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一帆任烟雨(1/1)

车轱辘飞快转动,马车拨开雨雾,向漓水郡城外行去。

车厢内

陆北右手挥动手动,江盛白眼一翻,便昏了过去。

绿荷捂嘴轻笑,问道:“陆公子,怎么把他打晕了,”

陆北也是笑道:“看着碍眼。”

这时,陆北叹了一口气问道:“谢姑娘,你真的要离开漓水?”

谢秋荻星眸含笑,道:“公子,这问题,问的不止一次了啊。”

陆北苦涩一笑道:“陆某觉得人鬼殊途……。”

“陆公子,你想哪里去了。”谢秋荻娇嗔地白了陆北一眼。

陆北心道,我哪里说错了么。

这时,突然见谢秋荻白纱下,红晕染霞,而两侧的耳朵上,也是红润欲滴。车厢内,除却绿荷外,纪薇也是一脸古怪地看着陆北。

陆北细细品味人鬼殊途四字,不由哑然,

雨珠拍打着车顶,车厢内气氛开始沉默,一时间竟然有了些许的暧昧之意。

直到陆北实在受不了这种尴尬的气氛。

出言问道:“我观谢姑娘似乎并未修行过鬼修法门。何以魂体如此凝实,隐隐有青光透体而出。”

谢秋荻精致眉眼间,清冷回复,玉手轻轻摩挲着手中古筝,指尖微动,一阵悠扬的弦音响起。

清幽道:“全赖此琴之功。”

陆北看到那以金丝楠木所制的瑶琴,品相古拙,年代幽奇,轻笑问道:“可否借琴一观?”

这问题一出口,陆北便发现不仅只是谢秋荻,就连小丫鬟绿荷都是娇躯微颤。

陆北心道,这又是什么意思。

陆北其实不知二女寄宿在古越筝中三年之久,此筝已然被二女视作自己的身体一般。

因此一听陆北竟然想将此琴拿起,放于手中把玩。这如何不让二女心生涟漪。

陆北虽不知自己又说错了什么,但见谢秋荻和绿荷神情忸怩,而纪薇也是一脸责怪的望着自己。

其实,若非纪薇了解陆北性情,恐怕就要认为其心思龌蹉,居心不良了。

陆北清咳了一声道:“是陆某唐突了。”

谢秋荻与绿荷主仆二人,目光对视一眼,谢秋荻忍着羞意道:“公子但观无妨。”

陆北不知道先前什么意思,于是就洒脱地接过古筝,放在双膝之上。

手指轻覆,低头细细观瞧。

陆北发现此筝纹理细腻,造型绮丽,气质幽雅。

也不抬头,就是随口问道:“此琴可有名字?”

“此琴是取上古越国栖霞山的一棵千年金丝楠木所制,未有名字,平时只以古越筝简单称呼。”

谢秋荻清声回道。

陆北轻拨琴弦,慨然道:“既然以前无名,以后唤其【锦瑟】如何?”

谢秋荻低语喃喃【锦瑟】二字,虽品不出何意,但莫名觉得意味悠远。

谢秋荻星眸微动,樱唇轻吐,问道:“公子为何以锦瑟为名?”

陆北望着窗帘外的雨丝,沉默许久。

双目出神道:“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庄生晓梦……”

陆北想起了一些人和事,本以为早已模糊的记忆似乎也渐渐清晰了起来。

温馨,苦涩,甜蜜,痛苦……同时在心底炸开,一时之间百味杂陈,难言悲喜。

谢秋荻心思灵动,目光复杂地望着那个少年。

“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听到此处,纪薇眼眸中也起了一丝怅然和迷离之色。

马车速度奇快,惊起一路风雨。约莫一个时辰,戛然而止。

陆北收回思绪,一剑鞘将江盛拍醒,与纪薇下了马车。

至于谢秋荻主仆已经躲进了【锦瑟】之中。

渡口,雨雾朦胧,江水湍急,浊浪滔滔。

陆北与纪凌在离着渡口里许的荒林外下了马车。

陆北冲身后大声喊道:“江大人,不用跟着了。”

果然,一队马队在身后一直跟随,这时听了陆北喊声,一匹高头大马突然出现,江平端坐其上,头戴斗笠,身披蓑衣,面色冷峻地望着陆北。

江平冷声道:“阁下,是否可以放过犬子了。”

“退后十里,一个时辰内不得追赶。若是十里之内看到一个军卒,休怪在下……”陆北笑着止住话头。

江平脸色铁青,下令道:“退后十里。”

孙礼催马上前一步,低语道:“大人,真的要退后十里?”

“孙校尉,你没有听懂本官的命令吗?”江平脸铁青的要滴出水来了。

孙礼当胸抱拳道:“卑职遵命。”

“撤退十里。”

三百郡兵骑着马匹向身后撤退,这时,一些兵士骂骂咧咧的声音中在雨雾中传来。

“他狗娘养的,那么大的雨,耍老子玩呢……”

郡兵依次向后退去,江平跟上孙礼吩咐道:“他们可能要去渡口乘船离开,你去派人绕路封锁。”

孙礼淡淡道:“大人,渡口船只甚多,而且我漓水郡本为水路枢纽,卑职无力封锁。”

“你敢抗命?”江平哆嗦着手指指着孙礼,出言呵斥道。

“卑职不敢,只是大人这是乱命,卑职如何能遵。”孙礼态度极为坚决道。

见江平怒火似有转盛之势,孙礼忙解释道:“大人,漓水郡内的三处渡口,每日往来船只甚多,莫说卑职这区区三百郡兵,就是再调来三百,也难以封锁。”

“而且无故封锁船运,可是要开罪【东川转运使】衙门的。”

孙礼态度不卑不亢,字字铿锵道。

江平深吸了口气道:“那就再等半个时辰,冲过去拿下那帮贼子。”

孙礼见江平目光阴沉,心中一凛,当下就是缓了缓语气道:“大人现在考虑的应该是保证公子的安全,依卑职愚见,最好遵照他们的话去做。”

而且,郡中军士已经怨愤不已,恐怕有不测之祸。

不过这最后一句话,孙礼就没有说出来。

“好。”

江平深深看了孙礼一眼,转身策马向十里外退去。

……

陆北撑着雨伞,沉静道:“纪兄,我们带着这厮到渡口吧。”

纪凌微微点头,就搀扶着纪薇,一行三人便向一里外的渡口赶去。

渡口上船只极多,陆北将江盛往路边随意一踹,朗声道:“前面有要启程的船,我们快点儿过去。”

果然,一只大船在渡口停泊着,上面一个船家披着蓑衣,戴着斗笠,挥手招呼道:“开船了。”

陆北与纪凌兄妹,踏上船只,向船家付了银两,不到一刻钟,大船扬着风帆,顺着漓水东去。

约有大半个时辰,一二十名骑兵突然出现在渡口。

江平目光幽幽地看着远去的船影,问道:“公子可送回去了。”

孙礼目光闪了闪,沉声道:“禀大人,公子已经派马车接过去了。不过公子淋了雨,回去可能会感上风寒。”

江平面色平静,听了这话,也看不出喜怒,沉声道:“回去吧。”

说完,当先策马向来处奔去。

孙礼心中嘀咕道:“就这么算了?不过,真恨那帮贼人不够心狠,留下江盛狗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