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感觉糟透了。”托尼·斯塔克自言自语，“贾维斯，冰还没融化吗？”

“正在努力，先生，它非常厚。”

托尼刚制造出钢铁侠战甲时，野心勃勃的斯塔克工业元老奥巴代亚·斯坦曾试图取而代之，被托尼利用高空失温打败，体验过冰冻后，托尼给战甲完善的第一个新功能就是除冰。反应堆放射出幽幽蓝光，祛除关节冰棱，托尼疑惑：“他在干嘛？”

复仇者大厦修得宏阔华丽，即使烂成废墟，建筑结构仍颇具艺术性。地砖截取自毕加索的名画《格尔尼卡》，拼接成圆形。阿尔忒扫清建筑残骸，冒出个好主意。这地方长得像个祭坛，她要在中央刻上卢恩符文：“希望”，头顶那只铁罐的血正好能落下来赋予它魔力。洛基精通北欧文字，这将告诉他斯巴达的救援近在咫尺，请他再忍耐片刻。

“呃，我有种不妙的预感。”托尼·斯塔克额头渗出汗水，“他是要把我做成某种邪教仪式的活祭品吗？”

“解冻尚未完成，先生。”

“我一定要给MK-43装个微波炉！”托尼大叫，干笑搭讪，“嘿，我不知道你找索尔干什么，但相信我，我跟他的关系一向很差劲……”

闻言阿尔忒抬头，一串融化的水正好滴在面具上，“啪嗒”。

她伸手摸了摸。

“哦狗屎。”托尼说，“别管了贾维斯，走走走！”

战甲骤然挣破冰封，与此同时一股刚猛的力道贯穿天花板，遥遥传来一迭声颓圮坍塌。烟尘散落，钢铁侠悬浮在空中发射一束激光，阿尔忒用斧子格挡，光束撞击斧面折射“嗡”一声打断最后一根承重梁，楼宇崩垮陷落，托尼撤到大厦外，复仇者大厦已经已经像颗鸡腿菇从顶端毁坏了三分之一，远处聚集灯光，镭射和高压钠灯齐齐汇聚焦点。明天媒体又要爆炸，托尼却无暇他顾，阿尔忒走到边缘，长风猎猎，手中战斧像把森蓝的火炬。

从交手到对峙，迄今不过一百二十秒，尼克·福瑞的电话便打进来：“托尼，坚持住，快速反应部队已经出发。”

“他们呆在家里比较好，”托尼吐口气，“抱抱老婆，看看新闻什么的。”

福瑞呵斥：“托尼，这不是你卖弄英雄形象的时候！”

“班纳也在这，我好得很。”托尼俯冲而下，面具人脚步一转，径直走回屋内，他干什么？答案很快揭晓，一阵庞沛巨力于夜幕中爆发，玻璃哗啦啦粉碎，碎片横飞，整座复仇者大厦好像被巨人当头锤了一拳，硝烟冲天，震荡波遥遥逸散，直到几百米外才消泯无形。

“……”总部彻底报废，托尼沉默半晌，摊手，“好吧，你喜欢拆楼。没问题，我超富，一栋楼而已。你伤不到我。……你知道我盖它花了多少心血吗？”

阿尔忒蛮想逮住那只铁罐，但够不到。平生她最讨厌两类敌人，空间系、浮空系。空间系敌人藏头露尾抓不到，而浮空系，尽管阿尔忒的速度一向够快，她也没法上天。

所以只能远程威慑一下，掂掂斧头，阿尔忒连续挥出三斧，三道淡蓝的冲击波沿锋刃轨迹骤然绽放，像怪物的利爪在对面大楼砍出三条深切的刻痕。托尼闪身躲过，战斧却瞬息先至，宛如飞旋的涡轮敲得他面罩梆梆作响。

如果没有装甲他脑壳就被打烂了。阿尔忒悻悻，这罐头真难开。

托尼觉得自己仿佛一颗挨砸的核桃，自尊心片片破裂：“……你真的惹火我了，大斧头。”

无能狂怒，阿尔忒哼一声，斯巴达勇士用拳头说话，菜鸟才爱啰嗦。左右战书已经递到，就等索尔送上门，她收回斧头，准备撤退。

铁罐说：“你的情报源一定很糟。随便哪个正常人都会叫你别惹复仇者成员发怒，逞论拆他的床。”

