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宁面上一红,仍在迟疑。萧临渊索性和她说了实话:“你和那蛟龙一战,身子已然垮掉了,现在也只是靠着仙灵液中的仙灵之气撑着,但这东西也不能常用,你现在没有修炼,炼化不了里面强大的灵力,这些灵力在提升你身体机能
的同时,也在摧毁你的经脉。”
“饮鸩止渴?”
林宁见他说的郑重,显然不似在与她说笑,便也认真起来。
萧临渊点头。
“旅途劳累,不便休养,你先撑上一断时间,待到得京城,我再为你仔细调理。”
其实最好的办法是让林宁修炼,得了炼化之法,这仙灵液中的灵力便能为林宁所吸收,她的身体自然也会不药而愈。
但林宁体内的异状也和他说了,他总觉得这是个莫大的机缘,他想待他们一家回到神界时,带林宁和小包子一起到祖神殿,看能不能得到祖神的祝福。
他盼着他们两个在一起的时光能够更长。
而不是一个人消失于混沌,而另一个人带着无尽的生命思念。
所以,林宁的身体如何调理他其实还没有主意。
至于林宁心底的纠结,他有到那般饥渴的程度吗?担心她还来不及,哪儿有心思想些别的。
再说了,这种事没个好身体也不尽兴啊。
说什么也要调理好宁宁的身子。
萧临渊的脑海里已经在想象那一抹白绽放在大红鸳鸯的暖帐中……
林宁若是知道萧临渊此刻在想什么,只怕会踩断他几根脚趾头。
但她不知道,所以现在正在感动。
“临渊,谢谢你。”
“宁宁,永远不要跟我说谢谢。如果不是我离开,你和熙熙……”萧临渊不是不愧疚,只是事情已然发生,他也无法挽回,他可以做的,只能加倍的对宁宁好。
林宁轻轻伸出手,覆在他唇上,“临渊,我不说谢谢,你也不必愧疚,你的心意我都知道。”
离开,只是有不得不离开的理由。
而这理由,很有可能也是为了她和小包子。
萧临渊拥着林宁,体会着难得的宁静,只有她在他怀中,他才会觉得圆满、安宁。
但如果脚边还扯了一只努力在向上爬的小包子,只会让人觉着多余。
“娘娘,抱抱,我也要抱抱。”
奶声奶气的声音响起,瞬间博得了林宁全部的注意。
只是她现在的身体不适宜用力。
萧临渊将小包子捞起来,看着他一劲儿往他娘怀里钻的样子,不由黑脸:“你娘身子受了伤,这段时间你不要老缠着她。”
小包子是亲眼目睹了那只蛟龙是如何作怪的,立时便老实了,只是抬着小手摸了摸林宁的脸颊,“熙熙乖乖的,娘娘要快点好哦!”
林宁亲了亲小包子,“好,小熙熙乖乖的,娘亲快点好。”
母子俩伯互动看得萧临渊一劲儿眼热,趁林宁不住意,冷冷眼神儿便飘向儿子,“臭小子,你给我等着!”
迎接他的是小包子纯净无辜的眼神。
大船平稳干燥,也许是萧临渊施了法的缘故,倒是比在官船上舒适许多。
是夜,江上飘起小雨,细雨斜织,打在窗棱之上,发出点点敲击之声,无端的让人安宁。
林宁泡了个热水澡,身上觉得格外轻松,穿了一身湖绸的水色中衣,坐在榻前,将窗子开了些,观赏外面的雨景。
此时船已靠岸,江边芦苇成片,在夜幕中黑黝黝的,偶尔听见几声哇鸣,和野鸭飞起的扑棱声。
林宁忽然想起刚来这异界之时,也曾在山林中打野鸡,捡鸡蛋,虽吃穿没有这般舒适,但日子过得却是简单、自在。
不知何时,她已与刚时的自己渐行渐远。
现在的日子真的是自己想要的吗?
虚弱的,动一动就觉得累的身体,和时不时就要动上一动的心机,莫名的觉得有些累。
“在想什么?”萧临渊洗过澡出来,黑发披散着,已然用了法力烘干了,虚虚披着一件道袍,眉眼间看起来柔和自在。
就这样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林宁本以为自己会不自在,可奇异的却是没有。
她与萧临渊,更像是相处了积年的老夫老妻,彼此展现的都是最真实、最自在的自己。
不用琢磨对方在想什么,不用刻意装扮出自己以为的最好的一面,反而融洽的似是这一江夜雨,随性自然。
林宁摇摇头,“只是突然觉得现在的我有点不像我了。”萧临渊正要去关窗户,闻言一怔,止住了关窗的手,反而去拿了件自己家常的道袍,给林宁披上,紧挨着坐在她身后,将林宁圈在怀中,大手将林宁两只冰凉的手包在里面,感受着怀中人的气息,“宁宁,
这世上很少有东西会一成不变的,只有一样,你的心。”
心没变,那什么都没变。
心变了,就变了。
林宁品味着萧临渊这句话,软软的倚在他怀中,看着远方连绵的黑夜,那是芦苇荡,或是村庄,还是遥远的群山?
或许都不是,或许都是。
我的心以为它是芦苇荡,那它便是芦苇荡,我的心以为它是群山,它便是群山。
一切都存在我的世界里。
林宁仿佛有所明悟,又好像更加迷茫,慢慢的闭起了双眼,气息渐渐平稳,睡着了。
萧临渊轻柔的将她抱到大床上,盖上柔软的丝被,将她整个人抱在自己怀中,衣袖轻扬,那窗子无声关上,烛光熄灭,黑暗笼罩了两个人。
明明一夜无梦,但林宁醒来,却觉着浑身乏力,就跟跑了一场马拉松似的,浑身的肌肉、骨节儿都泛着疼。
萧临渊已不在身边,林宁支撑着想要起来,却是手上无力,一下子又跌了回去。
“宁宁,你怎么了?”正到门口的萧临渊恰巧看见这一幕,整个人如一缕轻烟,下一刻,已然坐在床边抱起林宁。
手已拂上林宁的手腕,脸色逐渐变得阴沉。
他对那只小虫子还是太仁慈了。
他应该对它剥皮抽骨,熬魂炼神,让它永生永世都永坠阿鼻地狱,受业火焚心之苦,才能稍解他心头之恨。
林宁的伤势恶化了。
原本以为能支撑到京城,也能容他想出更稳妥的办法。
可林宁的身体已现崩溃之象。
生机渐弱,死气大涨,若是个凡人,怕是顷刻间就会离世。
可萧临渊不敢再给她吃任何的丹药,或者天材地宝。
林宁的身体很是奇异,药力不够的不起作用,药力够了的反会伤她身体,总是没有到正确的那一点上。
“怎么了?是不是我的身体很不好?”林宁恍然,能让萧临渊这般沉重的,怕只有这个了。
萧临渊轻轻的将她放在床上,摇摇头,“一切都在意料之中,仙灵液开始侵蚀你的肌体了。”
只是比预想的要坏。林宁点头,心知自己的情况只怕没有萧临渊说得这般简单,但他不愿让自己知晓,那她便作不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