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术？”

“分级？”

“目前看来至少一到五级？”

脑海中一瞬间闪过许多个念头，但是林明最终还是注意到了一个奇特的地方，那就是——

“在科研道路上做出成就，也能得到至高神的奖赏？”

林明的语气中带着一股奇异的味道。这样的事实着实超越了他的常识，让原本以为“至高神教”就是如同中世纪焚烧异端宣扬迷信的教廷一般的存在的他有些震惊。

“要不然……你以为呢？”

黄养文忽然笑了起来：

“难不成，在你心中，至高神就是那些惧怕人类掌握强大的科技实力后就来挑战神灵的邪神？”

黄养文摇了摇头，声音逐渐低沉了下来。

“对于真正的神来说，人类在科研上做出更大的成就，对这个世界探索得更加深入，那么也就意味神的子民能够更好的活着，神的信徒数量会不断增多……至于其他的……”

黄养文忽然问了林明一句：

“你知道当年ETO最喜欢说的一句话是什么吗？”

林明缩了缩眼睛，“额，ETO是什么？”

黄养文盯着林明，一瞬间没有说话。一刹间，林明好像从他眼神中中看到了无语的神色。但是这一缕神色转瞬即逝，黄养文不轻不重地“呵”了一声，摇摇头继续说道：

“所谓ETO，即是‘地球三体组织’，他们坚持认为地球人有史以来都生活在欺骗，仇恨与罪恶之中，于是便坚持要让三体人来毁灭人类……他们最喜欢说的一句话，便是：‘主不在乎’。”

“所以……”

黄养文笑眯眯地摊了摊手，对林明平静地回复道：

“……就算人类的技术实力发展得更高又怎样呢？”

“毕竟——主不在乎。”

不知为何，林明忽然觉得黄养文的声音中隐隐传来些沉重的味道。但是他马上就把这归结为自己的错觉。

晒然一笑，林明叹了口气，对黄养文说道：

“我们还是来讨论些更实在的问题吧……就比如，刚才的这个理论，虽然从逻辑上来说可以自洽了，但是一对照数据和公式，就能发现其中至少还有数个绕不过去的难点……”

“这当然是靠你了。”

话未说完，黄养文微笑着打断了他。

“靠我？”

林明愕然了。

“虽说接受了你给我的讯息，我脑袋中也有些腹案……但就算是这样，哪怕现在有一台全世界运算速度最快的计算机摆在我面前，恐怕我也得要几年的时间才能得出结果……你确定你没搞错？”

“我没搞错，而且在我的设想中，你应该只需要最多几天的时间就能攻破这些难点……毕竟，你才是全世界在‘大统一’理论上研究最深的人。”

“几天？”虽然没有明确地吼出来，但是林明的眼神中却分明透着一股“你疯了”的感觉。

“你马上就知道了……”

黄养文揉了揉眉头，好像有些疲惫的样子。但是也就在这时，一道听来异常低沉浩大，宛如山岳崩塌的沉重的声音从他口中发了出来！

“四级神术……”

“精神连接！”

林明刚想说些什么，但也在这时，宛如一道闪电劈过，刹那之间，近乎无穷无尽的有着明确目的性的思维涌入了脑海中，无数的画面在眼前掠过，无数的意识在脑中惊醒，如同在蛰伏的苍龙骤然惊醒，而自己就是那条苍龙的大脑！

“这种感觉……”

与刚进精神之海时的迷茫与痛苦不同，眼下的这种情况更类似于自己的大脑忽然被打开，与千千万万大脑连接在了一起，成为了一个整体，无数人的精神意识成为了自己的下级，无数人的思维运算都成为了自己的一部分！

这样的感觉，简直如同神明一般，仿佛自己与数百上千万人连接在了一起，他们的思维，精神，意识，都用来扩充了自己思维的容量！

“这可……真让人迷醉啊……”

林明艰难地动了动嘴唇，从未有过充盈之感充斥在心中，这种感觉足够让一个最愚蠢的白痴脱胎换骨，成为全人类中思维速度最快的人。但是林明却并不因此生出一股“我是世界之王”的感觉，因为就在他内心深处，隐隐能感受一道广博无边，浩大无比的意识正在隐隐地注视着一切，注视着自己。

“咳咳……”

黄养文咳嗽了一二声，表情中忽然多了些疲惫。

他平淡地抬起头，注视着林明，眼神中带着一缕笑意。

“这道神术——精神连接，能够让你利用‘至高神教’中近千万信徒空余不用的思维空间，同时还有上千研究员的思维如今正被你完全连接在一起……上千万人的集合之下，你的思维速度已经不逊色于理想的量子计算机，再加上还有上千研究员随时都与你的精神意识一体，任你调遣，完成实验……那么现在，你能够完成‘大统一’理论剩下的工作吗？”

沉默，许久的沉默。

明明只是一刹那，但在如今思维速度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的林明的感觉中，却好像一百年那样漫长。

很简单地，林明点了点头。

……

时间如流水一般流淌而过，世界上大部分地区仍旧处在荒凉而虚妄的风平浪静之中。

在这样的时代中，罗辑仍然待在他所栖身的地方中，执行着那个看起来毫无意义的“雪地工程”，承受着人们眼神由崇拜到鄙弃的变化，联合国依旧风平浪静，舰队国际依旧一片平稳。但就在不知不觉中，“至高神教”正在以一种远超官方数据的速度飞速扩展壮大着。

——一千万，两千万，五千万……直到临到一亿的前夕。

而就在这时，无人知道，就在华夏国的某个角落，某项开创时代的新研究即将完成，在上千研究员的自愿放弃下，他们成为了林明手中的操偶，不断执行着繁重的实验工作，无数的数据在一台台电脑深处被保护地严格又深刻，且每一个数据都被严格分离出来，假如单独看某个数据，那么一切都是正常的。

然而就算是这样严密的守护，却依旧有着缺陷。

——就在这样的平静中，在某个角落，无数的数据洪流不断地涌入，检验，又放出。监视着全世界大部分地区，除了对少数区域毫不知情的智子中，忽然出现了最强烈的警报。

一刹那，数据展开，通过量子纠缠传递到数光年正在星空中不断向前航行的三体舰队中，于是只在一瞬间，全部三体舰队中都响起了统一的警报。

一刹那，所有正在冬眠中的三体人全部被唤醒，最高等级的警报内容传递到了每个三体人心中——

“警告，警告，发现地球文明科学研究即将到达‘大统一’层次，发现地球文明科学研究即将达到‘大统一’层次，且无法判断该理论来源。请全舰人员尽快做出判断。”

没有慌乱，没有恐惧，没有虚无，没有迟疑。

一刹那，无数的信息在三体人的脑电波中彼此传递着，最终演化成了一个最终的决断。

而这个决断又通过量子纠缠传递到了地球上的智子中，同时也传递到了拉格朗日点上的水滴里，带着一股冰冷又严酷的味道。

“收集能源，开始执行最后计划，以最大限度毁灭人类文明为要求，进行战略打击。”

骤然间，停浮在拉格朗日点上的水滴上轻轻一动，微微地颤了一颤，仿佛暴风雨的前奏曲。

动能加速还需要时间——因此真正的毁灭打击，就将在十几个小时后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