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玛退到墙根, 惊恐地看阿尔忒一步步走来。步履轻松的女孩,见之难忘的脸, 横流的鲜血, 暗影中气息冰冷的死亡……场景逐渐和记忆里的一幕重叠, 艾玛喃喃:“是你。”

她绝望地闭上眼, “啪!”一声, 阿尔忒的塑料管刺到旁边的墙壁。

脑海中突然响起一个声音:“别动!!”

咦?阿尔忒的表情似乎很奇怪, 拿回塑料管看了看。艾玛大气也不敢喘一口,见女孩挑挑眉,尖锐的塑料片再次挥出。这次甚至没碰到墙壁,阿尔忒松开塑料片, 用衣摆擦擦手,仿佛清理指缝的血迹, 接着她转身走向巷子外,逐渐离开。

艾玛瘫软在地, 冷汗淋漓, 问脑子里的声音:“查尔斯·泽维尔?”

“救埃瑞克。”查尔斯语气焦灼, “我马上到。”

一辆轻型厢式车停在巷口, 自双腿瘫痪后,查尔斯很少亲自离开泽维尔学校出外勤活动。然而此时不等金刚狼把踏板放好,他已经摇着轮椅跌跌撞撞地挪下车, 扑向万磁王。

埃瑞克·兰谢尔冰蓝色的眼珠已失去神采, 身体僵硬, 血铺满半边巷子。查尔斯近乎失态地跌下轮椅:“埃瑞克!”

他知道埃瑞克走了一条偏激危险的道路, 太多珍爱的人在他眼前逝去,集中营、黑皇、惨死的同胞,生命每一步都在他心里刻下难以愈合的伤痕,盛满仇恨,只能用血火来抚平。查尔斯试图阻止他,不仅因为被灾难波及的无辜民众,也因为埃瑞克本人,放任不管,这条路早晚会害死他。

……可查尔斯没料到来得这么快。

“汉克!救他!”良好的修养让查尔斯说话一贯温声细语,现在却丝毫不顾风度地大喊大叫。他确实想劝埃瑞克解开心结、放下仇恨,为此宁愿采取一些强制手段,但他从未想过让埃瑞克死。

他不想让任何人死。

汉克怀抱一堆急救设施匆匆跳出车厢:“马上!”

——新闻紧急报道万磁王突袭纽约时查尔斯知道事情糟透了。纽约大战后,这座城市变成超能力者和超级罪犯心目中的圣地,每个人都想来冒险。两个哥谭罪犯收拢穷困潦倒走投无路的变种人开办了一所学校,小道消息不需要情报贩子或酒吧招待传播,查尔斯动动脑子就能知道。但他什么也没有做,哈维·登特并未虐待那些变种人,反而给予医疗、食物、保护和教育的机会,不能仅凭哈维是个罪犯,就认定他所做的一切都是错的。

埃瑞克就不一样了。

他上手把灰面鹫俱乐部砸成了废墟。

纽约不是宾夕法尼亚山或者田纳西那种穷乡僻壤,堂而皇之地拆楼,必然惹怒复仇者联盟。埃瑞克显然没有和复仇者全面开战的打算,直播里摘掉头盔时,查尔斯明白他要跑路了。

白皇后,艾玛拥有类似查尔斯的心电感应能力,埃瑞克摘下能屏蔽心灵控制的头盔是为了和她交流。

不过阿撒佐呢?

来不及细想,查尔斯立即集中精神感知埃瑞克,他酿成灾祸、令大量平民死于非命,查尔斯必须制止他接下来的计划。

然而刚接近现场,感知域燃起冲天的火焰。

一道意志以惊人的热度燃烧。澎湃汹涌,如咆哮的烈火,蕴含着无穷无尽毁灭性的力量,查尔斯感知到的意识宛如星点在地图上分布,如果别人是碎砂,它就是直插苍穹的巴别塔。

查尔斯首次见这么强烈的意识,几乎刺伤他的神经,更糟糕的是,它饱含杀意,目标指向埃瑞克。

……仿佛一座通天塔压到埃瑞克头上。

查尔斯的心脏差点骤停,顷刻扭转轮椅奔向地下室,他无法在日常状态突破那道意志的防御,必须用脑波增幅器,迟了埃瑞克就完蛋了!

