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趴在自己身上的人,她长发从脸颊两侧落下来,将他们俩的脸隔成了一个独立的空间。甚至有几缕搔的他有些痒,就在他的脸上。

他的眼睛很深,那瞳孔更是深不见底,和他对视,会让人无故的无法移开视线。

“把男人哄上床,也是你作为杀手必修的技能么?”放开她的手臂,燕离缓缓抬手,夹着她脸颊一侧的头发,将它们掖到她的耳后。

闻言,楚璃吻不由得笑了,“看来,你二哥死在女人床上,真的让你受到了很大的刺激。至今为止,也仍在阴影当中。”

燕离眸色微变,抚着她头发的手也由着她的肩头滑到她的后背上,“女人,的确都很危险。”

“这句话我赞同,的确很危险。不过,你也没必要如此害怕,精神压力这么大,会心理变态的。”撑着软榻,楚璃吻近距离的看着他。尤其他说话时很懒散的样子,听起来就像小动物。

“你们这些会做戏的女人,表演起来,是不是把自己都骗过去了。”盯着她的眼睛,虽是漆黑又神秘,可是燕离觉得,他是能看清的。

只是,这能看清终究是自己过于自信了,其实他看不清。

“真可怜,看你这个样子,我真想把陈良娣扛来让她心疼心疼你。”说着,楚璃吻抬起一只手摸了摸他的脸,很细腻,很热。

“不要提这个倒胃口的女人。”任她抚摸自己,燕离微微眯起眼睛,一边淡淡道。

“切,我看你倒是挺享受她对你黏黏糊糊的。今儿我还看到她倚靠着你,喂你吃水果呢。既然那么倒胃口,你怎么没当场吐了?”道貌岸然。

“所以,回来之后我便换了衣服。若是时间允许,我还会沐浴焚香。”燕离不置可否,那模样虽说有些尖酸刻薄,但也相当撩人。

“我这般趴在你身上,一会儿你是不是得把自己的皮扒掉一层?不如我帮帮你,让你把自己的脸皮也扒掉一层。”说着,她猛地低头,在他脸上用力的亲了一口,发出极大的响声。

翻身从他身上跳下来,楚璃吻站稳身体,居高临下的看了一眼还在盯着她的人,发出略得意的笑,大步离开。

回到住处,楚璃吻吩咐一直候在外面的侍女准备热水沐浴。而她则把身上的衣服一件一件脱下来,稍稍检查了一下,多处青紫。

今天那个家伙,大概是使出了十成的力量来对抗她,虽他最后是输了一招,可是仍旧给她造成了这么多处瘀伤。

被他的手刀劈到的肩膀处最为严重,不止青紫,而且触摸之下还很疼。

热水准备好,她也进入浴桶把自己浸在里面,热气蒸腾,她舒服了许多。果然啊,这身体里的毒还是没彻底清出去,遇热的时候,莫名的很舒服。

但是,那三年来在半湖每每盛夏炎热时她并没有觉得很舒服,那又是因为什么?

难不成,和她后来吃的燕离给她的药有关?

