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城虽然是个现代化的城市,但某些地方还遗留着一些老街老巷,看惯了城市的锦绣繁华,偶尔换种心情,来感受一下旧日的旧墙旧瓦也是一番不错的意境。
一辆出租车在猫儿小巷停下,下车的是背着背包的韩于白。每次回家他的脚步都变得沉重,他对这片旧巷并没有多少兴趣,唯一的感悟就是,这是他生长的地方。
猫儿小巷就像猫儿一样精致,虽然小,但从来都是不甘寂寞的,这里极少有空旷的时候,总是会有这么几个无所事事的妇女凑在一起聊天。
每次都是以这个东北女人为主,她总是喜欢戴着一副圆耳环,穿着花裙子,就像一只能言善道的鹦鹉。并且用其传神的表情,夸张的肢体演绎,把小巷里的家长里短、八卦新闻演绎的头头是道。最为邪门的是,经她的嘴巴一流转立即就变成了一个顺口溜。
“呦!于白回来了?这出去上两年学就是不一样,就连腰杆都变直了,见到你兰姨连招呼都不打了?”
“兰姨,瞧您说的,您刚才正聊的兴致勃勃,我不是怕打扰到您吗?兰姨,这是孝敬您的。”
对于这位可爱的东北邻居,她那标准的东北音是从小听到大,她做的炒面也是从小吃到大。韩于白从来都不敢怠慢她,急忙从背包里掏出一袋干果瓜子堵住了她那喋喋不休的嘴巴。
韩家坐落在小巷的深处,远远就闻到了熟悉的炸年糕的味道,这是韩于白从小吃到大的东西,他已经分不清是出自母亲的喜欢还是自己的喜欢。
“于白,你个小没良心的终于回家了!是不是不叫你回来就忘记这个家了?”
看到这个女人优先会联想到球,圆乎乎的身体,脂肪多的似乎都能滴出油来,纯属一个大号版的羊脂球。人还未到,那圆鼓鼓的大肚腩已经到了,而且是气势汹汹气场庞大,比临产的孕妇都骄傲三分!
“妈,几月不见你怎么又肥了?为了健康着想,要管的住嘴,迈的开腿,少吃点好不好?”
韩于白翘起手指在肥妈那具有气场的大肚腩上弹钢琴,没有弹奏出优美的曲子,反倒就像在敲一面大鼓。
“管他肥不肥的健康就好,总好过你祖宗辈饿得面黄肌瘦要强吧。”
韩母抬起那张笑眯眯的脸,将一块年糕塞进嘴里,那鼓起的腮部就像两条小鱼贪婪的来回游动。
一声“喵呜”,一个黄毛动物不知道从哪里跳了出来,韩母的脸上露出喜色,挪动着肥体半天才将它抱了起来。
“大宝,我的宝贝儿,过来吃年糕了。”
这只叫大宝的猫咪体态圆润,和主人一样肥,贴在主人的脸上就像一对姐妹花。它吐出小红舌,将韩母手中的年糕吸了进去,懒散的卧在她那宽阔的肩头上,眯起眼睛舔舐,女主人喜欢的它都无条件喜欢。
小院,肥妈,肥猫,姐妹花,一副很协和的画面!
“老太太,你又把调料放在哪里了?”
厨房传来韩父的喊叫声,他和韩母完全是两个类型,他的身形属于干瘦型,瘦的就像一个鱼干。此刻的他正边叼烟边切菜,切几下吸一口烟,想减肥的来韩家就对了,保证该吃一碗的减半。
“当时我随手一放,具体位置我也不知道放在哪里了,你找找不就行了?”
“炒个菜总是弄得满灶台狼藉不说,还将油盐酱醋到处放?为什么你总不能放回原处?”
“老太太我没有那个习惯。”
“习惯是慢慢培养起来的。”
“都培养一辈子不还是这样吗?就这样凑合着过吧老头子,如果不是我照顾这个家,能有你今天这样悠哉悠哉的喝着小酒吗?”
“唉......”
