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续之前的日记)

苦于“皮特容颜”带来的幸福烦恼,我不得不戴上面具,以遮挡我四射的艳光。此举惹来了该隐与爱丝缇雅不绝于口的抱怨,但对此我毫不理会,一意孤行——只因接触一段时间之后,该隐与爱丝缇雅看我的眼神已由倾慕……变为了饥渴。

据说明书中所述,这药丸的效果能持续一整天,此点令我不禁心寒胆战,时时刻刻,都在警惕着身边随时可能伸来的禄山之爪。

所幸戴上面具后不久,药物带来的魅惑效应便开始减退,该隐与爱丝缇雅言谈间又恢复了正常。但也许是我的心理作用,总觉得两人眼神中不时闪过某种意义不明的寒光,就好像……我幼时在电视上所见过的……狮子猎食时发出的目光一般。

我摇了摇头,将这可怕的念头抛诸脑后,说道:“该隐先生,爱丝缇雅小姐,正如我已经强调过数遍的那样,刚才面具下的那张脸并非我本来面目,由于某种原因,我现在不便以真面目示人,还请见谅。以后情况允许,我自会与二位坦诚相见。”

该隐柔声细语,道:“拉古拉先生,也许世人对整容有诸多偏见,认为这改变了父母授予的天生面目,已构成了类似于欺诈的罪行。但在我眼中,任何精雕细琢、浑然天成的整容与世上其余艺术品一样,皆是无价瑰宝,尤其是您刚才所展露的那般绝世容颜,怎是那些流水线上生产而出、千篇一律的粗糙造物所能相提并论的?”

爱丝缇雅则摇头说道:“拉古拉……不管你叫什么名字,真实身份到底是谁,我的肉体与心灵皆已属于你一人,任你如何诋毁或者贬低自己,我的心都不会改变。鉴于我国法律,女子非得十六岁以上方能成婚,因此在这两个月中,我要像钻石中的碳原子一般与你牢牢结合,免得你被其他居心叵测的色mo淫gun抢走。”

两人说完,互相对望一眼,露出惺惺相惜却又势不两立的复杂目光,使我愈发头大如斗。

我觉得实在不能再纠结于此事,于是咳嗽一声,说道:“那个……该隐先生,我有一事相询……,大约三天前,我有一位熟识的军官朋友不幸引发了一场斗殴,被关入了军事基地之中,他名叫布鲁斯,是一名下士。不知您可否想个办法,让我与他见面?”

该隐大吃一惊,说道:“布鲁斯?您这朋友所犯下的事可不小啊?据说他除了斗殴之外,还涉嫌损毁了大量宝贵的实验体,若非现在军队人手不够,加上还有嫌犯没有到案,只怕早就把他押上军事法庭,三堂会审了。”

我急忙说道:“该隐先生,我敢说这一切都是误会,他职位卑微,又没啥本事,怎能犯下这么大的罪行?一定是有人栽赃陷害,请务必让我见他,我与他是朋友,相信我能从他嘴里问出真相。”

该隐露出为难表情,道:“我没怎么关注这案子,因为我一般只对谋杀案件与尸体解剖有兴趣。不过你既然问起,我可以过问一下,不过再怎么快,也要等到明天了。”

说到此处,他抬起头来,作出庄严肃穆的表情,拉着我与爱丝缇雅的手,说:“二位,你们初来乍到,定无容身之处,不如今晚就住在我的宅子里,我家的床,又大,又舒服,足以让我们三个人睡得踏踏实实,安安稳稳。而二位假使有别的兴趣,在也可奉陪到底,无论怎样大肆折腾,也不必担心吵到旁人。”

我见他毫不知悔改,一心求死,也只能一声长叹,一拳击向他面门。与此同时,爱丝缇雅与我配合无间,倏出一腿,踢向小该隐。

在凄厉的惨叫声中,该隐口吐白沫,痉挛倒地。

收拾完该隐,爱丝缇雅挽住我的手,嗲声说道:“吾爱,今晚你住哪儿,我就住哪儿,哪怕是睡狗洞兔子窝,我也绝无一丝怨言。”

我知道见她如此这小鸟依人般的姿态,心中不由充满了罪恶感,想到:“我这已经涉嫌使用非法药物,欺骗并引诱未成年少女了,万一当真再发生些什么,依照本国例律,便要行化学阉割之刑。虽然常言道:‘十年血赚,死刑不亏。’但一国之王子,发生这等丑闻,只怕唾沫星子都要把我淹死……”

正苦思对策,忽然之前被暴揍的那位英俊男子挣扎着爬了起来,露着残缺不全的牙齿,说道:“二位……刚才真是多谢你们了,我叫汤姆·白兰度,适才不小心听见二位谈话……莫非二位正在为住处发愁?”

