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见卫琼琚一脸茫然的神色,不由叹口气,难掩失望。
只不过失望归失望,可回头看见这些宫里赏赐下来的东西时,老夫人又是心花怒放。
她从中挑了好些自己满意的东西,让嬷嬷送回自己院里,随后又让卫琼琚挑了一些,再分了点给卫琼玖和梅姨娘,然后再把剩下的送到风晓院里来。
漪兰在风晓院里等了一天,见卫卿总算是安然无恙地回来了,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可是回头一见老夫人命人把宫里的赏赐送过来时,又一口气窝在胸口,上不来也下不去,委实气闷得很。
漪兰道:“这明明是公主赏给二小姐的东西,他们凭什么挑挑拣拣,只剩下这些才送来?”
卫卿回房换了寝衣,服了几粒药丸,倒头便睡,随口道:“你在卫府当差又不是一天两天,这么大惊小怪。”
等睡醒了起来,漪兰已经备好了午饭,卫卿用过午饭后,才感觉整个人又慢慢复苏了过来。
她坐在窗前的坐榻上,将从殷璄那里弄来的册子打开来看。
而卫府,上午才收了赏赐欢天喜地,下午就又鸡飞狗跳。
容山书院传来消息,卫子规在书院里不好好学习,还是那股小霸王的作风,结果与书院里的其他学生打架,被追得爬树,不慎从树上摔了下来,摔断了腿。
这可怎么得了,老夫人当即破了卫辞书撂下的卫子规不得随意回家的狠话,急忙命人去把卫子规接回来。
卫子规一进家门,就嗷嗷直哭,徐氏在旁呵护着,跟着抹眼泪,道:“我可怜的儿,这才出去多久,就是这样一副样子回来……”
老夫人也心疼不已,赶紧让人去请大夫来看。
虽说卫子规是摔断了腿,但也不十分严重,他人又还小,只要固定住腿骨养一段时日就可痊愈。
这几日,卫子规又在家里过起了小祖宗的日子,饭来张口衣来伸手是最基本的,还对谁都呼来喝去。
唯有在卫辞书的面前,他才稍稍收敛一点。
梅姨娘和卫琼玖听说卫子规回来了,自然也要到他院里来看看,还送了点梅姨娘亲自做的点心来。
彼时卫辞书也在,徐氏还是十分警惕,半步都不准梅姨娘靠近卫子规。
卫子规见了梅姨娘,立刻就又暴露了本性,高高地抬着下巴,睥睨着梅姨娘母女。对之前所发生的事全无半分反省与悔过。
卫子规指着梅姨娘,问徐氏:“娘,这个女人为什么要放进来?”
徐氏连忙哄道:“娘这就把她赶出去,好不好?”
卫子规道:“还有她带来的东西,全都给我丢出去!”
卫辞书本来对梅姨娘不计前嫌来看望卫子规很是宽慰,没想到这对母子却毫无愧对之心,让卫辞书大为光火。
卫辞书过来牵着梅姨娘的手,道:“莫伤心,我同你一起走。”
徐氏脸色发白,想到之前卫琼琚的警告,张口欲言又止。卫子规哪懂这些,看见卫辞书也跟着走了,当然满意得很。
卫辞书还没走出门口,却道:“再养两天,差不多了就给我送回书院里去。”
卫子规又哭闹不止:“我不回去!我不回!”
梅姨娘回到院子里,顷刻就变了一副脸,眼眶里含满了泪水,满脸都是怨毒之色。
“你害死我的儿子,我也会让你的儿子不好过!”
卫琼玖随后进房间里来时,看见梅姨娘正在准备各种东西,有插满银针的巫蛊娃娃,还有蒙汗药,刀具,绳子等等。
梅姨娘抬头来问卫琼玖:“女儿,你来帮娘选选,看看选哪样去为我儿报仇?”
卫琼玖过来,把那些东西全都收起来,道:“娘,如今用不了我们动手,你冷静些,这次卫子规是断腿,下次说不定还要断手断脖子。”
卫琼玖目光十分阴暗,又道:“就让他一次死了,太便宜他了,我要慢慢地折磨他。让卫家人眼睁睁看着,这唯一的男丁一点一点地废掉。”
卫子规好动,一点都闲不住,等他腿伤好点了,趁着徐氏和卫琼琚不注意,就杵着柺杖一瘸一拐地去花园里晒太阳。
结果卫琼玖遇到他了,便过来同他说说话。
要是没有梅姨娘那件事,卫子规并不讨厌卫琼玖,因为卫琼玖总是给他带零食吃。
比如他换牙的时候徐氏和卫琼琚不准他吃糖,卫子规很是愤愤,但卫琼玖每次都带糖给他吃,还说许多中听的话。
眼下看见卫琼玖,卫子规只是冷哼,并不搭理她。
卫琼玖笑眯眯道:“子规弟弟,还生我气呢?这是昨日糖铺子里新买的糖,你吃不吃?”
卫子规冷冷道:“我娘说了,以后要离你远点,你和你娘一样,不是什么好东西!”
“我只是关心你的病情,不知道是谁把你打成这样的,”卫琼玖道,“你可是我们全家人的宝,外面那些人是吃了豹子胆了才敢这么对你,回头一定不能放过他们,不然他们还以为你好欺负。”
这话卫子规委实受用,他摔断腿这么久以来,都没人站在他这一边,这口恶气委实咽不下去。
卫子规磨着牙,恶狠狠道:“我一定会让他们知道我的厉害!”
卫琼玖道:“咱爹可是二品尚书,朝中官职比咱爹高的可没有几个,你完全不用惧怕他们。你是爹的独子,出了任何事,爹也会替你兜着的。”
随后卫琼玖在徐氏和卫琼琚找来之前,便匆匆离开了花园。
卫卿花了两天的时间,将册子翻了个透。
这朝中官员及家眷,她都记得清清楚楚。
卫卿合上册子,放在了自己枕头底下,让漪兰给她准备的衣裳也准备妥当了。
那是一身男子衣裳,卫卿穿上后,高高束了头发,俨然一副唇红齿白、隽秀如玉的少年郎。
漪兰问:“二小姐打扮成这样,是要干什么去?”
卫卿若无其事地把一根细簪插进发冠里,道:“当然是便宜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