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息传到凤仪宫,正在看着书的季初晴沉默了半晌,才冷冷的笑了一声,“说什么这后位永远是本宫的,其实也只是为了安抚本宫的吧,他始终不肯相信季家的人会安安分分的,他不亲自把爹爹送出京城他定是不会甘心的。”
季初晴说着将手中的书往桌上一扔,对着季雪道,“按照惯例,既然在金銮殿上宣读了圣旨,那么此刻爹爹应该是在紫寰殿中与皇上商议事情的,你去紫寰殿守着,等他们商议完了,便禀报皇上说本宫很久未曾见过爹爹了,爹爹再过几日便要出征了,所以本宫想请爹爹到凤仪宫中小聚一下。”
季雪领命退出了内殿,季初晴却也没了心中乱的厉害,却也没了看书的心情,恐怕这一次,自己只能与夏侯靖为敌了,连相敬如宾的机会都没有了。这个结果自己以前也曾经料想过,却没有想到竟然来的这般快,也许在自己的心中仍旧当他是自己的丈夫,自己虽然恼他怒他恨他,却始终不希望与他刀剑相向。
过了好半天,外面才传来了声音,爹爹虽然是自己的爹爹,可是他是男子,而自己始终是皇后,始终不便与他在寝殿中相见,季初晴便连忙起身,走出寝殿,便瞧见自家爹爹站在外殿中,见到自己连忙跪倒在地,“末将叩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季初晴心中突然涌起一股莫名的悲哀,连忙上前将自家爹爹扶了起来,柔声道,“爹爹何须多礼,这儿也没有外人。”
季允之默然,只沉声道,“礼数终究是不可费的,晴儿你又任性了,你可知此事你将我传了过来,皇上心中定是会怀疑的。”
季初晴苦笑了一声,退后两步在椅子上坐下,才缓缓道,“爹爹你又何必自欺欺人呢,皇上早就怀疑了,若不是他怀疑了,他又怎么会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将你支开呢?爹爹你一生戎马,为他保疆卫国,可是他却因为你手握重兵而怀疑你,爹爹,女儿真替你不值。”
季允之一惊,心中诧异无比,连忙抬起头来,刚想要训斥两句,却突然定住了,良久才道,“晴儿,你瘦了好多。”想起之前从宫中的线人那儿听说的事情,心中更是惊痛,身居深宫,得不到皇帝的爱,连唯一能够陪伴自己的孩子都失去了,而且还得装作不在乎,处处算计。这些自己都知道,可是自己却忙于别的事情无法去深究,自以为自己的女儿能够挺过去,直到看见她此刻的样子才发现,她承受的实在是太多了。
季初晴闻言也是一愣,自己的父亲终年在外带兵,对自己也没有太过深刻的感情,可是,始终他是关心自己的啊。想到此处,季初晴忍不住凄凉的一笑,“当年爹爹给女儿说了宫中的千万般不好,可是女儿却以为自己的那点儿小聪明足以应付所有,执意要嫁进来,如今这一切,不过是女儿自找的。”
两人说到这儿,都沉默了下来,半晌,季初晴才又道,“爹爹此去定要小心,女儿今日叫爹爹过来,只有一句话想说,那便是,女儿如今实在是有些倦了,若是爹爹想做什么事情便放开手去做吧,女儿以后再也不会是你的羁绊了。”说完这话,季初晴瞧见季允之似乎有什么话想要说,便连忙接着道,“本宫累了,季将军,你退下吧。”
季允之愣了一愣,终究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单膝跪地行了个军礼道,“末将告退,皇后娘娘保重!”说完便站起身来深深的看了季初晴一眼,才转身离开了。
看着他走出了凤仪宫,季初晴眼中的泪才终于落了下来,面上是一脸的倦容,“我真的累了呢,等我将毒害我孩儿地方凶手找出来之后,便要好好休息了。”
而后,第三日,因南边发生动乱,夏国大将军季允之带领五万大军前去平乱。
第七日,皇上带着后宫众嫔妃和文武大臣一同前往天台祭天,以祈祷上天保佑夏国战乱得到平息,夏国的百姓能够安居乐业。
第十日,夏国承希帝夏侯靖御驾亲征,那日在城楼之上,夏国那位年轻有为的皇帝扬言要将叛军扫平,三月之内收回罗运城和宿城。那日夏国的大军延绵数里,井然有序的离开了京城,朝着罗运城而去。据闻,当日场面只壮观,可谓是空前绝后。
第十一日,皇后季初晴住进了报国寺,说要为父亲季允之以及皇上吃斋诵经祈祷,希望能够让他们早日大胜归来。
四个月后,去南边平乱的季允之季大将军大捷,班师回京,可是当初在城楼上向着天下人表态说定要在三个月之内平定叛乱的夏侯靖却仍旧在离罗运城不远的地方与叛军进行着较量,两军对峙良久,却始终难以取胜,反而在前几日的一场大战中,夏军一败涂地,承希帝也在那场仗中受了伤,一时间军心涣散,连京城中的百姓私下都在议论纷纷,说恐怕夏国要亡了。
而原本在朝中主持大局的太傅君亦儒却破天荒的并未表态,只是告病在家,闭门不出,也谢绝了所有的访客,这样的举动却让城中的流言更加的猖狂了起来。直到那刚班师回朝的季大将军将一个在闹市中散步流言的人的脑袋割了下来挂在了城头上,才稍稍止住了一些势头。
可是却有另一股流言刮了起来,说季大将军有意夺权,自立为王,更有无数证据表明,季将军频繁的在府中与诸多朝廷重臣会面,而这一次,当日痛痛快快一刀斩下散步流言的人的头的季将军却没有作任何回应。
而没有多久,原本在报国寺中为皇帝祈福的皇后却突然回了京,有人说,皇后定是回宫来为皇上主持大局来了,可是却也有人点明了皇后的另一重身份,要知道皇后不仅是皇帝的妻子,更是季允之大将军的女儿,几年的夫妻终究也抵不上十多年的养育之恩,恐怕,皇后是为了与季将军里应外合才回来了。
可是,流言始终是流言,又过了一个月,却始终没有丝毫动静,流言却丝毫未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