我见他连路都走不稳,生怕他立马倒毙,届时又是一桩麻烦,忙将他扶住,说道:“这事儿无需老兄操心,我们……自会想办法。”

汤姆说道:“二位……别客气,我家还有地方……如果二位不嫌弃,今晚……便在我家住下,我……我与内人……皆……欢迎之至。”

他说这话时有气无力,两眼皮耷拉,一副昏昏欲睡模样,我心下无奈,生怕如若就此离去,此人无人照应,说不定明早被人发现时已是一具尸体。只好将他扶进屋内,靠坐在座椅之上。汤姆也不客气,两眼一翻,立马给我来个昏迷不醒,这一出可把我吓得不轻,与爱丝缇雅又是打脸,又是按压,但全无用处。

正忙碌间,该隐摸进门内,见我与爱丝缇雅手忙脚乱地抢救,叹了口气,走上前来,说:“喂,你们这般做法,等于是把人往黄泉路上推啊。”

爱丝缇雅气急败坏地叫道:“少在那儿说风凉话,你不是治愈师吗?赶紧滚过来救人!”

该隐伸了伸懒腰,说:“都让开了!”身子一晃,闪道汤姆身前,鼻子嗅了嗅,又伸手往他眼耳口鼻脉搏处摸了一摸,闭目冥想片刻,说道:“这人得的是‘宿醉脑创伤性昏迷’,应该没有什么大碍,睡上一觉也就好了。”

“这‘宿醉什么什么昏迷’又是什么鬼?”爱丝缇雅半信半疑地问道。

该隐挥舞着手,慷慨激昂地解释道:“就是说,这人宿醉刚醒,脑子又受到了创伤,一些维持清醒的区域暂时性关闭而已。他的一切生理模式皆属于正常,口鼻中虽有鲜血,但没有脑脊液气味,由眼压推导出的颅内压也没升高,可基本排除颅内出血。”

我质疑道:“这是活人,不是死尸,你不是法医吗?不会信口胡诌吧?”

该隐神色凛然,正色道:“请不要质疑我的专业性。对于刚才的诊断,我敢以我的名誉担保。”

“该隐的名誉……估计不怎么靠谱吧?”他这么一说,我更是心下惴惴。

所幸不久之后,白兰度先生醒了过来,该隐吹嘘一番之后,忽然想起自己还有工作,这才恋恋不舍,返岗而去。

由于担心白兰度先生醒而复昏,我与爱丝缇雅只好在他家中照应,有一搭没一搭地与他闲聊。

闲谈中,我们得知白兰度先生本是一平面模特,虽然相貌堂堂,但由于生性疏懒,加上脾气倔强,因此不受待见,工作并不稳定,偶尔替人拍些广告,勉强度日。直到一周前被随机抽到,上了盖甘斯坦号邮轮,本以为会有一次美妙的旅行,谁知竟被逼成为奴隶,分配到了蛋白质农场工作。

在三天前,杜朗滋司科上台之后,他与现任妻子被分配到了一起。

他的妻子是一名来自传统家庭的女孩,长相甜美,贤淑聪慧,本来担心自己被分配给一老头儿,一直有些抑郁。待见到自己的对象竟是风度翩翩的白兰度先生,不由又惊又喜,结婚当晚便将自己的处子之身献给了白兰度先生,这两天两人好得如胶似漆,正处于恋爱中的蜜月时期。

到了下午五点,白兰度先生的官配妻子终于下班回家,见到我俩与白兰度先生这副尊容,不由大吃一惊。经过白兰度先生一番解释之后,这才放下心来。

我与爱丝缇雅起身告辞,但白兰度夫妇数次挽留,坚持要我俩住下,我俩却之不恭,加上的确无处可去,只好答应了下来。

之后白兰度太太烹制了一桌简单而精致的晚餐,招待我与爱丝缇雅,席间我们相谈甚欢,说起这官配婚姻,白兰度夫妇皆感无可奈何,又对其心怀感激,表示若非如此,他们夫妻绝不会发现对方便是一生所爱,以至于错过一场美好姻缘。

爱丝缇雅满脸艳羡,问道:“既然你俩这般恩爱,为何不去申请永结同心?也好免去了3月后的分离之苦。”

白兰度太太深情地望了白兰度先生一眼,说道:“汤姆……他认为我俩如此般配,这段姻缘必是上天注定,任谁也无法拆散,下次分配,下下次分配,也绝对会将我俩配在一起……既是如此,有何必多此一举,去与政府机构多打交道?”

说罢,她伸出手去,牢牢握住她丈夫手臂,眼中流露出无比的信任与爱恋。

白兰度先生似无语凝噎,脸上露出感动笑容,拍了拍白兰度太太的手。嫩黄色的灯光之下,两人相亲相爱,这副画面好似定格,完全是一副幸福家庭的应有模样。

但在我的心中,却隐隐有一丝不安,只因我觉得,在白兰度先生的笑容之中,仿佛夹杂着什么别的情感。

也许是我多虑了吧。我摇头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