？

地板一抖，阿尔忒尚未来及反应，废墟忽然如火山爆发般炸开。一个雄壮的绿色身影冲破尘雾，宛如一头怒兽狠狠将阿尔忒撞在墙上，后者仓促闪开攻击，绿巨人举起拳头，像柄千钧重锤用力往下一扣，“轰！！”阿尔忒连续撞穿十几层楼，笔直在夜幕中坠出一线利箭，烟尘激荡。

“我还以为班纳被砸晕了呢，大块头。”托尼喘口气，“帮兄弟个忙，解决怪兽，我给你买夏威夷花裤衩。”

“吼！”浩克报之咆哮，托尼挡住口水：“我以为你会喜欢。”

大厦中央被阿尔忒砸了个贯通上下的洞，浩克跳下，溅阿尔忒一脸土渣。她卡在两层楼中间，腿悬空，楼板嵌在胸口，利维坦在凶猛的坠落中脱手而飞，不知挂在哪一层。阿尔忒眼前好像有许多小星星跳舞，浩克沉重的脚步震得地板震颤，走到动弹不得的阿尔忒跟前，举起右拳，“砰！！”

拳头压碎混凝土，削去近两英尺厚，阿尔忒生生挨了这一击，被打得整个人都侧过去，浩克举起左拳，“砰！！”阿尔忒抓住手指缝，乘浩克的拳势把自己拔出地面，松手高高荡起，凌空一脚飞踢浩克脸颊。阿尔忒全力一脚能踢断一艘战舰，浩克的肌肉硬度更胜钢铁，趁他被踢得一踉跄，阿尔忒笔直落向其肩窝，然而凌空陡现一只大手，浩克把她拍了出去。

他似乎没料到自己会遭受重击，讲真，阿尔忒也没料到。她以为地球的战力上限就那样儿了，未曾想突然遭逢个到外星都足够称王称霸的强敌。浩克大声咆哮，气浪席卷，阿尔忒伸手，想召唤斧子。天花板土石簌簌，却毫无动静，不待阿尔忒再等，浩克宛如战车般冲到近前，拳头山崩般砸下。阿尔忒弯腰闪过第一招，顺势蹬上浩克水桶粗钢筋铁铸般虬结的手臂，一个箭步冲到其肩头，反身一记回旋踢。

这次她吸取教训，这家伙比预想中更灵敏，阿尔忒没有再拉开距离，就近起跳，膝盖狠狠压中浩克肩膀。绿巨人身子一矮，不受控制地单膝跪地，阿尔忒瞄准他强劲隆起的脊椎，刚欲动手，斜刺里突然冲出发炮弹，汹涌爆开。托尼·斯塔克，他打断阿尔忒进攻，叫道：“浩克，小心点！这混蛋比齐塔瑞母舰更棘手！”

浩克喉咙里咕哝句什么，阿尔忒翻滚跌落，尚未起身，浩克就砸塌了她的立足处。复仇者大厦电力系统遭到毁坏，灯光全熄，战场上视野本来就不算好，地面颓圮破烂，浩克步步紧逼，阿尔忒一时间竟找不到地方下脚。眨眼退到死角，背后就是大厦最后一面外墙，浩克的拳头澎湃而至，阿尔忒深吸口气，举臂后撤，猛地迎上这一拳。

烈风瞬间呼啸，一道无形的冲击波从两□□接处炸开，大理石如碎砂般崩解，混凝土拱起一层层弧形波澜，楼板在浩克和阿尔忒脚下瞬间变形，扭曲断裂。震荡波将阿尔忒推出外墙，她单手扒住墙面一撑，凌空拔高十几米，废墟中幽蓝光辉一闪，利维坦挣脱束缚，阿尔忒握紧斧子纵向劈出三斧，三道冲击波风驰电掣劈碎数层楼，阿尔忒也随之落在一根钢筋上。

指间黏腻，原来沾满绿血。阿尔忒的拳头直径还不如浩克的一根手指，后者承受更大压强，最终刺破皮肤、陷进肉里。阿尔忒在衣服上抹抹血，忽而举手遮挡一束刺眼的投光灯，几架昆式战机飘浮在夜色里，严阵以对。

托尼气急败坏地吼叫福瑞：“把他们撤掉！”

“今晚的事件已经引发安全理事会关注，议员们需要知道，我们是否真把齐塔瑞大军赶了出去！驾驶战机的都是空军精锐飞行员，可以提供支援——”

“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说话！”

