支持正版, 爱护作者, 收藏作者有加更哦*——* 莫茹走一趟就收进空间去。

她自觉现在很财迷, 见什么都想要, 这些石头可以垒厕所。而且如果不收起来, 第二天就被捡去垒自己家墙了。有些人不肯自己费力气扒石头, 但是扔在那里一堆现成的,那是很乐意捡走的。

日落西山, 田地里响起下工的哨声,两人却干劲十足一点都不想回家。

周明愈清理了杂石以后, 又把地面掘松, 再挑水泼地, 填上挖出来的砂砾土、石灰土,再泼水压实如此反复。正屋需要垫起来, 一定要比其他位置高,这样下雨的时候才不会往屋里倒灌。而且房间地面一定要夯实, 建筑地面夯实和打场不同, 不能单纯用碾子压平, 一定要用夯具捶打这样才结实,不容易被耗子四处打洞。

他预计夯实的地方是将来的房间内部, 挖地基不受影响的, 所以也不必担心以后不好挖。

村里有专门夯实地基的工具, 有集体用的, 还有单柄操作的, 底下是一块半球形的石头, 上面有木柄,力气大的一个人可以夯实,一般都要两个男人喊着号子一下下地砸。

时候不早了,他打算明天再去生产队仓库借夯具。

莫茹就让他挖几个坑,她从空间里拿出了十几棵枸杞枝子,还有之前从家里枣树下挖的分蘖出的小树苗,全都栽在新家后面小河沟附近,另外她把一把云青菜的种子也都洒在潮湿的地方。

做完这些天就黑了,东边天上挂起又大又圆的月亮,黄黄的像一张烙饼,虽然不亮看着却温暖。

只是嗡嗡的蚊子烦人,一窝窝的直碰头。

周明愈感觉看不清了就放下铁锨,“媳妇儿,咱回家吃饭去。”莫茹没干什么体力活儿不感觉饿,其实她不承认自己不想吃那些磨嗓子的粗粮……

这时候村子里传来嘟嘟的哨子声,此起彼伏,听着好像四面八方都在响,估计是四个生产队全都集合,大晚上吹哨子一般都是了不得的大事儿。

他俩猜了一下也猜不着,就想回去问问,她把家什儿收进空间里,让周明愈扛着铁锨做样子,到家门口再都拿出来。

路上她让周明愈教她看月亮估计时间,比如月亮六点开始能看见,初一无月,初二三细细一弯如峨眉,等初八/九,月亮出来的时候就挂在南边中天,半夜消失,之后一天天月亮出来的位置往东边降低十五度……

莫茹听的津津有味,以前总觉得周愈就喜欢玩游戏看书没啥情调,现在才觉得他懂得很多,不由得又重新认识了他一点。

夏季昼长夜短,晚上七点半天还不算黑,八点视线朦朦胧胧,八点半以后就彻底黑下来。尤其周家庄没通电,家家户户又舍不得点太多灯,所以村道和胡同里几步开外就看不清什么,用伸手不见五指来形容也不过分的,哪怕天上有月亮也只能看见自己的手。一般人家都是七八点钟就到家,八点半以后基本不出门活动的。

周明愈一手拎着工具,一手扶着她,两人顶着嗡嗡的蚊子,踏着月光,听着蝉鸣,在黑黝黝的路上不紧不慢地往家走也别有一番滋味儿。

结果刚进村就发现后头那些人家一片人仰马翻,男人女人都上阵老人孩子齐出门,夹杂着婴幼儿们的大声哭,那热闹劲儿和放露天电影差不多。

“是不是放电影?”莫茹喜道。

周明愈摇头,“电影得农闲放,这会儿放什么电影,想必是大队里有事儿。”

莫茹笑:“大队里有事儿还叫孩子老人都去?以前开会不都是男人去吗?女人都不用去的。”

两人到了家,发现周老汉儿和三哥俩人已经去大队,丁兰英和张够也忙着给孩子穿衣裳。本来都已经哄睡的,这会儿又满村子吹哨子,孩子都给吓醒,正哇哇哭呢。

张翠花在灶间忙活,把晚上蒸的一大锅杂合面菜窝窝头捡出来,正是农忙的时候,个顶个能吃,晚上蒸一锅,第二天基本吃光。

周明愈就问了一声,“娘,咋回事啊?”

