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绣娘用完膳后,陆陆续续地上来了,除了雨花阁的那几个人,好些人见到叶莺直接都是唤她“秀秀”,这让她诧异不已。她回到前堂时,吴茂仍未回来,叶莺直接问柳氏今个怎么没见秀秀,柳氏叹了口气道:“她病了,愁死人了,都病了好几天了,她一直都是咱们绣娘中的主力,有时候还真是缺她不可,可现在只能待在房间里刺绣。”
“什么病呀?”
“听说是疟寒疾。”
“请大夫了吗?”
“请了,大夫给开了药,不过就是不能到人多的地方去,省得传染。”柳氏颇有些微词,但知道秀秀是玥王府来的人,又不太敢在叶莺面前表露出来,只道,“所以,就让她留在房里休息,这一天三顿都得拿上去给她吃,这病人饭量倒是变大了。她自己也有点不好意思,就说留在房里刺绣。不过一个病人,也不能要求她做多少吧。”
在这里做事好像挺辛苦的,天天加班加点的。叶莺问道:“既然人手不够,何不多招几个人?”
柳氏大吐苦水道:“我们也想啊,这不是难招熟练工吗。”
这事也不是三言两语能说清楚的,主仆一场,叶莺觉得有必要去看望一下秀秀,便说道:“你告诉我她住哪,我去看看她吧。”
柳氏跟叶莺指认了一下秀秀住的房间,交代道:“夫人,你最好蒙一下脸,小心被传染。”
想当初刚回炀京的时候,秀秀对叶莺说她装了那么久的侧妃,实在不好意思面对玥王,所以要求去锦绣布庄做事,还坚持要搬出去住,叶莺觉得她一个姑娘家住在外面不安全,便破例让她住到了锦绣布庄的子楼里。恰好,吴茂夫妻和常富贵也住在那里,相互间有个照应。
叶莺直接敲开了秀秀的房门,秀秀一脸疲惫地打开门,见到门口站的是叶莺,可能是怕传染给她,便退后两步行礼,勉强挤出笑容道:“夫人,好久不见。”
看大秀秀没有血色的脸,叶莺讶异地问:“秀秀,怎么弄得那么憔悴啊?好点了吗?”
“好多了。”秀秀慵懒地回到座位上,继续干着手头上的刺绣,“就是怕传染别人,夫人,你也离我远点吧。”
叶莺招呼伙计把饭菜摆在案桌上,等伙计退下之后,她才把秀秀手上的针线活抢下,强行把她推到案桌前,道:“还没吃午饭吧?赶紧吃饭,不然你就别在这干了。”
秀秀一听焦急地说:“那可不行,夫人,我还要赶工呢。”
“什么工比身体还重要啊?”叶莺不满道,“事情是做不完的,先吃饭吧,听说你最近饭量还挺大,我看是累坏了吧。”
秀秀被叶莺逼得无奈,只好当着她的面把饭菜吃了,吃饱喝足之后,叶莺看到她脸色稍微有了些血色,欣慰道:“你这不眠不休地干活,不知道的人还以为锦绣布庄在虐待绣工呢。”
“夫人,你是不知道,最近布庄生意好得不得了,除了袁公子那订单,咱们又接了个大单。”
“什么大单啊?”叶莺莞尔一笑道,“我听柳娘说,还非你不可呀。”
秀秀神秘地笑了笑:“你知道,客人是谁吗?”
“谁啊,这么神秘?”
“东宫来的。”
叶莺压低声音问道:“难道是太子?”
“差不多。”秀秀高兴地点了点头道,“是太子妃要订做华服,怎么样,不可思议吧?”
叶莺听到是太子妃,心里一沉,有点不妙啊,这太子妃刚刚才给上官子宸下炎毒没多久,有那么好心让锦绣布庄订做衣服?这该不会又是什么阴谋吧?
“这么大的事情,你们怎么不通报玥王府啊?”听到这消息,叶莺倒没有秀秀那么兴奋,心里七上八下的,这压根就算不上什么好消息吧。
“也就这几天的事,太子妃她指定让我来绣花。”见叶莺有些责怪的意味,秀秀委屈地说道,“对了,这还是玥王介绍她来的呢,可能玥王太忙了没来得及跟你说吧。”
上官子宸这几天介绍的?怎么没见他提起过?他不是很忙的吗,怎么还有心思管这种无关紧要的事情?问题成堆,叶莺心里乱成了一团。
“太子妃说了,她想给太后一个惊喜,要给她做一件华服。另外她看了我的刺绣,觉得很符合她的要求,所以,便下达了这样的任务。”秀秀诚惶诚恐道,“夫人,都是我不好,我应该去府中禀告你的。”
“秀秀,我不是怪你。”叶莺觉得自己语气过重了些,解释道,“只是这皇宫中有那么多绣娘,京城里布庄又这么多,太子妃为何偏偏让咱们一个小作坊来做这么重要的事情?可能是我胆子小,总怕会出什么乱子,所以说话急了些,你莫要怪我。”
“夫人,你放心吧,不会出什么幺蛾子的。”秀秀胸有成竹地说。“太子妃交代过,此事不能张扬,只能让几个人知道,你也知道的,这布庄里的人不是个个都可信的,特别是那几个原来从雨花阁出来的女人,那几张嘴就没消停过,要是不小心被她们知道了,还不传遍整个炀京城啊。”
“你说的也有些道理。不过不管怎么样,只要她们还在我们这里做事,工友之间还是和睦相处的好。”既然秀秀提到了她们几个,叶莺就顺带随意提及一下,看她的反应。
“我就知道,肯定是谁一定在你面前告了我的状。”秀秀重拾起绣花针边干活边,苦说道,“夫人,你的心肠太好了,这样很容易吃亏的。你不知道你不在的时候,她们都在后面乱议论各个王府的八卦事,特别是邢巧巧和涂嫣红真不是省油灯,说以讹传讹一点不为过,太恶劣了。”
“怎么个恶劣法?”叶莺不解道,“她们都在议论什么?”
“无非就是一些不实传闻。”秀秀不屑道,“夫人,我觉得你还是不要听了,省得闹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