韩父摇头叹息喷烟雾,菜切完时烟也抽完了,每次差不多都是这样的场景,而后他再去寻另外一只烟,从他那被熏黄的手指就能看出他烟不离手。
韩家两兄弟就是在烟雾的熏陶中长大,因为从小吸噬的尼古丁过多,弄得他们哥俩早早对烟没了兴趣。
“爸,少抽点烟,对心肺内脏都没有好处。”
韩于白及时拿走了韩父的烟盒,韩父那本来就长的马脸显得更加长了,明显是离了烟就不能生存,他不高兴的瞪起了眼睛。
“死小子,你爹就这点嗜好,你也要剥夺掉吗?”
面对一个不识好歹的倔老头,唯有顺着他才是明智之举,韩于白撇撇嘴将烟还给了他。
“还是你哥好,天天都给我买烟抽,哪像你不给我买烟还阻止我抽烟?”
韩父依然是边切菜边抽烟,不得不佩服他的切菜水平,他切出来的豆腐皮就像线头一样细,吃起来更是没有了豆腐的味道,没人会知道这菜的前身会是豆腐皮。
韩于白来到了里屋,看到那扇关闭的门就知道哥哥在里面用功,为了考取翻译证他就像学生时代一样用功。
他轻轻的扣了扣门,没有任何动静。他推门而入,看到一个坐在写字台面前的背影,正在翻着一个黑色的旧式笔记本,全然不知进来了一个人。
“哥。”
韩于墨急忙将笔记本合上,用一种不悦的态度注视着面前之人,两兄弟一黑一白,形成的反差性非常大,唯一相同的是他们都有一个受看的轮廓。
“怎么不敲门就进来了?”
“敲了你没有听到,哥,你还在看这本......都过去这么多年了......”
韩于白小心翼翼地说,尤其是后面的那句话他的声音放低,怕一不小心便会引起星星之火。
果然这句话就像一个炸弹般,起到了连锁反应,韩于墨的眼睛内喷出了火星,他站起身的时候带翻了椅子。
“你以为我能轻松面对吗?”
“哥,我理解你的心情,但是毕竟已经挽回不了,不如试着忘记,只有忘记才能让你变得开心。”
“忘记?根本不可能!从那一天开始,我的人生轨迹已经完全被改写,我只能沿着这条被改写的路走下去,我等了这么多年,熬了这么多年,终于等来了机会,怎么能就此放手?”
“可是,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硬要这样走下去,结局会是你想要的吗?”
“人在做,天在看,于白,我的事你最了解,我的性格你也最了解,我决定的事没有人能改变。”
“哥,我没别的意思,只是你能开心起来。”
“你哥我现在就已经很开心了,因为我遇到了她!”
提到楚雨蕴,韩于墨的脸上闪烁出了光彩,他特别的加重了“她”的读音,以示自己对她在乎的份量有多重。
“你和那位教授千金......你们关系处的如何了?她对你......”
“目前良性发展中,她的性格率直,单纯善良,是你哥喜欢的类型,我相信有一天她会爱上我。”
韩于白想说什么又止住了口,虽然她没有见过楚雨蕴,但似乎这不是他期待的结局。
“于白,你就不要为我操心了。说说你的事吧,你喜欢的那位大小姐怎么样了?”
“她就像一匹烈马,浑身上下都充满了烈性,不好驯服。”
“于白,要相信自己就是那驯马之人,总有一天你能驾驭住她。”
“哥,我可没有那种自信。”
“你必须有,除非你不是真的爱她。”
“我当然是真的爱她,想和她在一起。”
“那就想方设法让她爱上你。”
“可我现在只是一个备胎角色。”
“像她这种富家千金能把你列为备胎就足以证明你有机会,好好把握,争取早日把她追到手。”
韩于墨拿起挂在墙角的吉他,拇指迅速滑过七条琴弦,那发出来的音质清脆而厚实,他的脸上浮现出具有深意的笑来。
接下来,他唱了一首老歌《得意的笑》,他的嗓音比普通人具有磁性,专业水准的人除外,几乎无人能拒绝他的歌声。
他的歌声韩于白从小听到他,哥哥最喜欢这首歌,但是现在他的歌声和以前不同的是,多出了一份“得意”的韵味出来。
韩于白张开了嘴巴,想把刚才没有说出的话说出来,但他还是止住了口,托着腮转为了一个倾听者。
门外,韩母那高亢的声音响了起来:“出来吃饭了孩子们。”
韩于墨依然将这首歌唱完,以一个较帅的姿势收场,玻璃窗上映出他那胜券在握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