张翠花骂道:“让全村七八岁以上的都去呢,谁知道大耳贼又玩儿什么花样。当个大队长不够他抖擞的,人家大队书记也没这样,弄得自己跟县委干部一样。”每一次大队里开会,大队长张根发那都是大张旗鼓,恨不得能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他要开会。

她利索地把灶间收拾一下,对周明愈道:“你俩赶紧吃饭,等会儿你去开会,妮儿在家里别乱走动。”

莫茹点点头,“娘,我知道了。”

张翠花就小步赶紧跑出去,又招呼俩媳妇让她们赶紧的。

莫茹就对丁兰英道:“二嫂、三嫂,你们把孩子放家里吧,我看着,这黑灯瞎火地他们也不能干啥。”

丁兰英刚要说好,张够用力拉了她一下,大声道:“多谢你好心啊不用了,我们自己带得过来,也不能总指望谁。”说着就赶紧又领着泥蛋儿和菊花出门去了。

莫茹倒是也没什么,她就是问问,要用她就帮忙不用就算了。

周明愈去给她盛稀饭,拿俩窝窝头,发现居然有一枚温乎乎的鸡蛋!

他欢喜地拿过去递给莫茹,“快吃掉,娘给你的。”

莫茹心里热乎乎的,又寻思别人估计都没得吃单给她,她都有点不好意思。

周明愈怕她不舍的吃,赶紧敲破滚了滚,把蛋皮扒下来递给她,“吃吧,咱们努力存粮食多赚钱,以后赚多多的,让全家都有鸡蛋肉鱼吃。”

莫茹点点头,“好。”她拿着鸡蛋都不舍的吃掉,先给周明愈咬一口。

周明愈哪里肯,赶紧三口吃掉一个窝窝头,塞两口咸菜又叼着一个窝窝头,手上拿俩,摁上一块酱球再往嘴里塞一口咸菜就出了门。

虽然留莫茹一个人在家,他也不用担心安全问题。这时候家家户户都穷的要命,村里也没有陌生人,男女老少的一天到晚都累得够呛也没功夫动别的心思,去人家小偷小摸的就更少,最多是去菜园和地里偷摸点什么吃的。

虽然莫茹很想跟着去看看,不过既然要装傻自然不能到那么多人跟前去,她吃完饭收拾一下,又去搞一下个人卫生。刷牙就用漱口代替,洗脚就舀着水冲冲,就是洗屁屁有点麻烦……

等收拾好,她就把油灯端到西间,躲在屋里扒拉一下自己空间里的东西。

空间的保鲜功能真的很好,里面的植物和放进去的时候一样,没有任何打蔫的迹象,当然也不会生长就是了。

张翠花给的那一小布袋花生仁,她挑选一下,有四分之一饱满的留着当种子,其他的都是一些发育不良的,只能留着当零嘴。

然后她就继续拆棉袄棉裤,明天洗洗就能晒干,秋天再缝起来。

等她拆完他们也没回来,总有点心神不宁,生怕是对他们不利的事儿,为了心安,她就一边摸着肚子跟宝宝聊天,一边在家里转悠。

东西厢是二嫂三嫂的地盘她不去,就在正屋三间房里溜达。

东间炕前没有衣柜,只有一大一小俩缸,缸上放着俩手箱。炕上也没什么特别的,炕头墙上钉着木楔子,架着搁板,放了两个尺长的木头匣子,还有一个带锁的小木箱。

她只是看了一圈没有动任何东西就出来,又去给猪扔一小堆她割回来的野草,就算吃过粗饲料猪下半夜也会饿的。为了让它多长肉自然要多喂,虽然吃青草长肉不快,总比吃不饱下半夜嗷嗷叫唤强。

她去胡同听了听,大队屋在村南头,离他们家有点远,虽然能听着呜呜啦啦的声音却听不清。

偶尔能听见什么“打倒XX,打倒XX”“保卫社会主义!”“向□□敬礼!”

她寻思可能是批/斗会?听周明愈说村里好像有俩姓陈的地主,去哪里改造了几年,现在回来了一个,估计斗他?

她等了半天也不见他们回来,后来吹了灯歪在炕上睡过去,不知道过了多久才被周明愈轻轻拍醒让她脱了衣服睡。

屋里漆黑一片,她也看不见什么,还惦记着开会的事儿呢,“是不是出什么大事儿了?”

可千万别提前吃大锅饭才好呢。

周明愈道:“不是大事儿,早前就一直说有任务咱们村没当回事,现在上头儿又提张根发就来劲儿。哦,就是除四害运/动。”

除四害?

莫茹对这个不是很了解,就让周明愈给讲讲。

周明愈道:“这个52年就开始搞过那时候咱们村象征性地抓了几个老鼠,今年上半年又搞,咱们又忙着春耕春种谁也功夫弄那个。再说我们整天下地虫子又不少抓,家里老鼠也不少打,剩下那老奸儿和蚊子苍蝇,谁有那个功夫弄去?所以,张根发说咱们村被点名,除四害太落后,这样不行,要我们从现在开始重视起来,重点打老奸儿,还说什么家家户户都有任务,不够任务就扣工分,又说什么超额完成还奖励工分。听他咧咧到明天早上也咧咧不完,队长叔儿就说还要上工大家就散了。”

莫茹:“老奸儿是什么?”

