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朵婕平日虽然不待见她这小姑,但对沙老夫人还是有几分畏惧的,毕竟沙老夫人本事在她之上,雪瑶问道:“就算你说的是真的吧,朵婕为何不救我娘?”
问得好,叶莺暗忖道,就等着你来问这句。
“二当家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叶莺不慌不忙地回道,“沙老夫人一睡不起,堡主才能放开手脚啊,如果今晚我死在你手里,那么这个黑锅你就背定了,沙老夫人若是不醒的话,谁也保不了你。”
这正戳中了雪瑶的痛处,若不是母亲处处维护,她怕是早就成为了朵婕的垫脚石。母亲是祝由术的传人,而她对此竟一窍不通,如若有哪怕一点母亲的天赋,她早就是堡主了,哪轮得到朵婕?
“你不是说,烧了门堂,才可将我娘救出吗?”雪瑶有点信了,“怎么也没见她醒来呀?”
叶莺也纳闷呢,虽然她按上官子宸的方法做了,可会不会醒过来真由不得她啊,便忽悠道:“我不是说了吗,我是奉命行事。等门堂燃烧殆尽,沙老夫人必醒。二当家若是不信,今晚也可以验证一下沙老夫人是否会醒。”
雪瑶将信将疑地问道:“你确定,朵婕也知道?”
叶莺笑笑:“二当家觉得呢?”
“好,那就等你的话验证了再说。”为了谨慎起见,雪瑶唤来家丁,嘱咐道,“把她押进地牢,没有我的命令不许放出。”
雪瑶边走边思量着叶莺说的话,她唤来侍女,耳语了一番,随后便向厅堂走去。
现在也只能听天由命了,叶莺被押走前曾注意到沙老夫人还没醒,心中多少有些忐忑,也不知上官子宸的这招火烧门堂行是不行,她坐在一团漆黑的地牢里,心里默念道,上官子宸,你可要醒过来,不然我就真的是输得一败涂地。
此时的黄沙堡迎客堂墙壁上,挂着一幅画像,只见画像上的人身躯凛凛,相貌堂堂,眼光如寒星,眉色如浓墨,胸脯宽阔,似有万夫难敌之勇,千丈凌云之气。
正背对着朵婕夫人看画的就是那画像上的人,旁边的茶桌上放着他的佩剑和头盔,可见之前是在风尘仆仆地赶路。朵婕在一旁絮絮叨叨着不停,他沉着地看画,眼神却似乎游离在这画之外,未待她说完,就打断道:“你觉得这画得像孤吗?”
“奴家觉得画得有几分神韵。”朵婕小心翼翼地回了句,其实她压根不懂赏画,因为钟离昊喜欢,投其所好罢了。
“几分?”钟离昊若有所思道,“这画从哪来的?”
“一位客人留下的。”朵婕斜瞄了他一眼,他似乎没见过这画。
“朵婕夫人,去找一个人。”钟离昊不想跟她废话,扔给她一幅画卷,说道,“孤要见这画幅画的画师。”
画师?朵婕狐疑地接过这幅画,有种不好的预感,打开这幅画一看,果然,这就是那个叶莺画的炭笔画,再看钟离昊凝重的表情,没有了往日的幽默风趣,这女的跟钟离昊什么关系?
“这个嘛……”朵婕假装思考,想看看钟离昊的反应。
钟离昊的声音不依不饶地传过来:“不要装蒜了,这幅画就是在你们黄沙堡的茶馆里画的,你会没印象?”
“有印象,不过……”朵婕心虚地回道,“人已经不在这里了。”
“不在了?”钟离昊略为失望,皱眉问道,“人去哪了?”
“不辞而别了。”
哪知钟离昊追问道:“走了多久,往哪个方向去了?”
“昨晚有位贵气十足的男子点名要她画画,然后他们两个就失踪了,去哪就不知道了。”朵婕故意说得很暧昧。
钟离昊立马拿起佩剑和头盔,大步流星向外走去,一边还唤道:“来人!备马!”
“太子殿下,这是去哪呀?”朵婕有些慌神,连忙在后面追着,这势头看似不妙啊。
钟离昊没有回答,人已经到达门外,这时,一个人提着灯笼迎面向他走来,大有拦截之势,见他便行礼道:“太子殿下,奴家有话要说。”
“说!”钟离昊不耐烦地说道。
雪瑶直言道:“太子殿下是否在找一位叫叶莺的姑娘?”
“正是,她在哪?”钟离昊一听有叶莺的消息,急忙问道。
雪瑶不留痕迹地看了一眼钟离昊背后追过来的朵婕,说道:“她被堡主关进地牢里了。”
“什么?”钟离昊大为光火地问道,“叶莺怎么样了?”
“太子放心,叶莺姑娘没事,我并没有按照堡主的指令杀她,她一根毫发也无损。”雪瑶又掐着把剩下半句话说完。
钟离昊转过头来,用食指指了指朵婕,怒道:“她若是有半点损伤,我拿你剁成肉酱。”
这形势有些急转直下,朵婕吓得六神无主,这大概是她当堡主以来遇到的最大危机吧,没想到叶莺这丫头来头这么大,还有雪瑶,她什么时候考虑这么周密了,难不成是叶莺给她使了离间计?
“带我去见她。”钟离昊命道。
“太子殿下,这边请。”雪瑶露出不易察觉的笑容,在前面带路。
叶莺在地牢里来回踱步,她在等待结果。直到听到急急忙忙的脚步声,她内心砰砰直跳,感觉是宣布结局的人来了,随后,她听到背后传来一声:“是……小莺吗?”
一回眸,她在地牢里见着了那个似曾熟悉的身影,虽然他的装扮和以前不一样,她还是可以很轻易地认出他了。他穿着战袍,墨黑的头发束成马尾,迎面放出诗意的光泽。他的背脊挺直,身材像青松一样挺秀,在地上留下了笔直的身影。他注视着她,那眼光是那样的熟悉。是他,他回来了。
那些模糊的记忆渐渐清晰起来,这就是她在二十一世纪的哥哥叶兵,那个和她相依为命为了救她而死的哥哥,她以为她再也见不到他了,没想到他们竟在另外一个时空里相见。
“叶兵?”叶莺颤抖地捂住嘴,试探地叫出他的名字,直到他朝她走过来,热烈地拥抱她,她才顿时泪如泉涌,叫了一声,“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