“太子妃,需要奴婢给您按一按么?”侍女站在边上随时给浴桶里添热水,她一边问道。

“不用了。”楚璃吻看了她一眼,随后把双臂从水里拿出来,搭在了浴桶边缘。

低头,看向水里的身体,随着一天天过去,她这身体倒是比三年前要好看多了。那时完全是一个孩子的身体,刚刚发育,像个豆芽菜。

现在虽说还是很纤细,但也仅是骨架纤细罢了,该有的东西,还是有的。

只是,她是甭想体会大胸是什么感觉了,这身体与大胸无缘。

撩水洗了洗脸,楚璃吻回想起刚刚自己做的事儿,不禁笑出声,燕离那表情,像看见外星人似得。

以前她还说他是假装清纯,但现在来看,他应该是真清纯,不是装的。

看他那副妖孽的样子,真是让人难以想象。楚璃吻认为,他应该是生下来手里就攥着《房中术》的,哪想到反差这么大。

唉,他这心理阴影还真重,他那个二哥,应该死得挺惨。

泡了好半晌,泡的她手指脚趾都皱了,才从浴桶里出来。

另外一个侍女早就准备好了,待楚璃吻躺在了床上,她便开始用精油为她按摩。

手法精湛,显然受过专业的培训。

楚璃吻以前的确不喜欢有人在她身上摸来摸去,不过几次之后,她倒是习惯了。尤其是这精油很纯,也不知是怎么蒸馏出来的,总之,渗透进皮肤后,全身都很舒坦。

一个侍女为她按摩身体,另一个侍女则跪坐在床头处,为楚璃吻按摩头发。

闭着眼睛,楚璃吻享受着,若是能抛去不得不躲在地宫里的境遇,她倒是很喜欢这种生活。

流荷很快送来了最新的消息,她混入了大宫别院,而且也一直盯着那个人,如楚璃吻之前所说的,他的确不像个侍卫。

那些侍卫自进入大宫别院后,自动的轮值守卫,其他的人则去休息了,两点一线似得,很木然。

而那个人,没有轮值守卫,也没有和其他的侍卫一同休息,而是有自己单独休息的地方,还是别院里一处较为不错的居所。

他换下了侍卫的衣服,穿着普通的劲装,也看不出他的身份来。他没有见良王,也没有见良王的幕僚,就好像他和他们不是一路的,根本不认识一样。

可显然,不认识是不可能的,如此一来,那小子的身份就更成迷一样了。

双臂环胸,楚璃吻在密室里缓缓的踱步,天京手里拿着流荷传回来的消息,一边看着她。

他日夜都守在这里,但凡传来消息,他都能第一时间收到。

“这小子功夫不错,你告诉流荷,千万不要露馅了,她打不过他。他认识我的脸,倒是不适合近距离观察他。不过,若真要会会他,还是得我去,我熟悉他的路数。”想了想,楚璃吻说道。

天京点点头,“老大,今日他们进宫面圣了,但是这个人没有随行。我认为,他也不可能老老实实的待在大宫别院里,想必会溜出去。用不用我出去跟着?”毕竟他是生脸。

“你还是先老老实实的在这儿取经吧,什么时候满级了再出去。”扫了他一眼,楚璃吻拒绝,天京也低下头,这次不行,他可以下次再提。

叹口气,楚璃吻转过身来,走到软榻边旋身坐下,身子一歪,倚靠着,长发垂坠,包裹着她白皙的小脸儿。

“那个什么良王,通过我的观察,他并不是个什么出类拔萃的人。比饭桶强一些,但也根本无需费头脑。这样的人,陈治晟怎么会和他有交往,我很不明白。按理说,让燕离都头疼的人,不应该眼神儿不好啊。”总的来说,楚璃吻倒是觉得还得再深入的查探一下,否则说不定会掉进什么陷阱之中。

“二爷那边一直在调查,有消息的话,想必会第一时间传回来,老大不必过于忧心。”天京安慰道。

“忧心?该忧心的是燕离。对了,这会儿他应该在小朝廷开会吧?”东宫完全效仿朝上,每天早上,都有例行的‘上朝’时间,尽管很明显那都是糊弄人的。

天京点点头,“今日太子爷无事,所以便过去了。但是听说因为宿醉,头很疼,而且明显没睡好。”