“他脊椎骨断裂,肺叶严重受损,呼吸系统衰竭,大量失血导致全身各器官不同程度坏死,我救不了他!”汉克急促地检查万磁王的脉搏心跳,实行一系列抢救措施,“他正在死亡!”

——“巴别塔”刺杀埃瑞克时手滑了。

查尔斯竭尽全力,只能得到这么个结果,他开启脑波增幅器重归现场时已经太晚,“巴别塔”正刺出致命一刀,查尔斯甚至来不及绕过白皇后能力的遮挡警告埃瑞克。

他强行钻进“巴别塔”脑壳,尽力偏转攻击,湿热的触感告诉他仍然刺伤了埃瑞克,但好歹,避开了巴别塔瞄准的心脏。

粗暴侵入让他脑髓火烧火燎般痛,这人的识海简直是层地狱。但查尔斯不敢放松,他小心地伪造了杀死埃瑞克和白皇后的视觉和触觉,送巴别塔远远离开,抹除自己入侵的记忆,才退出来。

查尔斯一下瘫在椅子上,心力交瘁,汗湿透衬衫。

血沾湿衣襟,而自己什么时候流鼻血的,查尔斯一点也不知道。

时间紧迫,他通知汉克准备急救设备和车辆赶赴现场,所幸,那一刀刺穿了肺,尽管危在旦夕,但好歹还有一丝希望。

查尔斯说:“给他注射血清,然后带他去医院。”

汉克设计的血清能治好查尔斯的脊椎,虽然让他失去能力。也许埃瑞克会恨他,但如果能换埃瑞克活下来,查尔斯愿意承担这份仇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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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尔忒感觉怪怪的。

好像玻璃外蒙了一层雾,用力去擦,却怎么也擦不掉,万事都朦朦胧胧,她甚至记不清自己为何在这里。

断壁残垣,飞机,金属高塔,万磁王的杰作,万磁王……哦,他杀害了她的安卓。

她似乎好像大概确实把万磁王杀掉了,阿尔忒摸摸手指,总觉得没什么实感。神盾局善后部队正安排封锁这片区域,她的衣服被火人烧掉,目前这套是从死人身上扒的,过分肥大,松垮垮的裤管挽三圈,活像摸鱼的民工,形象十分可疑。

再回去一定会被神盾局特工逮住盘问,算了吧。皮尔斯又要唠叨,问康纳出厂两小时就返修的原因。唠叨归唠叨,他肯定包修,阿尔忒快速穿越残破的街道,找到之前安置康纳的那栋楼。

两个夹克衫牛仔裤打扮的男人蹲在房间门口,见阿尔忒从窗户翻进来顿时起身敬礼:“小姐!”

神盾局特战队员,阿尔忒环顾四周,屋子清扫得焕然一新,空空荡荡,丝毫没有仿生人蓝血的痕迹:“康纳呢?”

队员汇报:“部长已经派人妥善运回总部,派我们传递消息。车就在下面,请问现在出发吗?”

阿尔忒指指倾塌的金属高塔底部:“把那边附近的人支开,我要捡利维坦。”

皮尔斯左手被斯特拉克打折了,肋骨骨裂,牙掉两颗,眉毛缝针,足够躺医院十天半月,但万磁王袭击,他必须起床干活。吊着胳膊脑袋包着绷带浑身纱布坐在接待厅,老远就看见阿尔忒一阵风似的跑近:“皮尔斯皮尔斯皮尔斯!”

“康纳呢?”她鼻尖微微沁汗,脸颊浅红,像只活泼的松鼠。皮尔斯瞟见她的打扮就头痛:“你穿的这是什么?”

“?”

