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子宸放开她，平静地帮她拨了拨头发上的灰尘：“我想我猜得到。”

犹豫再三，叶莺压低声音问道：“那……是不是因为太子妃的孩子是皇上的？”

如她所料，上官子宸没有吃惊的表情，看上去像是知情的。他沉吟半晌才对说道：“你也知晓了？”

叶莺把自己昨天在皇宫庙堂和东宫别苑的见闻，还有上官子闵和暗夜说的话，都言简意赅地与他描述了一番，尔后总结道：“太子得知我们上元节去拜访他，也猜到太子妃若要与你见面必会选择望风阁，所以，他就提前把望风阁窗弄坏了，风大自然就关不上。而上元节那天太后是一定要去庙堂拜佛的，只要皇上到楼上去，一眼就能望见望风阁的人。当然，这里面也有赌的成分，不过太子赌中了，皇上看到了你和太子妃在望风阁，所以，才会突然让众皇子携带家眷到画舫上去。你说我说得对吗？”

“差不多。可你这样做，实在太过冒险了。”上官子宸料到以叶莺的性子不会就此罢休，可如今自己在牢中什么都做不了。

见他的回答里没有否认她的推断，叶莺紧接着说道：“皇上那天在画舫上明显就是找你的茬，如果太后没有出现，你也会冠以别的罪名，说白了，皇上吃醋了，只是没人会想到他吃的是太子妃的醋。太子既然知道太子妃肚子的孩子不是他，居然还能忍气吞声，这就说明这个孩子的出身非同寻常，所以他不得不靠这个孩子保住自己现有的一切，但是背地里他又恨他的父亲，出这样的计谋可以一箭双雕，挺符合他惯有的手段。”

“精彩。”她的推断与自己的大概一致，上官子宸露出欣赏的笑容，“莺儿，你现在已经可以独当一面了。”

“只是有一事我想不通，”叶莺冥思苦想道，“太后究竟是谁下的毒呢？”

上官子宸提醒她道：“当然是也是惯于一石二鸟的人。你想，太后不在了，对谁最有利？”

叶莺明白他的意思了：“你是说，皇后？”

“在狱中我想了那么天，”上官子宸早对此了然于胸：“太后要是不在了，四弟就没可能会认祖归宗，也不会有机会威胁皇后了，何况，如果这下毒的人能栽赃给她的眼中钉，那就更好了。”

“你是说皇后想栽赃太子妃？”难怪那天她觉得皇后说话有些阴阳怪气的，“她应该多少能猜到太子妃肚子里的孩子是皇上的吧。”说着，叶莺忽然恍然大悟道：“难怪太子妃做了凤袍又不送给太后当寿礼，这么一来就说得通了，本来她是打算当寿礼送给太后的，皇后应当知道这事也利用了这点，只是她没想到太子妃又将了她一军，说这凤袍是送她的。”

“聪明的丫头。”上官子宸忍不住捏了捏她的脸蛋，但很快就垂下手来，与她挪开了些距离，“你就别管了，你现如今已不是玥王府的人了，这些事也不属于你的分内之事，没必要再蹚这趟浑水，当初是我低估了这形势才让你跟我回炀京，如今后悔也没用，你还是置身事外吧，千万不要再插手。”

这细微的动作没能逃离叶莺的眼睛，明明他就是想靠近，为什么又要把我推得远远的？跟我划分界限是吧？我就不信治不了你丫的。她站起身来，面对他气定神闲地问道：“上官子宸，虽然我现在不是玥王侧妃了，可是我跟你签的管家契约还没到期，契约里有规定，你不得解聘我，我也不得随意离开。所以，我目前还是玥王府的管家，不管你愿不愿意，我管的可是分内之事。”

不理会上官子宸的瞠目结舌，叶莺顿了一下，又接着愤慨道：“你还记得当初答应过我要为我履行一个承诺吗？我现在就告诉你，我要你永远不许休了我，只有我才能休了你。所以，我虽然不是玥王侧妃了，可我还是你的妻子，这情字是你开的头，可由不得你来结束。这就是我让你履行的承诺，你听清楚了吗？”

如此强势的叶莺上官子宸也是头一回见到，他对她的一番话除了感动还有震撼，他知道这丫头认定的理，就会一直坚持到底，劝也没有用，论谁拿她也没办法。兴许是她的执着说服了他，或者他是被她感动了，反正他突然想通了，人在听天由命本应尽人事，而叶莺正是在为他尽人事，于是站起来回道：“明白了，有妻如此，乃为夫的荣幸。”

叶莺走到他的跟前，见他又退后，不满道：“怎么，我还没嫌弃你，你就嫌弃我了？”

“莺儿……”上官子宸哭笑不得道，“你也不想想，我都在牢中呆十几天了，这不是怕臭着你吗？”

“我不怕。”叶莺扑上去抱住他的脖子，在昏暗的光线中观察他消瘦的脸和胡子拉渣的下巴，她眼眸中点点情绪在涌动，“一点都不臭……”

上官子宸感到脸颊边微微一热，她温热的吻落在了上面。他愣了一下，幸福感慢慢袭来。

“可是你说的……”

他的脸转过来的时候叶莺怔了一下，恍惚间，分明感觉到那两片冰凉的薄唇在自己的唇上肆虐，不容她反抗地迅速加深这个吻。她不由得睁大了眼睛，结果竟直直跌入那双像黑暗深渊的眸中。

“老实交代，当初你到底答应了师宛如什么条件？”叶莺盘坐在地上，上官子宸的头枕在叶莺的腿上侧躺着，她的手掌轻轻掠过上官子宸背上那些已结疤的伤痕，她记得上次他这么枕在她腿上的时候，是他第一次跟她表白的时候。

“什么都瞒不过你。”上官子宸枕在她的腿上闭上眼睛，感觉是这十几天来最舒心的一次谈话，能听到她的声音，闻到她的体香，触到她的温度，一切既真实又梦幻。“当时我问她要阴阳戒的时候，她要我答应她，将来要保她的皇儿登上皇位，还要我做她孩子的摄政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