“宿醉?倒是有可能,一看就没少喝。行了,你走吧,我睡一觉,有消息过来通知我。”闭上眼睛,楚璃吻挥挥手,看起来好像一瞬间就睡着了似得。

天京悄无声息的退下,这里也仅剩下楚璃吻一个人。

小憩了一会儿,精神便恢复了很多,天京也在此时过来了,说流荷那边又传来的新消息,那个小子偷偷地离开了大宫别院。

流荷没办法继续跟上去,她在别院中时扮作侍女,已经和他照过面了。若是还跟着他,很容易被他发现。

“叫小鸡派个生脸去跟着,我也会会他。”离开大宫别院,不知他要做什么。但不管他做什么,总是不能让他成功就是了。

楚璃吻有些担心,担心这小子的身份,可能比良王还要高。若是那样的话,他就可能是西朝皇帝的爪牙,所以良王根本调遣不了他。

这样一来,事情就有些许的麻烦了。

天京点点头,其实他很想出去执行任务的,但显然楚璃吻不同意。

离开密室,楚璃吻在繁复的地宫之中行走,她对于这里的路线很熟悉。

转弯,然后楚璃吻便缓缓停下了脚步,对面,一个挺拔的身影正在走过来。

红色的华袍挂在身上,让他看起来好像刚刚睡醒似得。身后跟着玄翼,他正在向燕离报备着什么。

四目相对,楚璃吻弯起红唇,“听说太子爷宿醉,那么现在是要回去休息了。我要出去转转,那个小子离开了大宫别院不知道想干什么。”

看着走近的人,燕离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凤眸几许幽深,很不符合他魔魅的外表。

他不说话,又用那种眼神儿盯着她,楚璃吻微微挑眉,“怎么了?太子爷有什么吩咐?”

燕离眸子微动,随后微微扬起下颌,那态度看起来傲慢又妖异,“没什么吩咐,做你该做的。做好了,便会告诉你关于古镜的最新进展。”

一听这话,楚璃吻的眼睛都亮了几度,“有最新消息了?告诉我,你只有告诉了我,我才有动力为你卖命啊。”

薄唇如血,他笑,“不行,做好了事情才能有赏。”

“你这话像是对宠物说的。不然的话,咱们俩可以做个游戏,你训练训练我,只要你一招手,我就取悦你。然后你高兴了,就给我糖吃,怎么样?”神经病,交代一下最新进展有那么困难么?弄得像小孩子做游戏一样。

“看见你就不会开心,我就更不想开口了。让开,孤要休息了。”说着,燕离抬手把站在自己面前的楚璃吻推开,便走过去了。

玄翼冲着楚璃吻微微弯腰,随后快步跟上燕离。

被推开的人几分莫名其妙,扭头看向那已经走远的人,她发出一声轻嗤,“孤?孤你大脑袋。”

