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您干嘛还要请她喝茶，好好儿的不去做她的郡主，巴巴儿的跑回来选什么妃，我早知道她不是个好的。”

宋灵儿给林宁换了茶，不满道。

林宁好笑，“好了，她好不好与你我又有什么关系？也值得你这样动气？”

宋灵儿一噎，当然有关系了，她要当太上皇的妃子还不是有关系啊？

不过这话却不能说，只能满脸不忿的收了话儿头，又提起别的来。

转眼间又到复选。

郭莹却没有回音。

这天有些阴，早上还零星的掉了些雨丝，林宁换了一身淡紫色的裙衫，依旧戴着那幕篱，来到了漪碧园。

此次复选在一处叫棠梨院的地方。

到得这处一看，原来是戏园。

东西两处阁楼，男子一处，女子一处，中间空了一处平台。

林宁被引着进了妇人们的所在，她甫一进去，除了王氏迎上来互相见了礼外，其她夫人们坐得稳如泰山，有的微微颌首算是致意，有的看向别处，只作未见。

这些自然不会入得林宁的心。

寻到了自己的座位，静静坐着发呆。

不一会儿，那采宣使又出声，宣布复选规则。

复选为才艺比试，二十三名参选女子依次表演琴、棋、书、画等技艺，评判每人手中一只玫瑰花，认为哪个出色，便放在该人名下的花瓶中，多者为优，取十人进入终选。

若不足十人，不再补选。

若是不足五人，则在其余人选中再次进行评选，直至选足五人或更多。

世家女子或是家境优渥者在复选中要占很大优势。

这琴棋书画是要从小培养，长年累月的练习方能有一日之功，那些小门小户或是农家女子哪有闲功夫做这个？

倒是有个秀才的女儿绣工很好，绣了一方手帕，是一朵桃花，绣得活灵活现，宛若初春的芳菲落入帕上，正是那张桃儿。

冯三弹奏了一曲《凤凰于飞》，琴音渺渺，直入青云，仿佛连天上的阴云都散了不少。

郭莹仍是最后一个出场，她穿了一身红色的舞衣，头上戴了长长的雀翎，上面粘了各色的宝石，七彩的光芒照亮了阴沉的天空。

长长的裙摆摇曳，曼妙的身姿柔软宛转，郭莹跳得却是一曲凤求凰。

有美一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凤飞翱翔兮，四海求凰。无奈佳人兮，不在东墙。将琴代语兮，聊写衷肠。何时见许兮，慰我彷徨。愿言配德兮，携手相将。不得於飞兮，使我沦亡。

呵呵，郭莹你可是那美人？那太上皇老色鬼这把年纪还广纳妃嫔就是在等你这位佳人？

好吧，我便成全于你，也算了了咱们的这段情义。

林宁手中的玫瑰花毫不犹豫的落在了郭莹的名下。

结果出乎意料的一致，郭莹夺得了所有的选票。

按照复选规则，郭莹直接进入复选，其余之人再进行才艺比试。

有的人画了画儿，有的人写了书法，还有的人唱了乡间小曲儿。

林宁将花儿投给了张桃儿。

这姑娘的姿容甚是妩媚，一管嗓子也是极好，所唱为青州大青河沿岸渔家女子常唱的打渔小曲，甚是欢快，听起来极为入耳。

最后冯三、以及一名表演书法的女子卫采茵和那张桃儿及另外四人入得终选。

回程下起了细雨，在青州的夏日，这样的雨往往只是前奏，后面定会接连倾盆大雨，而且倾刻不会停歇。

王氏劝林宁就歇在漪碧园，也免得回程赶上大雨，但有小包子在家，林宁如何肯在外留宿，因此执意的上了马车。

远远的看见一道红色的身影自湖边走过，旁边三三两两簇拥着许多人，林宁目不斜视，马车骨碌骨碌的行出园门，两两不见，一如两个人之间的情谊。

终选的时间定在七日之后。

地点在漪碧园中专门种了奇花异草的芳菲园。

许久不见的紫衣卫指挥使林复又冒了出来，仍是坐在一旁闲看闲吃茶，也不发表意见，倒弄得三位采宣使心头惴惴。

这位主儿倒底是个什么意思呢？

采宣使宣布了终选方式。

进入终选的八名佳丽一同进入芳菲园，寻找由采宣使事先放置在园中的三件物品——一柄玉如意、一枚平安扣和一只玉镯。

听闻此次阅选的物品全都是宫里的各位娘娘拿出来的，为的就是给新人们添个彩头。

找到这些物件儿者，入选宫选，那物件儿也是，谁找得的归谁所有。

听至此处，林宁在幕篱下勾唇一笑。

什么新人采选，不过是一场利益的交换。

所谓三次阅选，看似公平，可哪一样又真正的公平了？

那些个寒门女子，既便有西施之貌，貂蝉之姿，可终日劳作于田野，又或为生计而劳苦，日晒雨淋、风吹雪打，那些容貌又能剩下几分？

更别提学习什么书画技艺了。

再说这一环节，那采宣使说的冠冕堂皇，无外乎是什么运气、缘份之类的，找不到指定物件儿的自然就是与那太上皇无缘，找得到便是天命使然。

这就更好笑了，若是朝中某个大人物想塞进个人来，若者指定某人入选，提前露些风声，简直不要太轻松。

没准儿这三个名额早就被内定了。

可怜其他那些人还当真的一般在焦急的寻找。

这终选对其余那些夫人们不过是聚在一处喝茶谈心，可对精神力超凡的林宁来说无异于观赏了一出精彩大戏。

郭莹自入了园直接转入了一条小径，瞅着无人跟上，左转右转，转入一架蔷薇之后，轻轻松松的捧了一只玉如意出来。

却没出园，而是就在蔷薇架下的青石上坐下来，把玩着玉如意，眼神飘乎，不知在想些什么。

那冯三也袅袅婷婷的沿着池塘边寻找，有那心眼儿多的，远不溜丢的跟着冯三，沿着她的路线瞪大了眼睛找。

能进到这一关的，又有几个傻子。

这些人里，论家世，除了郭莹，就属冯三了，虽然只是个庶女，但冯家为了她能入选，未必不肯砸银子。

也许她早就提前知道了风声儿呢？

冯三寻找一番，却是一无所获，面上露出失望、苦闷的表情，仿佛放弃一般，径自在池塘边坐了，望着游鱼发呆。

跟在她后面的三、两人讥笑一声，还以为她是个能的，没想到也和她们一样，还得凭运气。

那些人却不甘落选，见冯三不动，便各自寻了方向，一路寻找。

不料刚刚转身不久，便听身后的冯三惊呼，向她那边望去，正见冯三探身向池水中，伸了胳膊取出一枚圆圆的，带着水光之物——正是一枚平安扣。冯三小心将玉扣包在帕子里，收在怀中，见余人正望向自己，眼中是不可置信与艳羡，还有些嫉妒，忙不好意思的笑笑，又屈了屈膝，意为赔礼，其他人也不好再盯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