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清洛苦笑了一声,并未说话,殿中一下子便变得寂静了起来,君清洛望着桌案的书,只觉得那书上的字似乎变得有些模糊了起来,慕寒他如今会在哪里呢?现在又在做什么呢?君清洛呆呆的想着,眸中一片幽暗。
“清洛……”夏侯靖低声唤了一声,却不见那呆立着的人儿有什么反应,方才展开的笑便又不动声色的收了回去,自己怎么会忘了,这个人是因为什么而留下来的。扫了一眼仍旧发着呆的人,顿时便没了兴致,沉声道,“朕还有事,我让从喜给你拿些药膏来,涂了要好得快些,你…便先好好歇着吧。”
良久,也没人回应,夏侯靖心中恼怒,但见他那有些红肿的脸颊,便也没有在多说什么转身便出了内殿,从喜在外候着,原本以为今儿个便要在这儿了,却不想皇上刚进去不到半个时辰便又出来了,看着脸色,似乎心情不是很好的样子,从喜轻叹了口气,能够让自家主子一会儿着急一会儿高兴一会儿暴躁的人也就只有那位公子了。只是,这人一旦有了心系的人,不一定没有好处,却肯定会有坏处的。
夏侯靖二话不说,转身便出了紫寰殿。从喜不敢怠慢,连忙跟了上去,却见他在殿外不远的地方顿住了脚步,望着明媚得有些刺眼的阳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从喜望了望夏侯靖朝着的方向,心中顿时了悟,便开口问道,“皇上这是要去清泠殿吗?”
清泠殿,夏侯靖怔愣了片刻,是啊,自己急匆匆的从紫寰殿里出来,潜意识的竟然是想要往清泠殿中走,以前自己也常常这般管不住自己的脚,可是每一次从喜总是会提醒他,说帝王若是将自己的情感毫无保留的外露了,容易给那个人招致危险。如今,那个人住到了紫寰殿,自己却还是改不过来这一抬脚就想往清泠殿去的习惯。
习惯,有时候真是一个很伤人的东西呢。夏侯靖轻叹了口气,朝着清泠殿的方向望去,脑海中,冷不丁的窜出另外一个人的样子,心中便有了主意,抬脚朝着前面走去,从喜一惊,忙道,“皇上,皇上忘了,如今住在清泠殿的是皇后娘娘,而且你先前方才颁了旨意让皇后娘娘搬回凤仪宫的,如今清泠殿中恐怕忙得紧,皇上去了也没什么意思。”
夏侯靖哼了一声,转过头挑了挑眉对着从喜道,“狗奴才,谁告诉你朕是要去清泠殿的?”
“啊?”从喜一愣,这下子倒实在有些摸不着头脑了,不是去清泠殿,可是皇上去的明明是清泠殿的方向啊?从喜哭着一张脸,连忙跟了上去,皇上啊皇上,你想去清泠殿便明说吧,奴才不会笑你的,你又何必为自己找借口呢?
待到了地方,从喜倒真真呆了,咦,真的不是清泠殿,而是离清泠殿不远的云纹宫。从喜望着宫门前的云纹宫三个字出了半天的神,才想起,这云纹宫中住着的,似乎是那位之前救了君公子的颜美人和其他两位美人主子。
从喜反应过来之后,才扯着嗓子吼了声,“皇上驾到……”
主仆二人走进那云纹宫正殿,才瞧见接驾的人,夏侯靖皱了皱眉,心中有些不甚高兴,接驾的有三位美人,几个宫女,可是除了那颜美人和她的宫女,其他人几乎都是散乱着头发,素着脸未曾梳妆的。从喜忍不住多瞧了那颜美人几眼,在心中道,自己怎地就没有发现,宫中竟还有这样的妙人儿呢,就那从容淡定丝毫不觉慌乱的样子便是极其难得的,更难得的是,在这几乎已经沦为冷宫,几乎无法见君王面的地方,她却能够不管在什么时候都保持自己最美的样子。从喜眸中闪过一丝幽光,这个女子倒是值得培养的。
夏侯靖却只是淡淡的扫了一眼跪在地上的人,面色未变的走到椅子上坐了下来对着跪了一地的人道,“颜美人留下来,其他人都散了吧。”
众人似是有些不敢相信,竟无人敢动。见主子眉头轻皱了一下,从喜连忙走到众人面前道,“你们都先退下吧,该干嘛干嘛去,这儿颜主子侍候着便好。”
这才有人先动了动,而后,除了颜美人,其他人便才缓缓退了下去。
夏侯靖这才随手端起一旁的茶壶,拿了个杯子准备倒茶,却突然横出一只手来挡住了夏侯靖的动作,夏侯靖望着那芊芊素手愣了一愣,才缓缓抬起头来,便瞧见那颜美人巧笑嫣然的望着他,“皇上,这茶应是隔夜茶,喝不得的……”颜美人抬眼望了望外面,又转过头来道,“皇上,外面阳光虽然灿烂,可是却不是很热,院中有一棵大树,树下倒是十分的阴凉,不如皇上移个驾到外面坐上一坐,贱妾为皇上煮杯茶如何?”
夏侯靖闻言,不动声色的收回了手,笑了笑,“美人的主意甚好,你便遣人去备着吧,朕歇会儿便出去。”
那颜美人嫣然一笑,那笑容虽不是倾国倾城,却是让夏侯靖觉得,这笑有着十分的甜。颜美人本不是什么让人一眼难忘的大美人,顶多算得上是清秀,小小的脸,小小的鼻,小小的嘴,却有着一双大大的眼睛,那双眼在笑起来的时候弯的像月牙儿,脸颊上有两个小小的酒窝,笑起来别提多甜了。
夏侯靖闪了闪神,伸手抬起颜美人的下巴,细细的看了良久,才低声道,“似乎,朕还不知道美人的名字,不知美人可否告诉朕你的芳名?”
颜美人忍不住绯了脸,低着头道,“贱妾姓颜,叫绯玉。”
“绯玉,美人颜如玉,倒是一个好名字。”夏侯靖又笑了笑,这才放开了颜美人,道,“玉儿赶紧去准备吧,朕这一路走来,可真真是渴了,朕还等着你煮的茶呢。”
一声“玉儿”,从夏侯靖口中唤出来却似乎多了一些缠绵的味道,直叫颜绯玉红了脸也湿了眼,深宫六年多,那些数都数不过来的寂寞日子,终于到头了么?心中这般想着,面上却不动声色,只低声道,“皇上若是渴了,贱妾便去遣人去贱妾房中给皇上端些今儿个早上贱妾泡的茶来先润着喉,这煮茶,且得等呢。”
夏侯靖点了点头,“嗯,玉儿说怎样便怎样吧,这可是在玉儿的地盘,一切玉儿做主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