翻了翻眼皮,她转身离开,头也不回。

离开地宫,楚璃吻从平民区的一个院子里走出来,红色的裙子,顺滑的长发,纤细的身形,再加上那张几许苍白的脸,她看起来就像是生了病却无处可去的小可怜。

不过,却是不能观察她的眼睛,那眼珠漆黑无比,被神秘所掩盖,显得无比诡异。

走上了长街,楚璃吻稍稍看了一眼这条长街的特点,然后便寻到了方向。

大宫别院在什么地方她清楚的很,所以也根本不用刻意的去寻找。她在街上慢步走着,就像是在逛街。

这盛都果然很繁华,比她想象中的要繁华几倍。尽管没有高楼大厦,没有高科技,但却是另外一种繁华。

街上的行人很多,只有鲜少的一些人看起来慌慌忙忙,大多数都很平和。

由此可见,他们的生活是很平顺的,没有太多的烦心事。

蓦一时有车驾从街上走过,街上的行人会自动的避让,因为他们都知道,但凡能在这盛都驾车横行的,大都是士族,他们惹不起。

走着走着,楚璃吻便停下了脚步,下一刻,她缓缓扭头,看向长街对面的茶楼。

二楼,一扇窗子半开着,一抹白色就在那里,而且正在看着她。

四目相对,楚璃吻很想当做没看到他。

一个浑身上下皆是白色的人站在那儿,显得几许淡漠,他正在看着她,而且眼神之中也透着很清楚的意思,让她过来。

这个金央,楚璃吻仍旧怀疑他可能是会什么妖术。

想了想,她举步穿过街道,然后便进了茶楼。

这个时代的店家很会看人,楚璃吻只身一人,没有随从没有车马,不过她身上穿的衣服质量很好,那小二只是多多打量了一下她,然后便立即迎过来。

没有过多理会,楚璃吻上了二楼,准确的找到了金央所在的房间。

一直跟在后头的小二殷勤的为她推开了房门,随后她便走了进去。

房间里,仅有两个人,一个是金央,另一个站姿顺从,明显是他的随从。

走到桌边坐下,桌上正在煮着茶,很香。

那随从有条不紊的为楚璃吻倒了一杯,随后就又回到原位恭敬的站着。

金央关上了窗子,一步步走过来,在她对面坐下。

他如同白雪,浑身上下都是冷漠,和那桌上的热茶形成了极致的反差。

“说吧,你到底还想如何恐吓我?”不动桌上的茶,楚璃吻是不会乱吃东西的。

金央反倒看着她,很仔细的样子,更是看的楚璃吻心里发毛。

“其实我一直很想知道,当时我们所在的地方是哪儿?这么多年,我一直在找,可是仍旧没找到。很神奇,那个地方就像不存在于世间。有时我会觉得一切可能是幻觉,但是见到了你,我就知道那不是幻觉,而是真的。”金央开口,并不是楚璃吻所认为的威胁论。

翻了翻眼睛,楚璃吻觉得和他根本无法对话,“我根本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我也请金央大人以后不要再说这些了,我不止无法回答你,还让我特别的不爽。我不爽的话,就会想揍人。”

“小璃,我记得你那时说,你很想下山去看看山下是什么样子的,所以当时我们是在山上。山中的那些宫殿,是你们的人修建的,想来你们在财力人力方面都很充裕。当时绑架了我,为的也是金鼎大还丹。我记得我问过你家中还有什么人,你本来是打算告诉我的,可是后来因为一些我不知道的原因,没有说出口。其实我很想知道,服下金鼎大还丹的那个人,有没有活下来。”金央看着她,淡淡的问道。看起来,他并没有任何的目的,只是想了解这些而已。

“我不知道,不要再问我这些了。还有,以后见到我也装作不认识,我不想和你说话。你若是不听话,我很可能会做些不理智的事情。”说着,她右手抓住桌子边缘,只是微微用力,桌子一角就被她掰了下来。

那始终垂眸站在旁边的随从终于抬起眼睛看了过来,视线固定在楚璃吻的手和那块被掰下来的桌子上。

金央却是面色不变,“你曾吃过金蟾玉香丸,这是南晋已逝的神医白蒲炼制出来的。他去世了,世上也就再也没有金蟾玉香丸了。唯一仅存的几颗,大概也被你吃了。若是我能看一看的话,或许能再炼制出来。你没有内力,吃了金蟾玉香丸没有对你的身体造成伤害,反而在解毒的同时,改变了你的体质。很神奇是不是,我也觉得很神奇,金蟾玉香丸名不虚传。”

“金央大人是在和我讨论药理药性么?抱歉,我听不懂。我还有事情要做,不奉陪了。”扔掉手里的桌子一角,楚璃吻起身准备离开。

“你的防备心理我懂,不过你可以放心,我并没有任何的恶意。唯一想了解的,就是十二年前的事儿。那颗金鼎大还丹是家父炼制出来为我准备的,金家的男人皆短命,他希望我不会短命,所以苦心多年才炼制出来一颗。若是它真的有用,相信他也能安息了。”金央依旧神色淡淡,他没有任何她所想的目的。

闻言,楚璃吻转头看向他,他说金家的人皆短命,应该是有什么遗传病吧。

“你所说的我的确不知道,所以你也不要再想着向我打听了。你若认定了十二年前见到的那个小孩儿是我,我也无法拿出证据来证明我不是。不然你就当我失忆了吧,兴许这样你心里能舒服些。”金鼎大还丹,她也好奇有没有续命的功效了。

“好吧,待你想起来时,再与我说不迟。”金央果然不再追问了,但也很明显看得出,他仍旧不认为楚璃吻不记得,只是她不想承认而已。

转身离开,走出房间后,楚璃吻加快了脚步。她真是怕了这个金央了,好像有强迫症似得,说自己想说的,完全不管别人说什么。

不过他说金家的男人短命,看他异于常人的头发,这应该就是遗传病吧。

不知那个金良娣是个什么模样,血脉相同,难不成一点相似之处都没有么?

