才就没插半句嘴。

现在也不出个声。

就没个感言什么的嘛。

某人将我往上托了托,目不斜视地看着前方,动着唇道:“有些事儿,光想想就挺烦了,还有什么好说的。”

真,有道理。

……

盘腿坐在床上,言大夫调好了药,朝我走近。

自觉地解开衣衫,我故意留下那薄薄的一层,等着言某人动手。

他倒是不介意,挑着眉梢就来勾那一节节的系带。

当那手指摸到颈后,我竟莫名记起某夜,这人咬着带子,一点点厮磨的画面,厚脸腾地一下就飚了红。哽着喉移开眼,我嘀咕着:“非礼勿视啊。”

一声笑。

衔着邪气。

身前泛起凉意,他一边拆我身上的绷带,一边说:“不是要撩我嘛,讲什么礼呀。”

额。

偷偷地瞄下一眼,某人的指尖正好爬上我胸口的那处结痂,轻轻抚着,嗯,离软绵绵相当的近,不可言说的痒。

“乱摸什么呢!”我羞得嚷了一句,倒是没去拦。

言大夫抬头,理直气壮地一番揩油后:“摸媳妇儿呢,怎么着吧。”

唔。

无话可说,只能老老实实地换个药。

……

午膳后,今日的第二位客人登了门,且指名只想见我一个。

言大夫在知晓来者何人后,直接就赏了个闭门羹,我倒是精神得想会个客,整个人都散起了煞气。

“让他进来。”摸着腰间藏起的剑柄,我笑得阴测测。

很好。

姑奶奶我还没来得及找过去,人就自个儿上门了。

好说歹说,言大夫总算同意我单独跟人会面,但他执意要在隔间候着。

于是当赵歌踏进来的时候,如愿以偿,看见的只有我一人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