负责接送的特战队员不敢吱声,皮尔斯咽下责备,脱掉西装外套塞给阿尔忒:“至少遮住你袖子上的血。”

模控生命实验室,康纳正躺在真空舱内。他浑身蓝血都被洗掉,皮肤蜕成合成材料苍白的颜色,太阳穴光圈旋转,脑后连接一丛乌黑的数据线。舱外屏幕显示数据正在上传,研究员准备给他换个新身体。

“他还会记得我吗?”阿尔忒站在实验室外,扶着玻璃,神色迷茫。她一直对科技、程序之类的事物所知甚少,否则刚坠毁地球时也不会干出胡乱撕扯管线结果把动力装甲搞爆炸的乌龙。

皮尔斯说:“当然,数据是机器的全部。但是别让它坏太多次,频繁传输数据会导致记忆缺失。”

“我不关心变种人。”阿尔忒说,“能把侦查变种人的任务删掉吗?他不需要战斗,跟着我就够了。”

皮尔斯面露难色:“……不行。仿生人所依据的核心技术来自玻利法崔斯克,博士研发的一切都致力于消灭变种人。我们无法篡改技术基础。”

他补充:“这问题不会困扰你很久,阿尔忒。等洞察计划启动,变种人会一个不留地被从地球上抹杀。那时候,康纳的核心任务等于删除。”

阿尔忒凝视康纳:“我要强化他。”删除任务只是第一步,最终她的仿生人需要一副坚固的躯体。阿尔忒总身犯险境,如果康纳要跟随她去宇宙,至少得保证不会被一次强磁场轻易拆解。

皮尔斯摊手:“康纳足够结实,遭遇万磁王仅仅是个意外。无论如何强化仿生人的骨骼结构都离不开金属,这种升级毫无意义。”

阿尔忒并非针对个体:“万磁王死了。”

“?!”

这一惊非同小可,政府从上世纪八十年代就开始通缉万磁王,几十年耗费人力物力无数,万磁王依然逍遥法外,领导变种人兄弟会日益壮大,前不久还炸了宾夕法尼亚州一座军事基地。即使复仇者联盟驻扎,他仍敢侵略纽约,金属洪流笼罩天空的异象闹得人心惶惶,恐慌的民众游|行示威,明天媒体肯定把军方骂得狗血淋头。

皮尔斯已经批阅了应急宣传预案,神盾局汇报万磁王制造金属风暴遮蔽追踪趁机逃走。如果阿尔忒杀了他,那真是亦可赛艇。

“什么时候?”闻言皮尔斯激动地转了两个圈,握拳轻轻锤桌面。阵营中有这么一号人简直天天过圣诞节,人们怕她,又总忍不住接近。他立刻派人去捡尸体,感慨:“……用金属武装得无比强悍的万磁王死于一小段塑料,真是绝佳的讽刺。”

其实阿尔忒更倾向于扭断脖子,无奈身高不够。她说:“制造美国队长盾牌的材料还有吗?”

降临地球来,那是她所见最好的金属。

皮尔斯顿时哑然:“你不能用振金强化康纳……”

“为什么?”

他只是一个仿生人,振金放别处能发挥更大的作用。但皮尔斯不能这么说:“它极其稀少,份量不足。”

“我去把盾牌抢过来。”

“不不不,”皮尔斯摆手,现在他开始体验人们怕阿尔忒的另一个原因了,“我们有更好的选择。隔壁史崔克将军掌握制造世界上最坚硬的金属艾德曼合金的技术,我们可以找他借一点。”

“我不希望康纳再损坏。”阿尔忒望着真空舱,眼神担忧,“我说过会保护他。”

……What the hell?

继万磁王的死讯,皮尔斯又差点以为耳朵出毛病。

这话像一根弦,拨动他神经猛然一颤,长年政治生涯让皮尔斯敏锐地嗅出其中不同寻常的意味,像狼嗅到血腥。

阿尔忒留雅没人性,经实践检验,为九头蛇高级管理层所公认。冬日战士的遭遇令他们心服口服,同时也掐灭了任何试图影响阿尔忒留雅的念头。如果首领就是一辆人形战车,缺乏任何正常人该有的七情六欲,他们除了老实干活,还能玩什么花样?

