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张小武心惊肉跳。
快到点的时候,张小武索性将心一横,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他换上他平时穿得打着补丁的旧解放鞋就出门去了,
快到村委会门口的时候,老远就看到一个人站在门口,她穿着一身朴素的长衣长裤,然却风姿绰约、楚楚动人,脸上还是那么红扑扑的,但眼神却很忧郁。
哦,原来是她,来这么早。
张小武紧走了几步,“嘿,梅红姐,你怎么来这么早啊!”
“哦,张小武,你来了,我正在这等你呢!”
“你等我?”张小武手指着自己的说,似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一个平时高高在上的妇女主任怎么会等他呢。
“对,等的就是你。”说着,梅红把他拉到一边,轻声细气地说,“我跟你说,我听说,这次开会好象是要说你的事,你可要有个心里准备。”
“啊,怪不得我的眼皮一直跳着,果然是不好的事啊,谢谢你提醒啊!”
“还跟我客气什么,所以我也很着急,怕对你不利,你是个人才,要是就这样下去了,那真是太可惜了。”梅红说着,神色很是焦虑。
她的这话,让张小武震惊不已,“梅红姐,你在担心我?你认为我是人才?”
梅红本就红扑扑的脸更红了,她低下了头,沉默了一会,才说,“第一个问题,你说是就是啰,第二个问题,不管别人怎么看你,我真的觉得你是个人才”
张小武听明了,她的意思是,她确实担心他,确实认为他是个人才。
“梅红姐,谢谢你。”张小武看着她低垂的脸,很是感激。
“谢我什么?”梅红抬起羞红的脸,对上了张小武火辣的目光,她的头再度低下,她不知道为什么在张小武面前会这么害羞,照理说,她年纪不小了,也是过来人,怎么一到张小武的面前,就总感觉不好意思,脸上还火辣辣的呢?
“你是第一个说我是人才的人,你也是第一个这么欣赏我的人,所以我要感谢你,而且你还担心我,我更应该感谢你”。
“不用客气,你还是想想,等一下怎么脱困吧!”梅红的眼光温柔地注视着他。
梅红和张小武一前一后地走进了村委会的院子,其它村干部也陆陆续续地走了进来。
大伙进了会议室,各就各位,张小武和梅红相对一笑,他们还是挨着坐,这样对于他们两个人来说,就是一件高兴的事。
对于张小武,他初来乍到,关系最好的当然是梅红了,而梅红虽然资格老,但与其他人总是好像有一些什么隔阂,张小武来了后,她倒是多了个可以说话的,但很快她就秀眉紧锁,因为她担心张小武马上就要走了,那么她还会像以前一样孤单,想到这,梅红侧过脸,看了看坐在身边的张小武闪着温柔和不舍。
张小武冲他傻笑了一下,反而轻声安慰起了她,“没事,大不了就是丢顶不起眼的乌纱帽,没什么了不起的”
他说得轻松,这不起眼的乌纱帽可关系到他的前途和他的婚姻大事,若是连小组长都丢了,他还有什么颜面娶莲儿呢,其实在他心底,他最娶的就是那个大学女生莲儿。
只是强装欢笑,不想让梅红太为自己担心。
委员们和小组长们都进来了,最后进来的是老村长,然后才是村支书,官越大,来得越晚。
村支书往那主席位上一坐,本来乱哄哄的一堂,马上就静悄悄地。
章子朝在座的看了看,“嗯,人都到齐了,今天招大家来,是有一件很重要的事,要跟大伙商量一下,说到这件事,就要提到一个人,这个人就是……”
章子欲言又止,小眼骨碌碌地转着,看着大伙,大伙都伸长了脖子,心里都嘀咕着,“千万别点我的名”,因为平时常,村支书点名的时候,不是对着他,骂他个狗血淋头,就是处罚他,特别是动不动罚他写个检讨。
说到这个检讨,大伙一提到这两个字,就色变,为什么?
