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顿饭吃得君清洛战战兢兢,生怕自家爹爹突然想起来便发起难来,不过幸而一直到吃完饭也君老爷也未曾再开过口。等着君老爷吃完了饭,将碗筷放下,众人连忙随着将碗筷搁好,却见君老爷用丫鬟递过来的布巾擦了手,便准备起身。就在君清洛稍稍松了一口气的时候,却突然听见自家爹爹的声音响起,却是对着君慕寒,“我听夫人说,你是叫君慕寒是吧。”
君慕寒连忙站起身恭恭敬敬地道,“是,晚辈是叫君慕寒。”
君老爷点了点头,“我要去书房处理一些事情,你随我过来一趟吧。”说完便起身走了。
“噗通……”是君清洛的筷子落到地上的声音,正是这一声响惊醒了呆了半晌的君清洛,回过神来,却发现君慕寒已经跟着自家爹爹离开了,心中有些惊慌,抬眼望向一脸面无表情的君清睿,又看了看笑得一脸意味深长的娘亲,“娘,爹找慕寒何事啊?”
君夫人眼中的笑意更甚,“嗯,当然是考验考验这个儿婿是否合格了……”
“……”君清洛被这个儿婿震得体无完肤,过了好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可是,事情根本就不是这个样子的啊……”话还未说完便被君清睿截去了话头:
“爹爹肯与君慕寒私下好好的谈谈便是证明此事并非一丝希望也无,你现在在这儿着急也没有用,还不如好好吃完你的饭,然后去休息休息等着结果。”君清睿在心中叹了叹,若自己不打断他,他定是会老实交代出君慕寒只是他的徒儿,与他一丝关系也无吧,这傻弟弟,这般好的机会也不知道利用,况且,依据他近日的观察,自己这傻弟弟对那君慕寒也不是没有那种感情的,只是恐怕他根本就不知道,还以为君慕寒是他徒弟,被君慕寒宠着,事事依着君慕寒是天经地义的吧。呵呵,这个傻弟弟,也不知道喜欢上他的人在想些什么呢,喜欢他应是一件十分辛苦的事情吧。
“可是…可是……”被君清睿这般一打断,君清洛才想起先前大哥对自己说的那些话,话是没错啊,可是最关键的是,自己根本还没来得及和君慕寒套好词儿呢。若是君慕寒在爹爹面前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那可就完了。爹那刀子般的嘴,连自己也受不住的,若是爹将怒气都撒在慕寒身上,那该如何是好啊?
书房内的气氛却没有君清洛想象的那般剑拔弩张,反而是十分的平静,因为,君老爷完全将君慕寒当做了一个摆设,自跨入书房开始,便径直坐到了书案后面忙了起来,似乎完全忘记了君慕寒的存在。君慕寒也不恼,只随意的找了张椅子坐下,一旁的桌上摆着一本摊开的书,君慕寒淡淡的瞟了一眼,是讲水利的书,抬眼望了望君老爷,见他正埋着头奋笔疾书,短时间内应是抽不出什么空闲来搭理自己的,便信手拿起一旁的书看了起来。
屋中熏香淡淡,只听得见翻动书页的声音,倒也显得十分的平和安然。
“是兴修水利重要还是修建更多的店铺扩充商人队伍比较重要?”有声音突然在君慕寒的头顶响起,惊得君慕寒险些将手中的手扔了出去。
抬头便瞧见君亦儒正站在自己身后,望着自己手中的书,君慕寒微以沉吟,在心中揣测道,这难倒是他考验我的题目?想到此处,心中忍不住有些激动,却也不急着回答,想了片刻才道,“于一国而言,农是最重要的部分,水又是农业中最为重要的一环,自然是兴修水利较为重要。若是农业收成不好,那百姓以何为食,又以何为衣,不能食饱穿暖,又谈何为商呢?”
君亦儒闻言,沉默了片刻,也不说是否答得对,又慢慢踱步回到书案后的椅子上坐下了,就在君慕寒以为他不会说话的时候,才又听见他问道,“你多大了?家住何处?家中还有何人?”
君慕寒呆了一呆,才淡然的笑了笑道,“晚辈今年十四,家中是一户经商人家,家中算得上是殷实的,只是为了争夺家产,家中诸位姨娘和弟妹间勾心斗角,曾经好几次差点便因此丧命,家母因不满父亲薄情至此,姨娘娶了一个又一个,又担心我,所以便带了我出门省亲,结果不想再半路遇见了强盗,娘亲丧了命,幸而遇见清洛,才救下了我。那个家,我却是再也不想回了。”
君亦儒闻言,执笔的手顿了顿,才漫不经心地道,“倒是想不到,清洛那样的人竟也会有救人的胆子。”说到此处,突然想起君清洛小的时候,曾经被下人杀鸡的场景吓得晕了过去,忍不住嘴角轻扬。
“是啊,后来他告诉我,那一夜他是被我娘亲的尖叫声给吓到了,吓得不分东南西北到处乱窜,结果刚好窜进我们在的庙里就给遇上了,本来想要逃跑的,结果发现自己进门的时候用木棍将门闩上了,自己却忘了,还以为遇着了鬼,后来瞧见我娘亲那样子实在有些可怜,便动了恻隐之心,将我救了下来。”君慕寒说着,也忍不住轻轻笑了起来,自己那个师傅哟,倒真真是可爱得紧呢。
君亦儒一直便在注意着君慕寒的神情,见他那般样子,心中忍不住轻叹了一声,这个年轻人,对自己那呆呆的小儿子倒是十分上心的,只是若这两人真的在一起,前方倒真真是阻碍重重呢。想起另一个对自己儿子牵肠挂肚的人,心中咯噔一下,再看看眼前这个人,忍不住想要探探他的口风,想了片刻才又开了口,“你可知道,若是你喜欢清洛,将要面对的最大阻碍是谁?”
君慕寒闻言,深吸了一口气,心中有些沉重,面上的笑渐渐变得有些苦涩,“原本我是不知道的,但是在先前进了君府之后我知道了,君太傅家的二公子与当今天子在年少的时候发生的一些事儿可是被写进了话本儿的。”而且,那个话本儿还是自己前几日一直都在看着的呢,如今也还是记忆犹新的呢。
“话本儿?”君太傅这倒是未曾想到,略略吃了一惊,自己以为时隔六年,这么漫长的岁月已经足够让大家都淡忘掉这件事了,却没考虑到那个人是天子,他的事情,怎么会那般容易被人忘记?暗暗为君清洛叹息了一声,君亦儒才道出自己想要说的话,“此次皇上出巡是因为我知晓清洛要回来,害怕二人遇上故意上书找了借口让皇上不得不出巡,可是能够躲得了一时,却躲不了一世,我知晓这些年皇上一直有派人查探清洛的事情,不过至少皇上不会危及清洛的性命安全,所以我也就只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可是有一个人却是不得不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