……可若阿尔忒变了呢?苏联时代皮尔斯与阿尔忒的接触仅限于追踪黑皇塞巴斯蒂安,但这次重逢,以一个情报头子老辣的眼光,颇……不同。

阿尔忒明显变温和了,以前的她更偏激,杀人不分敌我,面无表情坐在尸横遍野的餐厅吃饭的场景令人印象深刻。即使九头蛇高级官员也不敢忤逆一句,前任的尸首还在脚底下躺着呢。

而今,她说“保护”。

皮尔斯觉得可笑,如果詹姆斯·巴恩斯听到这个词会作何感想。他“保护”了阿尔忒十二次,换旁人都崩溃了。当然,巴恩斯也崩溃了,所以九头蛇把他冻起来。虽然属下默契地不说,但皮尔斯明白,他们对这份“财产”心怀同情,无感觉的财产不会被命运如此戏耍,人才会。

康纳只是一件礼物,用作哈维·登特的替代品,顺便监视阿尔忒,然而……效果超乎预料。

以前的阿尔忒绝不会说“保护”。

只会破坏,像个该死的台风眼,冷酷无情的杀人狂魔。

一个细节足够令老牌间谍洞若观火,皮尔斯一直以为她重返地球心情好,但或许一切截然不同。

难道几十年内真的发生了什么,让一场台风拥有了人类的情感?

据阿尔忒留雅唯一关心的事,她的追寻终于有了结果?

皮尔斯嗤之以鼻,不可能。爱琴海被马其顿征服,希腊人为了掩盖自己国力的虚弱,将责任推脱给诸神,编造一名斯巴达人为报私怨将奥林匹斯屠戮殆尽,导致希腊失去神明庇佑,才沦为他国附庸。斯巴达战神仅仅是传说,这个世界没有神明存在,否则人类根本无法发展出数千年历史。

阿尔忒在追逐泡影,她的臆想永远不可能回应她。

强悍的变种人不计其数,也许她只是特别得天独厚。

纳粹德国曾经批准过一项“α”计划,秘密针对阿尔忒的身世和奥林匹斯诸神进行搜寻,历经数十年,直至第三帝国覆灭,毫无建树。

这个世界有外星人、有超能力、有先知,唯独没有神。如果非要说,阿尔忒大概就是战神,毕竟皮尔斯主管九头蛇世界情报部门,还没见过谁的战绩超越她的。

但奎托斯?阿尔忒应该找个心理医生治治她的妄想症。

……

观感这种东西就像大坝,一旦出现一条裂纹,洪水就会溃决千里。皮尔斯自己都没察觉,剥掉无欲无求的“战神”这层外壳,他心目中阿尔忒留雅迅速蜕化成一个平凡人,实力强横,但心系牵挂。她有一颗和普通人类如出一辙的心脏,这弱点比白衬衣上的血还显著。

一块神明打造的石雕坚不可摧,但摆弄一名少女很容易。

皮尔斯决定试试。左右康纳未修复完好前,阿尔忒不会杀他。他去吧台边端了两杯香槟,说:“哈维·登特没来得及送你去斯巴达,就由神盾局代劳吧。明早八点,停机坪,我派昆式战机送你。”

如果阿尔忒缺席、拒绝或者飞行员完好无损地回来,说明她确实变了。皮尔斯刚接到赴苏联的调令时就被前辈郑重告诫,千万不要在总指挥面前提斯巴达。倘若总指挥提,千万不要接,西伯利亚每年都会为此损失一批人。九头蛇内部常发生这样的陷害:一名成员经由各种渠道得知一条“通天路”,做着升官发财的美梦跑去声称帮总指挥去斯巴达,然后消息散播者开心地聆听他的死讯。