“哦,就是麻雀。”

莫茹:……是挺奸猾的。

“麻雀不能打,它吃粮食也吃虫子呢,打了鸟儿到时候虫子就多,麻烦。”

现在还没有什么农药呢。

周明愈道:“上头儿也不听,没事儿,咱们磨洋工就好了,大不了多抓点老鼠。”

两人重新躺下,耳朵边嗡嗡的蚊子声越来越响,让人好不心烦!

莫茹道:“我睡那会儿还没蚊子,这会儿怎么这么多?”

周明愈小声道:“你不是割了很多野草,是不是有艾蒿,拿出来熏熏蚊子。”

莫茹意念在空间扒拉一下,果然找到一堆艾草,艾草是好东西,后世熏艾灸都说多少多少年份的呢。不过这些都没晒干没有办法点火熏,她只能拿出来呼啦呼啦起点心理作用。

可一直呼啦没法睡觉,很快她摸索出一个小诀窍来,她用意念控制空间,然后把手放在头顶上,把一棵艾草反复快速收进去放出来,这样就有风和味道可以驱赶蚊子。

这样倒是好办法,她练习了一下,越来越熟练,感觉自己半睡半醒间都可以完成!

后来居然睡得香喷喷的,一点都没觉得蚊子咬。

他们睡着了并不知道,若是有人拿着灯来照照,就会发现一个很神奇的现象:两人头顶上长了一棵大艾草,一会儿出现一会儿消失,而周围的蚊子越来越多呜呜泱泱的,最后不知道为什么消失了……

丁兰英眼睛瞪大,哎,会正儿八经叫人,还真是不一样了。以前傻妮看人直勾勾木呼呼的,说话也硬邦邦像个木偶,不是要水喝就是说饿,从来不会叫这些称呼。

她给莫茹指了位置,菜园在村后头,过三排房子走到底就能看见。

莫茹跟二嫂道谢踩着蒲袜来到院子,见三嫂在剁野菜和地瓜蔓喂鸡,也笑着打招呼。

三嫂张够被她惊得一个激灵,张了张嘴没应出声来,看着她挺着肚子在院子里东看西看强忍着才没立刻去找二嫂八卦。

莫茹站在院子中央勘察一下有什么可藏起来免于祸害的。

莫妮儿看似傻,其实脑子里记住了很多东西,所以莫茹对这里一点都不陌生。

普通农家小院,正屋三间,东厢两间……一间半,西厢两间,南屋只有空了的牲口棚现在盛放干草。东南角是院门,没有门楼,只在墙上开了门洞,两扇木板门,上头盖了个草棚子顶,免得风吹日晒雨淋会烂门。西南角是猪圈和茅厕,养了一头猪,猪圈北边是鸡窝,那里还爬着葫芦、吊方瓜的蔓藤。

小院不大,盖了一圈屋子非常拥挤,中间的天井更巴掌大。

她又瞅瞅院子里的树。

家里没有水井,东南角影壁墙北边是棵一掐粗的枣树,鸡窝后面是棵很多年份的老国槐,正房东间外面有棵手臂粗的香椿芽,西间外面是棵梧桐。

她出了院门,左边是一棵孩子合抱粗的大柳树,右边是墙外一排三棵大腿粗的刺槐,看起来都有年头了。

都是有儿有女的,儿子结婚要盖房打家什儿,就算一般盖不起房也得打制一点箱笼柜子,所以家家户户都会在家里和菜园栽点树。梧桐虽然木质一般,但长得快做箱子也合用。要是做屋梁檩子,起码就得槐树、杨树这些。

不过当地人说“前不栽桑后不栽柳,门前不栽鬼拍手”,那鬼拍手就是杨树,所以村里房前屋后很少看到杨树。

她看家里这些树也已经成材,那柳树上都是虫子,很可能木心都被咬坏,不砍的话都被虫子祸害。

院墙外面的墙根上也见缝插针种着蔬菜,依然是爬着的吊方瓜蔓藤,想来这瓜菜产量高,容易管理,鸡鸡鸭鸭也祸害不着所以种的就多。要是在家里种叶子菜,很容易被鸡鸭的祸害。

莫茹估计着到时候她可以存一批吊方瓜,这个东西结果以后长得很快,一个十几二十斤,一头大一头小,中间弯着,其实就和她知道的长南瓜一样。不过这里的吊方瓜好像不会变黄?