离开茶楼,太阳都已经偏西了,出来一天,什么收获都没有不说,还听一个神经病自言自语的半天。往后再出门可得好好看看黄历,别再像今天这般倒霉了。

返回东宫,待她走回去的时候,太阳已经快要落山了。盛都实在太大了,没个交通工具只靠两条腿,实在浪费时间。

快要新年了,这盛都也开始冷了,尤其夜晚之时,更是觉得凉飕飕的。

不过地宫之中倒是暖和,穿着单衣也不觉得冷。

回到死卫营,看到的便是天京,他已经等了有一会儿了。

“有什么最新消息?”走到软榻上躺下,舒展开筋骨,舒服多了。

“那个小子已经回大宫别院了,他在城里转悠来着。这是他今天所走的路线图,老大请看。”把画好的路线图交给楚璃吻。

接过来,楚璃吻逐一查看,“酒楼,珠宝店,当铺,成衣店。他还真是会逛街啊,沿街的都要进去逛逛。叫人去查一下他进去过的这些店铺,他不会无缘无故的闲逛,这些店铺中定然有与他有关联的。”

“是。”天京点点头,转身欲走,却又忽然停下,“老大,一个时辰前玄翼大哥过来了,说是看看老大你有没有回来。我想,可能是太子爷有什么事儿找老大商量吧。”

看了他一眼,楚璃吻依旧靠在那里不动,“不会有重要的事儿,否则他一早就自己过来了,还用得着派别人过来查看。”

“哦。”天京不知所以,认为楚璃吻说的有道理。却是忘了他早就判断颠倒了,这里的主人是燕离,他想叫谁过去那是天经地义的。让他自己跑腿儿,才是不可思议。

不过,燕离没出现,他没有过来,鬼知道他在做什么。

在死卫营小憩了一会儿,感觉有些饿了,楚璃吻才离开,返回自己的住处。

不想,路上碰到了玄翼,他看起来并不忙。他不忙,那就说明,燕离不在地宫。

“太子爷呢?”打量了他一番,楚璃吻问道。

玄翼站在对面,微微低着头,“回太子妃,今日陈良娣侍寝,太子爷已经回东宫了。”

闻言,楚璃吻就笑了一声,笑的没什么感情没什么温度,“又要侍寝了?祝她成功吧。”早日扑倒那块让人馋涎欲滴的肉。

玄翼的脸动了动,随后道:“陈良娣不会成功的。西朝良王派人来请太子爷,这个时候,太子爷应该已经到了大宫别院了。”

弯起唇角,楚璃吻缓缓点头,“真同情陈良娣。不过你还是转告一下太子爷,这女人长时间的欲求不满是很容易变态的。要他注意点,千万不要落到陈良娣的手上,否则他肯定会被榨干的。”

说完,楚璃吻叹着气离开了,独留玄翼在原地无语至极。应对任何人他都不觉得困难,唯独这个,实在不按常理出牌,他接话都接不上。

关于大宫别院的最新消息,一大早的,楚璃吻就看到了好几条。

流荷汇报的自然都是那个诡异的小子,他自从回到别院后就一直待在自己的房间,整晚都没有出去。

而其他的,则是良王和燕离了。

说这俩人志趣相投,喝酒喝到半夜,然后又相邀翌日的酒局,简直难舍难分。

这消息楚璃吻是信的,这些人不会夸张,看见了什么便会回禀什么。

她不信的是燕离和良王,这俩人,肯定都在演戏。

倒都是演戏高手,很像那么一回事儿。

唯一难解的就是那个小子了,到底在搞什么。

流荷假扮侍女,她也不敢太过接近。所以她看到的,有时可能也会存在误差。

楚璃吻觉得,最好的就是她亲自去看看。

可是,他认识她,实在难办。

“老大,查清楚了,昨天那小子去过的这几家店铺,只有这个当铺奇怪。生意如何不说,这东家,是西朝人。二十多年前来到咱们大卫,然后落地生根。据盛天府的备案,这人自称逃难,因为家中人均被西朝迫害致死。”天京送来了消息,一夜的时间便彻查清楚了。