阿尔忒每遇见一派新势力都会要求带她去斯巴达,每个信以为真的人,都消失了。

活像个恐怖故事,她一个一个将人领到斯巴达,宰杀,再离开,周而复始。

此人有病。皮尔斯曾腹诽,但当时阿尔忒是九头蛇的首脑,他不敢说出来。

现在皮尔斯是首脑。那么事情就该照他的方式办。

倘若阿尔忒真的变了,则必须被控制。犹如控制核弹的按钮,皮尔斯热爱秩序,秩序也只能掌握在他手里。

阿尔忒始终盯着真空舱内仿佛睡着了的康纳,喃喃:“我杀了打伤你的人,你高兴吗?”听见皮尔斯的声音,她犹豫了一下:“好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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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名医护人员抬着裹尸袋匆匆跑过。

袋口沾着血,和蓬乱的头发,几分钟前,史蒂夫·罗杰斯目睹他们把一具赤红皮肤的无头男性尸体塞入袋子。死者从高空跌落,浑身骨头都摔碎了,宛如一团柔软的橡皮泥。身穿白大褂的研究员四处逡巡搜集散碎的脑浆,他们管死者叫“阿撒佐”,长生不老的恶魔,据说从冷战时代一直活到今日,能操纵空间瞬移。

史蒂夫也经历过冷战,却闻所未闻。

“难以置信,是吧?”娜塔莎踩着废墟走来,史蒂夫望着卡车里堆积的变种人尸骸、俘虏,苦笑:“我以前可能住在一个假的地球。”

他的时代,没有变种人、没有超级英雄,超级士兵血清实验成功的史蒂夫被当成猴子一样四处展览。尼克·福瑞说变种人自人类进化伊始就诞生了,让史蒂夫感觉自己冰封前的二十年都活在梦里。如果水面下还隐藏着一个黑暗世界,岸上的人怎么会全然不知?

尼克·福瑞这么解释:“信息改变了一切,队长。老日子里,异常现象传不出五个镇,现在妇产医院诞生一个畸形儿能传播五个洲。灾祸、连环杀手、变种人都无处隐藏,我们睁开眼看见了更真实的世界,也看见了世界的恐怖。”

变种人恐不恐怖暂无定论,神盾局的做法倒令人不安。又一辆满载裹尸袋的卡车盖紧篷布出发,史蒂夫问:“他们要送去哪里?”

“实验室。”同在神盾局工作,身为高级情报人员的娜塔莎了解比史蒂夫更透彻。

变种人是珍稀生物研究材料,政府从未放弃破解超能力基因。

“神盾局打算解剖他们,全部?”

“不止尸体,”娜塔莎无动于衷,“存活变种人也必须接受实验,确保政府弄清楚每一种超能力。”

“这太荒谬了。”队长不能苟同,“他们也是人,不该遭受这样的对待。”

“政府没说把他们赶尽杀绝,”鹰眼深一脚浅一脚靠近,“有能力的人要么为政府工作要么藏起来,就和我们一样。”

史蒂夫明白娜塔莎赞同克林特的看法,他俩出身相似,见多了CIA特工抛弃职责结果被狙杀。可特工是种职业,人们自由选择是否从事,而变种人无法选择自己是否生为变种人。人们不该为并非自己所做的事承担责任,否则与暴|政何异,史蒂夫决定事态了结去找尼克·福瑞,他要亲眼看看神盾局对变种人的处置。

“嘿,别讨论变种人的话题了,瞧我发现了什么,”鹰眼拿着一个平板划来划去,“他们有信息管理系统。”

希尔特工接完属下的汇报:“空中侦察机丢失目标,万磁王溜走了。”

“坏消息。”罗德上校说,“军方肯定又踢着我们的屁股全美国找。”

“他有同伙。”鹰眼说,“我们可以顺着这条线索查,而且我们收获了一座剧院。哥们儿,想去看《图兰朵》吗?”他指指残破不堪的维洛尼亚剧场。

希尔特工拆台:“其实这才是坏消息。变种人公然注册一家俱乐部并改造了一间剧院,而我们竟然毫不知情。”

“如果他们按正常规则申请,没什么好指摘。”队长坚持变种人也有正常生活的权力,“我们需要分辨清楚。”

“我认为队长说得对。”娜塔莎赞同,“不是每个变种人都知道俱乐部的真实底细,路上我甚至看到老人和小女孩。福瑞需要审慎处理这件事,罗迪,你能盯住军方那边吗?”