敌人根本不是人类可抗衡——托尼尚未开口，背后蓦然传来一声震天咆哮：“吼——！！”浩克躲闪追逐他的光束，狂怒地举起石块，驾驶舱内飞行员的脸都恐惧得变了形：“目标生气了目标生气了！”

蠢蛋。

石块遮蔽浩克视线的一刹那，阿尔忒从阴影下跃起，重拳击中浩克下巴。几丝绿血从他嘴中飚出，阿尔忒刚欲提手，密集的炮火蜂拥而至。她踩破地面，同时掷出斧头，利维坦迅疾贯穿六架昆式战机的驾驶舱，裹挟一线殷红，托尼目眦欲裂，猛然催动推进器，冲入废墟。

阿尔忒在桁架间穿行，眼角倏而闪过一片金红。钢铁侠一炮把她打穿双层楼板，倾斜坠往高空，他听起来很愤怒：“我会杀了你。”

这家伙居然敢跟上来。阿尔忒面不改色，空中正好有架昆式战机，飞行员看见跌落机身的不明面具人快吓尿了。大厦忽然被撞破，浩克凶猛冲出，像发洲际导弹奔向阿尔忒，战机破碎，浩克捏着阿尔忒径直飞越近百米间距，重重撞烂对面建筑物外墙。

他拎起阿尔忒的腿连续砸击地面，像摔打一个布娃娃：“吼——！！”

见阿尔忒软软的不再动，浩克两手拧住敌人的头和腿，奋力撕扯：“杀了你！”

他打算把阿尔忒撕成两截。腰部传来剧烈的疼痛，阿尔忒头晕目眩，却无法挣脱。利维坦半途遗失，两手胡乱摸索仍无济于事，撕裂陡然加剧，浩克嗤笑：“呵。”

一滴血液从指缝滴落，倏而燃起烈火。

阿尔忒不清楚她的力量来自何方……逃离斯巴达时，她只是个普通人而已。德尔婓的圣火指引她赶赴奥林匹斯，一路踏过尸体不知凡几，阿尔忒早已忘记她何时杀死第一头怪物，也早已忘记，何日起前路再无一名人类。

斯巴达的魂魄奔涌在她的血液，怒气充盈灵魂，构筑她最初的力量。

光焰溢出浩克掌心，一股赤红陡然从阿尔忒周身升腾而起，光华流转，恍若着了火。气浪随即扩散，形成咆哮的冲击波，阿尔忒发出一声大喊：“呃啊啊啊——！！”斯巴达之怒在她瞳孔中盘旋，宛如焚城烈焰，阿尔忒挣脱桎梏，一击把浩克打得倒仰，然后抓住飞速回归的利维坦，腾空跃起，狠狠砍向浩克脖颈！

她弑过神，屠过龙，迄今为止除了奥丁，还没有阿尔忒杀不掉的东西，连时间都在她身上停滞。炮火蓦然袭来，阿尔忒任凭自己被炸飞，斧尖淌下沥沥血液。又是那只铁罐，否则再一下，阿尔忒就可以将绿色大个子身首分离，右臂隐隐使不上劲，浩克把她胳膊绞碎了。

“喂，班纳？！你还好吗？”

浩克绿色的皮肤变幻几次，终于又稳定成变身状态，他异常暴怒，咆哮声几乎震聋人的耳膜。拳头重重落在地上，绿血泼洒整幅脊梁，而浩克仿佛不知疼痛。这两个人打起架宛如推土机，顷刻将一幢完好的大楼拆成破烂。

托尼悬在半空，头疼无比，浩克失去理智时犹如疯狂的怪兽，而不明入侵者简直棋逢敌手。双方力量相仿，防御相似，反应力不分伯仲，但敌人比浩克多把斧子，这就致命了。

下一秒，大厦在他眼前折断。

阿尔忒被浩克揍得浑身骨骼都劈啪作响，奋力拧转身体，将他踢往最后一面承重墙。随后接住斧头，一套锄大地把半幢楼都冰封，冲击波豁然绽出，切断最后一个连接点。于是大厦倾斜，万吨土石崩溃塌陷，将两人埋葬于这轰鸣的坟墓。断壁残垣如雨点般浇灌附近的街区，易于想见，这片地带未来至少两周内都无法通行。

狼烟滚滚，曼哈顿区地图就此出现一块空缺。这场夜战开始到结束仅仅九分钟，整个纽约却注定为其惊动。

阿尔忒撩起车库喷溅的水洗了洗脸，发现手机没了。沃伦叫她一定保管好手机，啊，这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