“政治避难?倒是有意思。没惊动他们吧?”看了看天京递过来的信件,她心里有谱了。政治避难是假,做间谍是真的。

“没有,都是暗中调查的。”天京摇摇头,暗卫那边的调查还是信得过的。

“那就好,我去会会。”弯起红唇,楚璃吻倒是想看看,这小子到底要干嘛。

在这盛都之中安插眼线,而且一插就是二十多年,肯定大有用处,绝非小间谍。

“老大,需不需要我跟着?做个随从,传个话儿什么的。”天京睁大眼睛,亮晶晶的,都是期盼。

“你?老老实实的在这儿守着。二师弟那头有什么消息传过来,你第一时间接收。”站起身,楚璃吻自是不同意他出去。

天京也不气馁,反正以后有很多机会,他可以随时随地的争取。

不再管他,楚璃吻回到自己休息的密室换了一身衣服,这一身长裙是银白色的,与她平日所穿的红色可谓大相径庭。

但要的就是这种反差,尽管她并不喜欢这个颜色,像守寡一样。

穿在身上,楚璃吻对着小铜镜拂了拂长发,这样子看起来更像生病了似得。

但也好,这才是真正的毫无杀伤力,娇柔无骨小娘子,不会给他人带来一丁点儿的危机感。

离开密室,她直奔地宫出口,走的还是之前那条路,顺着平民区的一个院子出来。

巷子里没什么人,倒是有条瘦骨嶙峋的狗在那儿晃荡,瞧着好像要饿死了似得,看见生人连叫唤的力气都没有了。

多看了它一眼,楚璃吻便走了,若是它能活到她回来,那她就给它些吃的。

顺着长街慢行,几乎没用上半个时辰,楚璃吻便看到了那家当铺。

门面很普通,和其他的当铺也没什么太大的区别,从这儿路过都不会多看一眼的程度。没有遇到经济困难的,人们也不会来这里。

站在远处,楚璃吻看了一会儿,这期间一直没有人进入这当铺,看起来生意真的不怎么样。

这是一条繁华的长街,看周遭的店铺,生意都不错,唯独他们家不怎么样。按理说这种程度的话,在这条街上,很难坚持下去这么多年。

蓦地,一个人走进了当铺,穿的还可以,右胳膊里夹了一个木箱子。

瞧着那个人,楚璃吻几不可微的眯起眼睛,她好像见过。

那个人走进去了,楚璃吻也哼了一声,她想起来了。

这个人,在小皇宫里见过。就是那个在长莺阁中和女人淫乱,用铁刷子刷人家屁股后背的家伙。

一副猥琐的样子,和那个已死的老头子很像,齐家人果然都一副样子。

不过,齐家人怎么会来这里?是当东西,还是和这当铺里的人有牵连?

转移了一下阵地,她站在了两个店铺的中间,那中间有一条防走水的通道,虽很狭窄,可是里面摆放了三个埋进地下的大水缸,里面都是水。

这个时代的人防范意识倒是挺强的,让楚璃吻也不由得对他们改观。

继续盯着那当铺,楚璃吻耐心很足。

蓦地,她只觉得耳后生风,她微微眯起眼睛,下一刻猛地回身,顺便一拳挥了出去。

拳头被罩住,一个白色的身影就站在防走水的巷子里,罩住她拳头的也是他。

上下看了他一通,楚璃吻几分不可置信的皱起眉头,“你怎么穿上这个颜色的衣服了?专门来和我比美的?”来的不是别人,居然是燕离。

同样一身银白色的华袍,让他看起来更是多了几分纯良。不过,纯良也只是一瞬罢了,再看他的脸,妖孽一般,身上的衣服简直就是画皮一样的存在。

放开她的拳头,燕离也打量了她一下,“用得着比么?”

翻了翻眼睛,楚璃吻转身不再看他,依旧继续盯着那家当铺。

燕离走过来,站在她身后,微微偏头,也能瞧得见那家当铺。

“这里面定然问题重重,你打算自己进去打探?这个决定并不明智,兴许会打草惊蛇。”燕离压低了声音,并且一直在尽量不要让街上的行人看见他的脸。

“不抓紧兴许就错过什么了,打草惊蛇算什么?反正知道他们有猫腻,斩草除根就行了,哪儿那么多废话。”楚璃吻不免看不起,总是这般憋屈,他倒是真能做忍者神龟。

“还真是有道理。”他竟然无言以对。

楚璃吻扬起下颌,转头扫了他一眼,“你是不是知道我今儿穿这身衣服,所以特意配合我呢?你是想和我凑巧情侣装还是母子装?”