“我会尽全力,军队的职责是守护无辜人。”罗德上校说。

“灰面鹫俱乐部买下了附近两个街区,纽约需要一次反腐调查。”鹰眼评论。

说来说去总好像少了点儿什么,罗德愣一阵,敲敲钢铁侠的面罩:“托尼?你在里面吗?你为什么沉默,睡着了吗?”

“是啊,你们欢迎的态度太冷淡我决定今天不出场。”托尼聚精会神盯着眼前飞快滚动的系统文件,眩晕来得突然,等他被贾维斯唤醒,万磁王已经凭借烟幕逃走了。贾维斯说他呆滞了整整一分钟,可托尼丝毫不记得,这绝不是自然生理现象,他要找出原因。

记录显示热成像图当时已经标出了万磁王的方位,这无疑是一次袭击。让贾维斯检索磁场强度变化,托尼松了口气:“晚安,我要睡了,记得把我装到飞机上。”

“意思是你像马一样站着睡?”鹰眼调侃,“来,给你看点好东西,保准晚上做个好梦。”

“你指蓝皮怪和头顶绿葱葱的树人主演的《图兰朵》?谢谢,再见。”托尼拒绝,不经意往屏幕上一瞥,愣住了。

“……克林特,我都不知道你还迷CGI角色。”

鹰眼举平板对准他的脸,笑:“我就知道连你也没见过这样的。这不是CGI,这是俱乐部管理成员的身份系统。”

面罩“蹭”一声打开,托尼一把抄走平板:“你说这张脸是个活人?”

“变种人,”鹰眼纠正,“我打赌她的超能力是外貌方面的,比如绰号‘维纳斯’?”

平板上是张少女的照片,约莫十四五岁,容貌能堆砌所有世界上描述美好的词语。她没有看镜头,似乎是抓拍的,背景是深红色的穹顶和天鹅绒。托尼说:“变种基因也不全是坏处。我们挖到她的尸体了吗?”

“没有。”

“俘虏呢?”

“有的话摆在你面前的就不是照片了。”

“我想认识她。”

“我也是。”

“……让我们找找别的线索。”

“OK。”

“你们在讨论什么?”路过凑作一堆的三人,史蒂夫问。罗德第一个弹开:“没有,我什么都没看。”

“你是怎么升到上校的,罗迪,靠实力吗?”托尼翻白眼,手指屏幕画了个圈,“我们在浏览极端恐怖分子,来吗?”

“是啊,极端。”鹰眼语气饱含深意。

“我们需要通知神盾局。”史蒂夫以为是哪个危险人物,严肃道,“提高安全等级,尽量趁这次机会将他一举抓获。是哪名通缉犯?针对其超能力可以提前做好应对措施……”他凑近平板一看,顿时怔住。

“我认识她。”他说。

三人霎时齐刷刷瞪大眼,托尼瞪得尤其大:“你认识她?”

“今天早晨。在神盾局。”史蒂夫皱起眉,仿佛想起什么,自言自语强调,“她是个变种人。”

“和变种人约会并不会让你变异。”托尼吐槽一句,突然反应过来,“神盾局?”

神盾局的机密部门。虽然年龄和发色略有差异,但绝对是同一个人。……从洞察机库上升的电梯、失控的实验室、心灵权杖、鞋面上的血、关于索尔的“预言”,一块块碎片逐渐在史蒂夫眼前拼成一个完整的真相。他猛地转身,冲上一架昆式战机:“她跟袭击复仇者大厦的人关系匪浅,我马上回神盾局,别让她逃掉!”

