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四章恶疾
大夫摸了摸那小丫头的脉搏回了盛明珠的话:“快则二个时辰內,这姑娘落水后又发热,风邪入侵,还需静养。”
盛明珠吩咐金枝随着大夫去拿药方抓药,也免了茹妹这些天的差事。料理完这些事,盛明珠这才转向林清焰:“姨娘今日来是有事?一个小丫头落水,幸好没闹出人命,也不是什么大事,姨娘若是没事就先回去吧。”
林清焰心里有鬼却也不好继续留在这里,怕被人瞧出什么端倪。既然夫人下了逐客令,她只能先回去。
回了清晖院,林清焰这心里还是七上八下的,坐立不安,她在屋子里来回走动,想着破解之法。如果那丫头醒了,免不了被夫人叫过去问话,到时候她要是说漏了嘴,不行,那丫头不能留!
林清焰因为烦躁把屋里头的丫头都撵出去了,碧荷又去见太子的线人,这会儿,林清焰房里也只有她一个。缓步走到梳妆台处,林清焰从妆屉的暗格里找出了一包药粉,抹了些在手上后,才把那药粉又放了回去。
做完这些,她便高声唤着小丫头秋蕊的名字。
“秋蕊,秋蕊。”林清焰喊着秋蕊进来,又做出一副温柔仁厚的模样,执意拉着她的手对她说:“我知道你和夫人房里的茹妹是亲姊妹,她病了你也难受,这样吧,我也免了你今日的差事,你去照看照看你妹妹,免得你挂心,也在夫人那儿给我留个好。”
秋蕊只觉得林姨娘今日在手上熏了什么香,也没在意,任由林清焰拉着手说话。听着林清焰这挑不出毛病的一番话也谢了林姨娘的仁善,高高兴兴去照顾妹妹了。
谁知没过多久,阖府都收到茹妹身亡的消息。给茹妹诊脉的大夫也没看出什么不对,只得说,许是那丫头身子骨弱,风寒致死的情况也屡见不鲜,多备些恤银给那丫头的家人便是了。
大夫说完这些,茹妹的姐姐秋蕊听着又是好一阵抽泣,直说她妹妹命薄。
盛明珠看着啜泣的秋蕊便问:“你姐姐平日都和哪些人有交情,昨夜又为什么去池子边,一字不差地告诉我。”秋蕊一五一十地讲了,盛明珠又问:“昨夜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秋蕊想了想便道:“姨娘和碧荷昨夜睡得特别早,把我们这些在屋里伺候的都吩咐了一遍,叫我们早些歇息。奴婢昨夜睡得死,没觉得有什么奇怪的。倒是听巡夜的人说,半夜听到过三声狗叫。不过那时候他们有些懈怠,估摸着都在打瞌睡,也没去瞧瞧。”
盛明珠奇道:“你平日都睡得死?”秋蕊摇头,斟酌了回话:“也不是,只是昨夜特别好眠,一觉睡到天亮。奴婢这人,一点响动都能惊醒,可能是太疲惫了吧。”
又询问了一会儿细枝末节的事情,盛明珠又叫她把林姨娘之前吩咐她过来照顾茹妹的神态动作到语言都复述一遍,才放了秋蕊回去。
等屋子里只剩下盛明珠和管平的时候,盛明珠才问道:“你前些日子叫我当着林清焰的面陪你演戏,今日又让我把秋蕊叫过来仔细问一遍,你是在怀疑……”管平捉着她的手道:“你心里明白就好,不必说出来。”
盛明珠也不继续纠结,倒是问了旁的事:“我照着你的吩咐陪你演戏,又戏耍了郭夫人,现在京城官宦家的女眷们都认为我是个又浑又泼的,你是不是在郭循那发现了什么?要逼得他狗急跳墙?”
“太子巴望我助他,七王爷要抓太子的把柄,他们两都把我架上去烧,我倒要叫他们都落不了好,心里才舒坦。”管平只翻着明珠的手看。
盛明珠也抓着管平的一缕头发丝拨弄:“我信你。”就不是个善茬,明珠在心里补充道。
另一边,林清焰迟迟没等到碧荷回来报信,也不知道事情办好了没有。她左等右等,从碧荷出去到晌午也不见人,秋蕊回来又说,夫人问了些话,更叫林清焰心惊肉跳,她就怕夫人查出点什么。
狠了狠心的林清焰终于决定,对盛明珠出手,必要让她和定国侯管平分开才好行事。
可怎么让管平将盛明珠撵出去呢?除非是七出之罪,所谓七出者,无子,一也;淫泆,二也;不事姑舅,三也;口舌,四也;盗窃,五也;妒忌,六也;恶疾,七也。亦作“七去”。也就是,不孕无子、红杏出墙、不孝父母、饶舌多话、偷盗行窃、妒忌无量、身患恶疾。
定国侯府没有公婆舅姑,盛明珠和侯爷成亲不久,谈不上不孕无子,盛明珠更不可能和野男人苟合,唐唐盛家小姐,侯府夫人也不会偷窃,她也不是长舌妇,剩下的只有嫉妒和恶疾这两条了。
林清焰早就听闻京城附近闹了瘟病,大夫都束手无策,牲畜病的病死的死,思虑片刻的林清焰便想出了一计。
侯府别庄每日都会送些肉类果蔬,由专人检查没有疫病的才会送到厨房。那么发现瘟病的,都会派人集中处理了。这个检查疫病地方就在西边一处废弃的院落。人当然轻易不去那地方,但是畜生呢?
