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家距离我现在的城市有七个小时的车程,若是高铁可能三个多小时就到了。

很久没有回家,一踏上归程,我就心急如焚,因此毫不犹豫地就选择了还有四十多分钟就开车的一列动车。

多少年没有回家了?我不禁问自己,又有多久没有主动问候过家人了?

小时候的记忆,现在想来还历历在目。

听爸爸说,自从生了我之后,妈妈的身体一直就不好,所以,小时候照顾我多一些的是爸爸。

而妈妈,印象中对很多事,她总是淡淡的。每天在我们家附近的县小学教着音乐,一个月生病请病假的次数,比她上班的天数都多。

而我,几乎印象中她也是很少管我的。

家里的家务也是爸爸做的多一些,这样的印象一直到我高中,上了大学,一直到最后我毅然离家,为了赵奕帆留在了那座城市。

下了火车,几经周折,我终于来到了上中学的母校,母校的后面就是我家所在的小区。

这所中学,离我家其实就只隔一条街,然而我却在这里住校住了六年——中学和高中。

小区依旧是我记忆中的模样,只是周围环境较之从前干净了许多。

走到我家单元门的楼下,我便下意识地朝着四楼看了一眼。

那间曾经属于我的房间,窗户外的阳台上晒着几盆我爸喜欢的花草。

一股近乡情怯的伤感油然而生。

嗅了嗅鼻子,我将所有的心情都压在了心底,正想进入楼梯,一个熟悉的身影居然就这样出现在我的眼前。

“安总?你怎么在这里?”

我惊讶地看着身穿墨色羊绒开衫的安以琛,刚才的伤感瞬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是啊,你怎么也在这里?你不是应该在康复的吗?”

安以琛丝毫没有惊讶,手里还提着一个小小的饭盒。

说着,就眼睛不断地往我的脚踝处瞧。

我按捺住心中的惊讶,将手里的行李包悄悄地往身后挪了挪。

“安总来这里看朋友?还是出差?”

“你猜!”

安以琛难得露出一次俏皮,却让我听了之后冷汗顿生。

脑子里电光火石,不知怎么的,一句话就冲了出来。

“安总不会是刚刚从我家出来的吧?”

“哦?为什么不可以呢?”

说着,冲着我再一次笑笑,然后向我直直靠近。

“薇薇,你不需要防备我,试着相信你,好吗?我值得你信赖的。”

他走到我身边,轻轻地拍了拍我肩膀,然后竟与我在狭窄的走道里擦肩而过。

正对着单元门口的小区停车位中,一辆暗黑色的卡宴,瞬间就被发动了起来,上面的牌照居然还是本地牌照。

他难道来这个城市很久了吗?

他究竟想做些什么?

狐疑地看着他的车子消失的地方,我直接上了四楼。

家里的味道,让刚到门口的我就倍感亲切。

几年没有回家,我早已经没有了家里的钥匙了,轻轻地敲了敲门,里面被人轻轻地应了一声,就听见家里有人来开门的声音。

“爸……”我有些怯懦地问候出声。

我爸穿着一个墨绿色的围裙,手里拿着一条干毛巾,双手上犹有水滴,一看就知道刚从厨房出来。

一见是我,惊喜地说道:“薇薇?真的是你?”

“嗯!”

我抬起头,打量着屋内的一切。

家里似乎没有别人,今天应该是周四,看来我妈应该是上课去了,不在家。

“还没吃饭吧?我跟以琛刚刚吃完,这不刚收进了厨房呢。”

我爸笑得乐呵呵的,几年没见我,丝毫不见与我有什么生分,热情得让我有距离感。

被我爸接过手里的行李包,我换下鞋子,随意地走进屋内。

还是以前的模样没什么大的变化,只有西墙那边的钢琴换了一台雅马哈的新钢琴。

阳台上多了一些花草。

走进我自己的房间,里面多了一个大的衣柜,打开一看,里面挂满了我妈的衣服,唯独没有我爸的。

看来这里自从我不常回来之后,已经成为了我妈的房间了。

写字台上,随意地放着我妈的几幅字。

将行李重新又拎了出去,放在玄关处,我走进厨房。

我爸已经洗完了所有的碗筷,正在煮着一锅水。

“爸,我不想吃面条……”

每次回来,我爸总是会为我煮一碗面,寓意是顺顺利利。

可是我今天一点也不想吃。

“不行,还是吃面条吧。晚上,爸爸给你做好吃的。正好,晚上以琛也有时间。”

我爸毫不在意我的抗议,看着水开始咕噜噜,就拿来了挂面,往里面放。

“爸爸说的是安以琛?”

我眼睛盯着那渐渐消停的开水,心情复杂难言。

“是呀!他说你过几天就回来了,我还不信呢!怎么,赵奕帆舍得让你一个人回来?”

我爸打趣道。

跟赵奕帆结婚后,我只回来过不到三次。

每次回来,赵奕帆都跟着。到家住不了两天就催着我回去。

起初,我以为是他舍不得我,后来才发现是防着我偷偷给我爸妈零花钱。现在爸爸这样问我,显然是还不知道我离婚的事情。

只是,我不明白的是,为什么安以琛会出现在这里?而我爸爸还一副跟他很熟的样子。

“爸,安以琛?”

我端着一碗热腾腾的面条,一点食欲也没有。

“说来也巧了,他刚刚从我家出门。怎么你们没有遇到吗?他也是碰巧那一天在路上偶遇了你妈妈。”

“妈妈跟他认识?”

我越听越糊涂。

“是啊,是你妈妈以前姨姐家的外甥呢。那次,你妈妈邀请他来我家做客,他看到了你的照片,我们这才知道你们居然在N市也认识。真巧!以琛说,跟你是很好的朋友呢!”

爸爸边说,边灰心地笑着,

“啊!是的!爸爸!”

我低下头,开始专心吃起我的面条。

与赵奕帆离婚之后,我跟他才认识。严格来讲,是他主动救下的我,他是我的救命恩人。

他居然跟我妈妈早就认识,可是为什么会这么巧?

他会来我们这个偏僻的小县城里,并且在大街上就那么巧就跟我妈妈相遇了?

这件事越想越让我感觉到蹊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