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是恩旨,让公主来给卫卿送嫁,得多大的荣光。
卫卿领旨,唇边带着温暖的笑意。
这是才她最想要的送嫁姑娘。宁缺毋滥,别的人都无法替代。
静懿会在卫卿成亲前夕到国公府来,当晚必然要宿在卫卿这里的,卫卿便提前让漪兰准备好静懿的洗漱用品和寝衣等。
明日便是出嫁日,魏国公府里今天晚上就要开始摆宴。
来的都是缪谦在朝中的同僚,以及蔡家那边的人。
蔡家要分两边走,蔡琮带着蔡夫人和寇晚照到魏国公府来,蔡铮则要去都督府那边。
才半下午的时候,国公府里便十分热闹。
静懿的马车抵达门前时,她以前常来,眼下也不用由人通报,遂下了马车径直轻车熟路地走了进去。
前院的人见了她,都尊称她一声“静懿公主”,缪夫人忙叫人带着静懿去卫卿的院子。
静懿道:“夫人繁忙,就不必招呼我了,我自行去找卫卿即可。”
缪夫人歉意道:“招待不周,还请公主见谅。”
静懿带着一名宫里的丫鬟,穿过国公府的弄堂,朝中庭花园穿去。
她来得甚早,眼下还没有许多客人,花园里也十分清静。
静懿也是第一次给人做送嫁姑娘,要是没有卫卿,可能她这辈子都不会有这样的体验。
因而她走在花园里时,步子略显轻快,隐隐宣泄了两分她有点雀跃的心情。
只不过她脸上,依旧一副高贵冷艳的神色,并没有多余的表情。
她往这头海棠花树林旁的小径上走,这个时节海棠花早已经凋谢了,但是海棠树小林子却是葱葱郁郁。
小林子延伸到尽头是一处转角。
静懿快步往那转角处走过去时,万没有想到,竟也有人正从转角那边快步走过来,两人冷不防在海棠林的尽头撞上,而且还是撞个正着。
静懿一点准备都没有,直接就与人撞个满怀。
她一下闯进一个男子的怀抱里,脸撞在他的胸膛上。
那一刻,她鬓发间的步摇簪子,也跟着前后晃动,发丝如墨一样泼在了他的衣襟上。
缪谨虽然也万分意外,脸上的表情惊愕了一瞬,但他反应还算及时;在静懿撞上他以后,下意识往后退时怎料脚下突然不慎一绊,眼看着就要跌倒,缪谨一手还拎着两坛酒一手蓦地伸过去扶住她的肩膀。
酒坛轻晃,散发出泥土的气息,好像刚从地里挖出来的。
握着静懿肩膀的那只手,看似随意一扶,却是暗含力道,稳住了静懿的身形。
静懿仰头看去,见面前的男子修眉星目,乍有两分眼熟。他一身长袍,双袖束在腕间,风雅俊朗之中又多添一道凝厉干练之感。
缪谨对她礼貌性的笑了一下,道:“姑娘,当心。”
静懿回过神,眉间有些恼怒之色,冷声道:“大胆。”
缪谨看了看自己,挑挑眉,道:“你说我吗?”
静懿问:“这里还有其他人吗?”
缪谨好笑道:“方才,好像是你撞上来的。我若是不扶你,你可能会跌在地上。”
这时静懿身边的宫女总算也反应了过来,连忙呵斥:“你、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冒犯静……”
静懿拢了拢自己肩上的外衫,抿着唇,打断道:“要不是看在卫卿大喜的份儿上,我定饶不了你。”
说罢她带着宫女就绕开缪谨,直接往前走了。
缪谨微微侧了侧身,看了一眼静懿的背影。这上京的姑娘,何时这般娇蛮,扶她也不是,不扶也不是。是她自己撞上来的,也要怪他吗?
缪谨摇了摇头,随后也转身走了。
缪谨走了几步,不由生起一股久违的若有若无的熟悉感来,自言自语道:“那丫头,怎么有点眼熟啊……”
同时静懿这里,始终皱着眉头,亦是觉得缪谨眼熟,却一时没有头绪。
等走到卫卿院里了,卫卿见了她,笑道:“你来了怎么不让人通报一声,我去门口接你。”
静懿道:“不用了,我又不是不知道路。”
卫卿眯了眯眼,道:“谁惹着你了?”
静懿:“没有。”
卫卿道:“那你冷着一张脸。”说着目光就转向静懿身边的宫女,问,“怎么回事?”
宫女就道:“公主在花园里遇到一个轻浮的男子,冒犯了公主。卫小姐大喜,公主不想徒添事端,不然定要重重治他的罪!”
能来魏国公府做客的人,要么是缪谦认识的,要么就是蔡家的人,这些人不可能不认识静懿,还敢来冒犯她。
况且这个时候还早,府里总共没来多少客。
听宫女的语气,好像她和静懿都不识得这个男子,不然就直接指名道姓了。
能让静懿不认识的、而且又不认识静懿的,好像就只有……
卫卿心思一转,道:“他如何轻浮的?”
宫女气愤道:“他走路不看路,公主正走在林子边呢,哪想他突然就从另一边出现,直接撞了上来。他险些把公主撞倒,竟还说是公主主动撞上去的。”
卫卿问:“可是海棠小林边的那条路?”她知道尽头有个转角,林子茂密,确实不容易看见对面来人。
宫女应道:“正是。”
卫卿又问:“那男子身上可有什么特征没有?”
宫女想了想,道:“他手里拎着两坛酒。”
卫卿扶了扶额。
她可记得先前缪谨还在她面前出现过,说起曾经在这老宅的后花园里埋了几坛酒,这么多年过去了,眼下正是去挖起来品尝的时候,打算一会儿等蔡家的人来了,他拿出来好好招待一番。
那这个人,铁铮铮是缪谨无疑了……
静懿也不想叫卫卿为难,道:“罢了,来者是客,想他也不是故意的,这次我不跟他计较。”
卫卿抽了抽嘴角:“他不是客。”
“嗯?”静懿抬头看向她。
卫卿:“他是我二舅舅。”
静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