道理很简单,都是庄稼汉出生,文化水平普遍低,字都认不全,叫他们写检讨可是要了他们的老命,罚他们干活,打扫卫生都不怕,就怕写这个检讨,写不好,还得重写,可把人折腾死了。
而章书记知道他们怕这个,就偏拿这个整他们。
写检讨还不是最可怕的,能叫你写检讨,说明你还有点用处,最怕的,是直接撤了你,跟着津贴、福利全没了,只能眼巴巴地看着自己家的庄稼地里长东西了。
可地里长出的东西喂饱一家人,再除去买化肥和种子,就剩不了几个子了,所以这些村干部最怕的就是被撤职。
此时的梅红很为张小武担心,一会看看张小武,一会看看章子那小眼,她怕急了章子这对小鱼眼会落在张小武的身上,握着笔的手心都握出了汗,形势看样子不妙啊,梅红着实为张小武捏了一把汗。
章子的眼珠子在在坐的各位身上溜达了一周,最后落在了张小武的身上,“这个人就是张小武。”
大伙一下子轻松了起来,全场哗然,马连城则哈哈大笑,“瞧你个傻张小武,现在惨了吧!”。
这家伙幸灾乐祸,也许是上次没有占到张小武的便宜,而怀恨在心,张小武看他这个时候还笑,他是恨死这个马连城了。
这丫的,纯属是等着瞧他难堪的。
其他几个人也议论纷纷,“我就说嘛,书呆子哪能当村干部?这下出丑了吧。”
“村干部不是谁都能当的”
……
马连城见大伙也这样,他胆子更大了,大声说,“我说,你个张小武,你还是回家种地吧,这村委会不是你来的地方,村干部哪那么好当,要是你能当小组长,我马连城就能当县长啊,哈哈哈。”
张小武气得脸刷白,“马连城,你……”
支书,村长和会计三人坐着一语不发,反倒有些玩味地在笑,似乎是在看热闹。
梅红看不下去了,她嗖地站了起来,笔往桌上一扔,小手拿起桌上的笔记本往桌上那么重重一摔,“啪”,手小,力不小,这声音顿时把全场的哄笑声一扫而光。
大伙的眼睛齐刷刷地看向梅红,顿时鸦雀无声,偌大的会议室静地连根针掉在地上都听得见。
张小武也惊愕地抬头看了看她,他明白,梅红是要为他打抱不平,但张小武不想连累她,于是扯了扯她的衣角,轻身喊,“快坐下,不关你的事。”
梅红却屹立如山,任张小武怎么拉衣角,也不肯坐下,只见她目光坚毅,俏脸通红,且看她如何替张小武出头。
“你们太过份了,大伙在一起共事,应该是互相帮助,而不是这样互相排挤,我想问一下,张小武有什么错?你们要这样对他,取笑、讽刺他。”梅红说得抑扬顿挫。
马连城也站了起来,“梅红,你怎么护着他了?这是他该来的地方吗?”
梅红杏眼圆瞪,怒发冲冠“放你娘的狗屁,你有哪一点比人家张小武强,他要是不该来这,我看你更没有资格。”
“操尼玛,你还骂起人来了,你跟他不会有那么一腿吧?”马连城不甘示弱。
“你说什么?”梅红被气得脸通红,眼泪也淌了下来。
张小武一看,这下还了得,梅红替他出头,却遭南生羞辱,他火冒三丈“大手往桌上一拍,“啪”响声震耳,“南生,你狗日的,别给脸不要脸,欺负女人算什么本事,有种跟我出去单挑。”,说着张小武捏起了拳头。
马连城也不甘示弱,除了支书和村长两家,他可谁都不怕,“谁怕谁,单挑就单挑,谁要是退缩,谁就是他妈的孙子。”
“走,现在就走,老子非揍你不可,正好让大伙看看。”说着,张小武就要出去,而梅红却赶紧拽着他的胳膊,看了看马连城,那块头跟张小武有得一拼,要打下去,张小武不一定讨好,于是低声劝阻,“算了,张小武,马连城是出了名的不要险,你别跟他计较了。”
张小武却声音哄亮,“不行,老子要出口气,他侮辱我不要紧,但他侮辱你了,就不行,我非让他长长记性不可。”,张小武这会傻劲犯了,他才不计后果了,总之要揍马连城一顿。
梅红听着,震憾了,什么,他侮辱你不要紧,侮辱我就不行,难道我在你心目中比你自个儿还重要?张小武这么在意她,那就更不能让他受到伤害,她抖着张小武的胳膊,“算了,小武,听姐的,这事就算了。”
“不行,除非马连城向你认错。”张小武很坚决。
“什么,我会向这个死三八认错?”马连城讥笑道。
“你说,谁是死三八?”张小武说着,已经挣开了梅红的手,他已怒到不可忍了,朝着马连城大手一挥,“马连城,你狗日的,有种你就出来。”说着,就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