“没人知道你穿的是什么。”从她嘴里说出来的话,就没一句好听的。奉承别人倒是挺会的,就好像练过似得。

哼了哼,楚璃吻不以为意,盯着那当铺门口,便瞧见刚刚进去的人出来了。那个木箱还在手里,只不过改成用双手捧着了,看起来很沉似得。

“你看,那是不是齐家的人?刚刚进去的时候夹着这个木箱,出来的时候变成了捧着的。我估计,他是进去当东西了,而且还当了不少。燕离,你说我去打劫他怎么样?再顺便把他的大饼脸塞进茅坑里,越看越讨厌。”盯着那个人,楚璃吻说着,脸上也掩饰不住的嫌恶。

垂眸看着她,薄唇如血,却是上扬的,“主意不错,可以延后再做。不是要进去么?里面无人,时机正好。”

“那你等着吧,我先进去瞧瞧。你这张脸,还是少乱走的好。”嘱咐,也不等他回答,楚璃吻便走出去了。

燕离果然听话的站在那儿,瞧着楚璃吻进入了当铺,不由得发出一声轻笑,“没头脑。”

不过片刻,他就看见那当铺的大门忽然间的被关上了,没有任何人出来关门,它像是被什么东西控制了,所以忽然之间的紧闭起来。

燕离几不可微的眯起眼睛,看着那当铺,一炷香的时间过去了,当铺的门依旧没有打开,随后燕离便离开原地,直奔那当铺而去。

抬脚便踹开了当铺的大门,然而,入眼的却一切却让燕离停下了脚步,看着眼前,他扬起眉尾,“你做什么呢?”

当铺的柜台后,楚璃吻正在试探着扳开一扇门。那门从外表看是木头的,还有镂空的雕花在上面。但实际上那只是一层伪装而已,那一层伪装之后是石头的。

“那个管事的跑了,从这儿跑进去的,我本想追进去,谁想到这门推不开。既然推不开,我就把它拽出来。”头也不回,楚璃吻说道。

反手关上大门,抬腿,迈过躺在地上的两具尸体,然后顺着柜台下方的小门走了进去。

柜台里面摆了不少好东西,有的是摆在明面上,有的则是装在精致的锦盒当中。

燕离看了看那些当摆设的东西,随后摇头,“一些不值钱的玩意儿。你若是打开了那扇门,没准儿能发现些宝贝。”

“发现了宝贝还不是被你搜刮,有什么用?你若是良心发现,就赶紧把古镜找到,算我谢谢你。”依旧在和那个门较劲,嘴上却不闲着。

燕离双手负后,走到那些锦盒的面前,挨个看了看,然后选了一个看起来比较不错的,拿了起来。

打开,里面的物件使得燕离不禁挑高了眉尾,随后以两指捏住一端,然后缓缓拿起来。

玉质的器具,形状丰满,这是闺房之中的趣物,又叫玉势。玉用的是好玉,值些钱,而且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家压箱底的物件。连这种东西都拿出来当了,想必是落魄到不行了。

楚璃吻放开手,上下观察了一下那个门,这个门用蛮力应当是不行,大概有机关。

机关神马的,燕离还算在行。

扭头,看向燕离,刚欲说话,就看见了他手里的东西。

眨了眨眼,“那是什么?”

捏着那个东西,燕离看向她,“我说它是药杵,你信么?”

“所以,你是玉兔咯?”挑眉,她问道。

松开手指,那东西又掉进了锦盒里,燕离无言以对。

楚璃吻深吸口气,其实她在问完之后就看出那是什么了。

“好吧,我信。哪怕你说它是炒菜的铲子,我都信。”楚璃吻翻着眼皮转过身。

把锦盒的盖子盖上,燕离转手扔回原处,“是炒菜的铲子,你没看错。”

呵呵了两声,楚璃吻无言以对,那就是炒菜的铲子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