飞机倏而升上天空,鹰眼没料到一张照片竟会引发这么大变故:“队长?!”托尼的脸色异常凝重,当晚打伤班纳的人没留下任何有效信息,三天来他和贾维斯翻遍了纽约各处监控和神盾局的犯罪数据库。罗德开始联络军方,娜塔莎登上昆式战机正准备出发,角落处突然响起一阵骚乱:“放开我!我不是敌人!”

“女士,这儿不是您该来的地方,请立刻离开。”全副武装的特战队员举枪拦截,一名金发干练女子努力挣脱束缚:“我找到了斧头人的遗留物,在牡蛎湾!我有照片,他袭击了复仇者大厦!”

远远望见悬浮半空的钢铁侠,露易丝·莱恩更加用力叫喊。托尼·斯塔克亲眼目睹家被拆、绿巨人被打,一定对关键词更加警醒。专业媒体人的小技巧往往奏效,果然钢铁侠朝她飞近:“什么意思?”

露易丝强压气喘,尽力平稳自己的声音:“面具人来自太空,本月15号晚11点抵达地球,降落点纽约克莱文码头1077号仓库,最后已知涉足地牡蛎湾。”

向复仇者联盟举报面具人线索的人千千万,她必须提供详细情况。托尼·斯塔克给了她一次机会:“我现在有一件特别重大的事急着做,所以别试图浪费我的时间。我会把你当大斧头的同伙处理的,真的。放开她。女士,你有一分钟时间。”

特战队松开钳制,露易丝说:“我有证据。我用声呐探测了整个牡蛎湾海底,发现了这个。”她从提包里取出一叠图片,“克莱文码头11号发生火灾,根据线人提供的信息,是由天外不明坠落物体导致,监控录像模糊拍到一些影像,跟码头目击者的描述吻合。据目击者陈述,坠落物体与一名身穿红蓝紧身衣的义警发生斗殴,胜负不明,经现场勘查,打斗的痕迹进入下水道,并延伸到通往牡蛎湾的纽约市政系统沉水井。井叶严重损伤,初步判断由金属硬物碰撞导致,符合不明坠落物特征,然后这是声呐探测图。”

她咽了咽口水,道:“可以明显看出,海底沉没了一个与监控录像画面相似的物体。”

托尼翻着图片,好一阵没说话。“为什么不及早报案,女士?”

露易丝口干舌燥,累得坐在地上:“我今天早晨才拿到声呐影像,两天前我曾去神盾局和斯塔克工业报告,没有回音。你们应该尽早弄个新总部,接触你们太难了。”这时候,她才有空暇介绍自己,朝托尼·斯塔克伸出手:“露易丝·莱恩,《星球日报》记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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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纳什么时候能修好?”

阿尔忒跟在皮尔斯背后,像根小尾巴。皮尔斯耐心回答:“实验室有预备好的仿生人组件,重新拼装一个并不难。再有六小时,你就可以领康纳回家了……你今晚住哪儿,阿尔忒?”

维洛尼亚大剧院已经毁了。没有钱、没有合法身份,乍听九头蛇前指挥官简直要流落街头。当然阿尔忒不会这么悲催的,她总能找到地方住,皮尔斯就是要赶在灭门惨案、旅馆屠杀或者警察局爆炸等之前拦住她。“我在国会山附近有栋房子,也许你喜欢住那儿。”

“有吃的吗?”阿尔忒歪头,“我要看彩虹小马。”

“别墅里有仆人,你可以做任何事。”只要不乱跑、打砸抢烧、泄露你就是突袭复仇者的凶犯。皮尔斯掏出手机:“我派朗姆洛送你。”

“我想见斯特拉克。”阿尔忒如实说。

皮尔斯一愣。斯特拉克仗着是组建纳粹九头蛇的元老之一、在科研军事方面造诣深厚,一向对阿尔忒不怎么客气。他对谁都不客气。两人交集不多,因为斯特拉克既打不过阿尔忒,又不愿忍气吞声,即使跟总指挥官同住一个城堡也基本能躲就躲,关系可以说很不融洽。阿尔忒怎么突然要见他?

