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卿伸手拨了拨殷璄纹然不乱的衣襟,挑衅笑道:“我有伤,再来你会弄坏我的。”

殷璄眼底里深如无底之渊,道:“你也就休养的这几日,可以得意一下。”

卫卿挑眉道:“那我还要抓紧时间尽情得意。”

她笑意滟潋,望着殷璄,眼里清晰地映着他的影子,渐渐看得深了去。

后来她缓缓伸手,抚上他的眉端,缓声低语道:“殷璄。”

殷璄应她:“嗯。”

卫卿笑道:“介绍你认识一下,这是我的丈夫。”

殷璄闻言,嘴角却是若有若无地往上挑了一下,只有短暂一瞬,下一刻他已将她紧紧揉进怀中。

卫卿愣愣道:“殷璄,方才你在笑?”

殷璄眉梢微动,“我有在笑吗?”

卫卿道:“有,我看见了。”

殷璄:“你可能看错了。”

卫卿也不纠缠,缓缓伸手抱住他的腰,亦是将他收紧在自己怀中,低笑道:“不承认便罢了,以后总还有机会再见到。”

在她的记忆里,以前从未见到殷璄笑过。

但其实他是会笑的。仅仅是那一个隐隐挑唇、转瞬即逝的动作,当真似睥睨世间的佛陀眼底里的那一抹似笑非笑,足以蛊惑众生。

随后上完了药,整理好衣着,殷璄让人把午饭摆来房里。

用过午饭以后,外面艳阳正好。卫卿总不能一直在房里待着,便两腿颤颤地在院子里坐了坐。

殷璄有事出去了,家里的管家召集下人们到院子里来,让卫卿一一熟悉。

第二天家里的事情也是需要忙碌的,漪兰去整理清点昨日的嫁妆,将日常能用的东西整理出来放在一起,暂时不用的则让管家收去库房。

缪夫人和蔡夫人给卫卿准备了不少滋养的补品,嬷嬷们收捡了去,就是娘家不备这些,嬷嬷们也会每日少不了给卫卿准备这些的。

院子里有一方假山水池,一只圆溜溜的龟爬出来,摊在假山上晒太阳。

卫卿把它抱了出来,任它满院子乱爬。

小鸟从远处归巢回来,在树梢间叽叽喳喳,清脆地叫唤不停。

这一天里,卫卿都在家休息,也不多走动,闲时让漪兰去书房里给她拿本书来看,当打发时间。

漪兰忙完了,把清点的清单交到卫卿手上。卫卿低头看清单时,漪兰就默默地看着卫卿。

从昨天过后,她就跟以前不一样了。

卫卿头上挽的是出嫁妇的发髻,眉目间的韵致更不是未出阁时的感觉了,添了一种漪兰也说不上来的味道,好似被露水滋润过的花儿一般,更加的娇醴、温妩。

漪兰视线不由落在了卫卿衣襟若隐若现的脖子间,顿了一顿,不由惧上心来,道:“夫人,昨晚一定非常疼吧……”

卫卿抬起头来看她,她缩了缩肩膀,又道:“看来静懿公主说得委实不假,这应该比上刑场还痛苦。”

卫卿哭笑不得,“你何以见得?”

漪兰指了指自己的脖子,“夫人衣裳下全是淤痕,大都督也太粗鲁了些。”

卫卿:“……”

漪兰还道:“静懿公主还真是一点也没夸张,大都督是武将,经此一夜过后,夫人现在与下不来床有什么区别,还不是要么坐着要么卧着,连路都走不了。照这下去,起码得休息好几天才能走路。”

卫卿揉了揉眉心,道:“我若硬要走路,也走得,只是眼下懒得动。”

漪兰瘪瘪嘴,一副不大愿意相信的样子。

殷璄今天回来得早,傍晚的时候便回来了。

实际上,他今天一早去早朝的时候,满朝文武皆哗然。连皇帝见了他也有些惊讶。

好歹也是大婚啊,居然还能按时爬起来上早朝。

早朝结束后,官员们退朝时还向他再道喜一番,道:“大都督新婚,真是恭喜恭喜。”

殷璄点了点头,有时只淡淡“嗯”一声,反应十分平淡。好似结这一趟婚,于他来说跟家常便饭似的。

但是离开朝堂过后,他却用最短的时间处理好公务,然后早早回家去。

一些待处理的军务公文,殷璄回来的时候让锦衣卫带回来,放去他的书房。

殷璄步入院子里,夕阳余晖洒满院子,晚风清浅,他抬头便看见卫卿靠坐在院子里的躺椅上,柔软的裙角轻晃在椅脚,飘飘扬扬。

殷璄走着,刚一抬脚,卫卿便出声道:“别动。”

她侧头来,笑睨着殷璄脚下,道:“大都督走路还是要看脚下啊。”

殷璄低头看了一眼,见自己脚下正悠悠缓缓地爬过一只龟。

晚间用完晚饭后,殷璄在书房里处理事务,卫卿便在书房里看书陪他。

书房也十分宽敞,和卧室连在了一起。书房内原本只有一排书架,书架上整齐放着许多书籍,其中兵书古卷居多。

但是后来房里又摆了两排书架,上面放的却是卫卿感兴趣的医书杂籍。

那厢卧房里,漪兰正在准备沐浴用的热汤,和换洗的衣物。

浴汤里照卫卿的要求,放了活血化瘀的药材。

漪兰来叫卫卿洗浴更衣时,卫卿合上书籍,看了一眼殷璄,道:“你一会儿在哪里洗?”

殷璄抬起头看着她,灯火下她裙裾裹身,窈窕清灔,极是美丽。他道:“一会儿在盥洗室洗。”

卫卿点头,道:“我替你备衣。”

几步路回了卧室,漪兰先侍奉她沐浴。沐浴过后,她换上寝衣,去衣橱间给殷璄找衣衫。

等殷璄忙完回卧室,床边放着一叠整齐的衣物,他拿着去盥洗室,没要多久,便一身清润地回房了。

他衣襟叠得整齐,长发落在肩上,平添几分柔和。与白天时候的他不太一样。

这一幕也只有她才能够看见。

卫卿往他怀里慵懒地靠着,好几次殷璄都想将她压住,但是又忍下了,最终只亲了亲她的额头和耳朵。

烛火一灭,他的唇还是倾轧上来,吻得卫卿迷离飘然,浑身都软绵绵的。

她手抵着他的胸膛,呼吸咫尺交缠,听她沙哑地唤他的名字,像是最动情的情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