她看了看天色,也没有表估摸能有六点?这会儿日头刚从东边冒出来,红彤彤的,阳光下绿树闪烁着柔润的光芒,新绿一片,就跟高清壁纸一样漂亮。

树上的花都已经没了,绿叶成片,真的好美,肯定不是春天了……突然想起什么,她出来的时候,看到二嫂三嫂,她们好像没穿棉袄啊?

她为什么还穿着棉袄棉裤?!

早起来她还听见二嫂三嫂在下面说要收麦子了呢,那岂不是怎么也快要芒种了吧,俗语说“芒收芒种”,芒种就要收麦子,应该很热的时候了。

她居然还穿着棉袄棉裤?难道因为她傻?估计更是因为穷吧。

好在这棉袄也不厚,棉絮都不暖和了,她并不觉得热。

……

莫茹一走,张够蹭得蹿进屋里,神秘道:“二嫂,昨晚儿你听到动静了没?”

丁兰英看了她一眼,“那么大动静怎么听不见啊。”

“小五媳妇这是……好了?”

“听她叫人可奇正经,不带傻样了。”

“要是这样,是不是就得上工挣工分了?”张够问。

丁兰英道:“那得看娘怎么安排,没看现在小五都不用上工吗?”

张够瘪着嘴,这两口子都不上工,那还不是压榨他们?“真是傻子也好命。”

在她看来二嫂也好命,51年嫁过来刚分了田地自己当家做主,日子过得十分滋润,她56年嫁过来就已经开始高级社,土地和牲口都交出去,一家人都挣工分过日子。

她又问二嫂有没有做点什么好吃的,丁兰英笑道:“上面高粱面菜窝窝,下面高粱地瓜干黏粥,你还想啥唻?”

张够扯着调子,“地瓜汤、地瓜馍,离了地瓜不能活,锅上锅下都是红面面,吃得人里里外外都腻歪。”她趁着婆婆不在家去抓了一捏咸菜塞嘴里,对丁兰英道:“眼瞅着就芒种了,三夏大忙累过去分麦子,二嫂,咱家怎么也该吃顿白面饽饽吧。”从小到大她就没捞着敞开肚皮吃顿白面饽饽,听人家说老周家以前收麦子的时候能敞开肚皮吃一顿,可她来了以后就没捞着!

自己真是命苦。

丁兰英没忍心戳破她的梦,张够从嫁过来那天就憧憬能敞开肚皮吃顿细面,结果一梦到今天也没实现。

这时候张够闻到锅底下飘来的香味儿,“二嫂,熟了,快掏出来。”

丁兰英哎呀一声,“你不说我差点忘了。”

张够:你能忘了?你怕是想独吞吧。

烧熟的耗子和个黑炭一样,张够也不怕烫,摔打摔打,麻利地拆成几块用个草叶子端着,“二嫂我去给泥蛋儿和拦子儿吃啊。”说着往自己嘴里塞了一块,嚼吧嚼吧,“真香!”

丁兰英忙道:“给小五媳妇儿留点儿。”

“二嫂你真操心,她跟着小五什么好东西吃不着,那鸡蛋能少吃了?”张够说话的时候还赶紧瞅一眼大门外,免得被婆婆听见讨骂。

且说莫茹出了家门往西,出了胡同再往北,顺着泥土村路往后头去。

她没怀孕的经验,冷不丁挺着个大肚子,脚上穿着不习惯的草鞋,总觉得下一秒可能要摔倒,不得不小心翼翼尽量适应。

路上有几个六七岁的小孩子瞅着她,都笑嘻嘻地喊:“傻妮儿,傻妮儿,放个大臭屁,摔个屁股墩儿!”

这个年纪的小孩子最喜欢欺负身有残疾的人,不知道善恶是非,只要家里大人不约束,那就会变本加厉,以往他们没少往莫妮儿身上扔石头。

莫茹可不惯着他们,朝着他们恶狠狠地做个鬼脸,吓得他们嗷嗷嗷地跑,“傻妮打人了,傻妮打人了!”莫茹就看有大人从门缝里往外看,她哼了一声继续装什么也不知道地样子往后面去。

莫茹一边走一边观察,入眼所见都是周家那样的黄泥草房,偶有几户地基用了青砖和石头,其他大部分都是土坯到顶,屋顶也没有全部覆盖瓦片的,都是木梁檩架托着屋顶,然后用泥压着麦秸草覆盖。麦秸草时间久了发黑、腐烂,很容易漏雨尤其大雨的时候外面大雨屋里小雨,家家户户都无法避免。她不由得想起从前周愈给她讲的一个野史故事,说刘墉家里虽然也是麦秸草屋顶,但是人家是浸过桐油的,所以不会漏雨腐烂。

嗯,她还得想办法和周愈一起住不漏雨的舒服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