“心灵宝石。”阿尔忒说,“心灵宝石能改变人思维,我想用它删除康纳的刑侦任务。”

好吧,康纳,又是康纳,这女孩几乎快迷上那个仿生人了。继“战神后裔”后,她大概又患上了“我的塑胶男管家”幻想症,康纳是个机器,驱动机器的仅仅是程序,跟思维无关,心灵宝石毫无用处。

但皮尔斯不会点破,阿尔忒的精神病越严重越好,斯特拉克瘫着脸拜托他调查阿尔忒能激活心灵宝石的原因,皮尔斯也对那种狂暴的力量很感兴趣。皮尔斯也是受害者,清楚地记得那一刻的感受,好像整个世界都不复存在,视野一片血红,心底只剩下摧毁一切活物的疯狂杀意。

斯特拉克打折他骨头的仇皮尔斯先记下了,等统治世界,他会叫斯特拉克后悔被他母亲生出来。

“你不相信洞察计划吗阿尔忒?我说过康纳的任务会自动无效。”皮尔斯发信息叫了斯特拉克,后者听闻心灵宝石肯定飞奔过来。让阿尔忒愿意开口可不容易,也就康纳了,“如果你寻求斯特拉克帮忙,肯定得付出代价,爵士无利不起早。”

“你不了解变种人。”阿尔忒摇头,“有些超能力很强大,无法用机枪杀死。”

“我们还有你,阿尔忒。”皮尔斯循循善诱,“逃避不是你的风格,你应该把干扰康纳的变种人全部杀死。你是个战士。”

实验室外就是洞察机库,三艘巨大的空天母舰宛如巍峨的巨人。一艘正在试验反重力引擎,深邃的涡轮喷吐蓝色烈焰,桨叶卷起的狂风掀动钢架摇晃不止。皮尔斯拉扯阿尔忒:“站远一点。”

阿尔忒说:“我是个战士。”

她拽起皮尔斯衣领,反手扔上了天。

高速旋转的桨叶瞬间把人搅得粉碎,皮尔斯隐约发出了一声嘶喊?不知道,风太大,听不清。

转速所提供的动力能托起整个空天母舰,大概皮尔斯连粉末也不会剩下吧。

阿尔忒还披着皮尔斯的浅灰色西装,衣袖被刮得乱舞,不多会儿,斯特拉克就急匆匆跑过来。

见只有阿尔忒一个人站在这里,他问:“皮尔斯呢?”军事重地皮尔斯不会放任阿尔忒独自乱跑的。

阿尔忒伸手指了指头顶。斯特拉克的视力其实非常好,戴单片眼镜纯属为了装逼。他莫名其妙地仰头一看,顿时倒吸一口冷气:“哦,耶稣啊!”

“你杀了他?!”斯特拉克惊愕异常,阿尔忒耸耸肩:“明早八点,飞机送我去斯巴达。”

“……见鬼!”斯特拉克简直无法理解皮尔斯的愚蠢,斯巴达?他老年痴|呆了吗?

阿尔忒说:“所以你现在是头了,斯特拉克。想办法掩盖掉皮尔斯的死,然后把康纳修好,皮尔斯负责的项目你都了解吧。”

“……这不可能!”斯特拉克低吼,“国家安全部长死了怎么掩盖?!安全理事会马上就会介入调查,到时候谁都跑不掉!”

阿尔忒轻飘飘地说:“哦,那就让九头蛇陪葬吧。”

斯特拉克心肌一梗,差点脑溢血,扶着胸剧烈喘气,阿尔忒转身就走,突然又想起一件事,从集装箱后探出脸:“对了,你不会认为我不该保护别人吧。”

“会。”斯特拉克的脾气永远又烂又臭,他立刻举起双手,“但我不会阻止你。”

“很好。”阿尔忒满意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