想到上次夫人的那只猫跑到清晖院的事,林清焰就叫来了小丫头,说是自己爱见绒球儿,让丫鬟去看看绒球儿在不在夫人房里,不在就抱过来陪她玩耍。
今日绒球儿确实不在盛明珠房里,又溜到花园里扑蝴蝶去了。丫鬟们没有费什么劲就抓来了绒球儿。
林清焰摸着炸毛的绒球儿,笑得温温柔柔的:“小猫儿,姐姐带你去抓鱼吃好不好?”
林清焰屏退了下人,带着绒球儿特意先去了花园又转到西院那边去。她也不敢太靠近,远远看了患了瘟病的家畜在哪儿处置,就偷偷摸摸把绒球儿放了过去,等它去吃那些染了瘟病的。
看着事情差不多了才转回了院子,下人们还奇怪怎么只有林姨娘一个人回来,就听她说:“我带着绒球儿去花园里玩,那池子里的金鱼倒是迷了它的眼,甩了我自个去玩了。待会儿做道鲈鱼,保不齐那只小馋猫又自己跑回来了。”
下人们听林姨娘这么说,也没怎么在意。按照姨娘的吩咐去做了鲈鱼,这年头,人活着还不如一只畜生金贵。
鱼肉摆上没多久,果然就见绒球儿闻着味儿找过来了。林清焰看见绒球儿更是高兴得不行,仿佛应了她那句爱见绒球儿。
她将绒球儿抱起来,搂在怀里,仿佛和它很亲热,又逗弄了一会儿,趁着没人注意的时候,下重手掐了它一把,绒球儿吃疼,它本就是侯府里的小霸王,除了管平,几乎没人敢招惹它,现下有人对它动手,这只猫祖宗哪能忍者,反手就是一爪子挠了上去。
林清焰大叫一声,似乎是吃疼扔了它,但见那抓痕处立刻见了血。丫鬟们这才惊愕地过来搀着林姨娘,瞧见她手上的伤口,便要去拿药膏。
正如林清焰所料,即使是抹了药膏,但疫病不是这些伤药能治的。林清焰很快发了高热,下人们手忙脚乱地去请大夫,也惊动了盛明珠和管平。
待他们听了下头人的禀报赶来清晖院,就听见大夫确诊这是染了时疫。林清焰一个劲地哭,管平问了厨房也没有送来有时疫的肉类,最后追查到了绒球儿这里。
“想来那猫吃了染时疫的肉,这才染了病,妾逗它玩便被它抓伤了,初时不觉得有何异样,只当抓伤处理了。”林清焰哭得管平心烦,但想到眼下的情况,又有了别的主意。
管平便道:“把那畜生绑来,这时疫人人避之不及,还是打杀了好,免得明儿个又有人遭殃。”盛明珠瞧着管平的眼色就知道他又打什么主意,顺势道:“你要打杀绒球儿怎么不问问我,那是我的心肝宝贝!”管平眸色微动,嘴唇微抿:“还不是你纵着它,现在这畜生胆子越来越大,今日它挠了清焰,明日是不是要来挠我?”
“时疫又不是绝症,绒球儿又不是蓄意,病总能治好的。”在其他人眼中,盛明珠这是和侯爷杠上了。
管平看着“无理取闹”的盛明珠“怒”了:“你一定要和我作对才舒坦是吗?林清焰进府以来,你就处处刁难她,没有一点主母的样子。又泼又妒还不讲理。”
盛明珠道:“你娶我的时候不知道我是什么样的?现在是嫌弃了,爱见的时候当我是眼珠子,不爱见的时候我就像是弥子瑕吃剩下的桃子,哪里都不顺眼。管平,你变心了!”
林清焰没想到效果这么好,只用最简单的一招就让定国侯夫妇离心离德。最后就像闹剧似的,夫人吵着要回娘家,侯爷也不拦着,任由她去留。
实际上,盛明珠在正房里收拾行李回娘家的时候,管平还在她耳边说悄悄话,当然是没有第三人在场的时候。
“林清焰染了恶疾,你回去避避,我舍不得吧夫人置于危险境地。”管平如是说。
至于林清焰,这会儿终于看到碧荷回来复命了。她急慌地问道:“事情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