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靖一时间有些愣住了,待反应过来之后才默默的垂了眼道,“你想让我不要去追捕君慕寒?”眉宇间已带了一丝不快,之前一直对着宫廷很是抗拒,哪怕是到了这宫中也一直都很不开心,如今却为了一个君慕寒便心甘情愿的呆在这个自己不喜欢的地方,这让自己如何高兴得起来。
君清洛想了想,才道,“不追捕慕寒是其一,还有便是关在牢中的含情,你知道那根本不是他做的,他原本有属于自己的归宿,可是却因为为我承担了罪责而被入狱了。我注定是要在这儿呆一辈子了,我不想连累他。”
夏侯靖望着君清洛良久,才缓缓地勾了勾嘴角,“既然这是你希望的,那朕便满足你,只不过……”夏侯靖顿了顿,有些不怀好意的凑近君清洛的耳朵道,“你可知呆在朕的身边可不是陪着朕说说话儿下下棋这般简单的,既然是要留在朕身边,那便要做好准备,不如,今儿个便留下来侍寝吧。”
君清洛闻言忍不住浑身一震,脸色一片苍白,立在那儿似乎有些不知所措。夏侯靖哼了声,有些意味不明的笑了,冷冷的扫了他一眼便要转身。
“等等……”君清洛突然出声叫住了他,夏侯靖转身,便瞧见君清洛有些忐忑的站着,目光望向一旁的屏风,手紧了又松松了又紧,好半晌才听见他轻声道,“我…我答应你便是……只是,可不可以不要是今天晚上,我实在是还没有准备好……”君清洛转过头来看着他,眼中有些闪躲,扯了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我以前一直不信,如今却信了,有些事情本就是早已注定好的。”说着便垂下了头,眼中似有水珠滑落。
夏侯靖本见他那个样子心中动了怒气,才故意刁难他的,却不想他真的答应了下来,一时间也有些怔忪,心中涌出的那些滋味早已说不清究竟是喜还是悲,便也深吸了一口气,“这可是你亲自答应下来的,以后可就由不得你后悔了。”
“我……我不会后悔的。”君清洛喃喃道,心中痛得让自己身子都有些颤栗。一个劲儿的说服着自己,这本是你一直都想要的啊,如今你得到了,你应该高兴不是吗?这般在心中重复了好几遍,却似乎完全没有起到效果,一行泪水还是滑落了下来。君清洛暗叫一声糟糕,抬起衣袖擦了擦眼中的泪,再抬起头来的时候,殿中哪里还有夏侯靖的身影,刚刚抑制住的泪水便绝了堤。
又是一个无眠的夜,在这个充满着寂寞充满着阴谋的深宫,不知道有多少人没有了睡意。
第二日下午,君清洛在紫寰殿内殿中练字,心中却忍不住有些浮躁,隐隐听见外面传来脚步声,便更是静不下心来了,抬眼一瞧,便看见夏侯靖站在门口,经由昨日的事情,君清洛还是有些不知道应该要怎么面对夏侯靖的,瞧见他进来忍不住顿了顿,只觉得浑身不自在。
夏侯靖明显感到了君清洛的不安,自嘲的笑了笑,“你个那个侍女我给弄了出来,你是不是要见一面还是直接送出宫?这宫中他是呆不得的了,若是不给皇后一个说法,估摸着你我今后的日子都难过。”
君清洛根本就没有听见他后面说的话,只想着慕寒出来了,自己应该要如何与他解释,若是直接让他出宫,他定然还是会想尽千方百计的进宫来的,还不如…一次性让他死了心。
思及此,君清洛便点了点头道,“嗯,我见一见他吧,他为我经此一劫,以后出去了之后便是自由身了,想要嫁人想要做些什么事情都可以随心所欲了,我还是与他说清楚比较好。”
夏侯靖也未曾多想,点了点头便道,“嗯,我去叫人把他带过来,我今日有些事情,便不过来了,我让从喜留在这边照料着,你若是有什么事儿便直接找从喜便是。”说完看了君清洛一眼,便头也不回的转身出了内殿。
却惹得君清洛原本便不甚平静的心情再次变得无比的浮躁了起来,只是一个劲儿的在宫中走来走去,脑中像是有着无数打了结的丝线,理都理不清。
过了一会儿,殿外传来隐隐约约的脚步声,不止是一个人的,君清洛便停下了脚步,呆立在殿中不知道应该如何是好,果然没有多久,便见一个粉色的身影走了进来,正是自己几日未见的徒儿君慕寒。
君慕寒见到君清洛完好无损的站在殿中忍不住心中一喜,便扑了过去抱住君清洛唤道,“师父…师父……徒儿好想你……”半晌也没见到君清洛的回音,便又离开了一些,定定的看着君清洛,见他似乎有些心不在焉的样子,便皱了皱眉道,“师父,你没事吧?是不是徒儿这几日不在,有人欺负你了?是季初晴?还是夏侯靖?”
君清洛摇了摇头,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从何说起。君慕寒也不急,只是定定的瞧着他,过了好一会儿,才见他张了张嘴道,“慕寒…你…你是不是怡亲王的孩子?”
君慕寒眼中闪过一丝光芒,松开了抱住君清洛的手,走到一旁道,“师父是听谁说的?我不是谁的孩子,我只是师父的徒儿,仅此而已。”
“慕寒……”君清洛苦笑了一声,轻声道,“慕寒,我不是怪你欺瞒了我,而是如今你的境遇十分的危险,夏侯靖已经知道了你的身世,只是他现在还不知道你就是君慕寒,慕寒,你走吧,离开这里,离开皇宫,走得远远的。我不知道你与他有什么样的恩怨情仇,我只是不想要看到你受伤,你明白吗?”
君慕寒低头吃吃一笑,道,“师父,你可知,他杀了我全家。我的爹爹,娘亲,弟妹都不在了,只有我了……”说到这里又顿了顿,叹了口气道,“对不起,我不该与你说这些的。不说这个了,师父,你怎么会在这紫寰殿?”
君清洛的神色黯了黯,慕寒还是不愿意与自己说他的身世,不过也不愿意去戳他的伤疤,便故作不在意的笑了笑,“皇后小产,现在正在清泠殿休养呢,那日你把我打晕了,我醒来的时候便已经在这儿了。”
君慕寒点了点头,脑中闪过一丝疑惑,“可是,既然这样,那我害得皇后小产,为什么却会被放了出来?”君慕寒话音未落,便感觉到自己的师父似乎有些局促不安,心中有个答案一闪而过,君慕寒忍不住上前一步,抓住君清洛的胳膊道,“师父,你说你是不是答应了夏侯靖什么条件?所以他才把我放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