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企业现在基本上处于一个平稳的运行阶段,即使我不在公司坐镇,单凭安伯父一个人,也足以掌控整个安氏企业。

接到哥哥的消息,当天下午我就向安伯父请了假,准备去一趟荷兰。恰好这几日也没有什么行程安排。

安伯父对外祖母是十分愧疚的,当初私自带着安以琛的母亲离开城堡,白手起家,颠沛流离也没给她一个安稳的生活。

安氏企业好不容易壮大了以后,安以琛的母亲又去世了。所以安伯父无颜面对外祖母,只能通过我带去最真挚的问候。

我安慰眼前这个白发苍苍的老人,这些年,安伯父也受了不少苦。早已经历沧桑,不似从前那般精神矍铄。

“您放心吧,我一定会传达您的问候,我想外祖母一定会很开心的!”

安伯父算是接受了我的安慰,叮嘱我路上小心一些。毕竟荷兰那个地方,是我们所有人心中的一根刺。

从安伯父那里出来,我赶了飞机回到海岛上。父亲和母亲听到我回来,高兴的不得了,有听说我要带四个孩子去荷兰,就有些不放心。

“你一个女人家,带四个孩子多不方便,要不,就像带着听话的念玖念婉吧!戈远和默默还小,带去也没法照料!”

我盯着参差不齐的四个孩子,心中微微有些刺痛。安以琛出事以来,我都没有和他们解释过一句,甚至也没来得及安慰他们,就投入到工作中。

我真是一位不称职的母亲。

母亲的话说的在理,我一个人的确带不了这四个孩子。不是因为他们不乖,而是我害怕他们会走丢了,或者遇到其他的困难。

犹豫不决的时候,父亲却爽朗地说:“既然想去,那就全都带去吧!想要见见自己的小外孙,无可厚非!明天让你蒋叔叔派一架飞机过来,把你们直接送去荷兰!”

母亲还有些犹豫,但鉴于父亲胸有成竹,于是也就不多说什么点了点头:“这样也好,至少也能够放心些,去了那边也有你哥哥照料着。我们也不必担心了!”

母亲说的是。

这世上哪有那么多意外呢,难道我就那么倒霉,全都让我碰上了吗?

戈远和默默还小,一见我回来就粘着我,围在我身旁撒娇。我很少有跟他们在一起的时候,此刻见到两个长相酷似安以琛的孩子,眼眶就微微有些湿润。

默默不怎么说话,只是默默的给我擦拭眼泪。即使泪水还没有留下来,他也用自己的小手摸着我的脸。

软软的,暖暖的。

四个孩子中,我最对不起的是默默,他从不向别人袒露心扉,只有安以琛才是他的知己。跟在安以琛旁边的时候,他才会笑。

这世上他唯一能够依靠的人,已经不存在了!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我……

夜深人静之时,好不容易哄了四个孩子睡着。我却又在阳台坐着发呆,远处的海水翻涌而来。

海风席卷着湿意,扑面而来。心里空荡荡的,早已忘记了什么是寒冷。

不知过了多久,腿上突然多了一个小肉团子。温暖的触感,让我很快回过神,低头一看,竟是默默。

我抬手将他抱起来,拉起旁边的毯子把他包住,生怕他被海风吹的感冒了:“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

默默没有说话,而是静静地窝在我怀里,小手拉着我的衣襟,静静的跟我坐在一起。

我们一起听着海风的声音,不知道他也睡不着。夜深人静的时候,默默是否也会像我一样,也想起那个人呢?

默默伸出小手,摸着我的脸,不停的摸着做着同一个擦泪的动作。本以为我又不自觉的哭了,可我伸手摸了摸,并没有哭啊!

我被他的动作逗笑:“默默,你在干嘛?”

默默还是重复着那个动作,没有说话。过了良久,我以为他不会回答的时候,他却一字一句的回答。

“我看见妈妈流泪了。”

我心口微微刺痛了一下,紧紧地将他抱在怀里,忍着泪水飚出来的冲动,哽咽地说道:“妈妈没有!”

默默收回手,亮晶晶的大眼睛在漆黑的夜晚里格外明亮,那双神似安以琛的眸子,如同一个漆黑的漩涡,让人不可自拔。

“爸爸说,他会回来的!”

默默用十分平静而坚定的语气,和我说了这样的一句话。我能想象在他幼小的心灵中,安以琛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

我点点头,声音变得更加哽咽:“默默说的对!爸爸一定会回来的!”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回应太过敷衍,默默竟有些不高兴了,扯了扯我的衣领,认真地看着我:“我说真的!”

我盯着他认真的表情,忘记了反应。那一瞬间,我心中好像也有一个信念。安以琛一定会回来的,他一定不会丢下我们母子的!

不知道是默默安慰了我,还是我安慰了他。总之那一夜,我们抱在一起,就睡得格外香甜。那是第一晚,在没有安以琛陪伴的夜晚,我却睡得格外平静。

翌日清晨,飞机的轰鸣在海上响起。

戈远和默默早已穿戴整齐,念玖和念婉已经在楼下吃饭。马上就见到爸爸的外祖母,他们也是相当兴奋的。

自从昨晚以后,我和默默之间,多了一种无言的默契。一个眼神,一个动作,我们就知道彼此想要做什么。

母亲叮嘱我们,路上小心。因为她和外祖母有一段善缘,所以也为我们准备了许多特产带去给外祖母。

和父亲母亲挥手作别,我们乘着飞机去往荷兰。

一路上哥哥不停地催促,让我们快一点,他说自己还有些事情要处理。所以得让我们赶紧过去。

他所谓的事情,该不会是上次娜娜嫂子说他出轨的事吧!我怂了怂肩,难不成东窗事发了?

我可是用人格担保的,哥哥不会真的做那样的事情吧?

所有的疑问,一直到了降落到荷兰这片沃土上,才终于消失殆尽。席卷而来的,是浓郁而强烈的悲伤。

默默伸出小手拉着我的手,抬头扬起一个笑容,我回应了他一个笑容。即使不说话,我也知道他在安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