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语落下，四周仿佛连风都停止了，一片寂静。

毘沙门眸子里的杀意转变成迷惑，口中迟疑道：“灾厄之神，你在说什么，面前躲藏在黑云之中的人影怎么可能是天神大人？”

在天界之中，学问之神德高望重，行为处事更是无可指摘，堪称所有神明的楷模，这样一位神明又如何会去做这种阴损下作的事情。

萧白看了她一眼，并未回答，目光投向沉默不语的黑云，说道：“你现在心里一定很好奇，我是如何识破你的身份的。”

“其实这件事情很简单，因为发生在我身边的一切都太过巧合了，当我向你寻求治愈离魂症的方法，你用解决城市最北边的时化作为交换，然后我就刚好遇到了一山不容二虎的女武神，接着，我返回你的神社，你却刚好因为一场紧急神议离开，之后神社遭到入侵，身份不明的黑云掳走了女初中生日和，我一路追来，再次撞上了满心仇恨的女武神。”

“仅仅因为这两个巧合加上你心中的猜测，你便认为幕后策划这一切的主谋是学问之神？”黑云之中传来分不清男女的怪异声音：“可惜，你猜错了，我并不是道公真。”

“你不用着急回答，我的话还没有讲完。”萧白目光炯炯的望着面前的黑云，因为对方手上有一名人质，而不敢轻易动手，说道：“这两件事情的巧合只是让我对你产生了怀疑，而真正确定你的身份却是因为一个人。”

看了一眼再次保持沉默的黑云，他口中轻轻的吐出来两个字：“真瑜！”

曾经做过一段时间无名之神的神器，之后被学问之神以丰厚的条件挖走，在这一次事件中又扮演着一个相当重要的角色。

黑云之中的人影依旧不言不语，萧白眯着眼眸道：“我便是从她身上看到了破绽。”

“当她说到天神大人前往天界参加紧急神议的时候，目光中充满了躲闪，之后黑云打破神社之外的结界又显得太过镇定，最奇怪的地方是除了她之外，在神社遭到攻击之时，其他神器居然一个都没有出来。”

到了此时，毘沙门心中仍然不愿意相信这件事情的幕后主谋是学问之神，直到面前的黑云逐渐散去，显露出其中一道黑色官服的清隽老者身影，他望着面前换了一身怪异服饰的无名之神，皱起眉头道：“我原以为利用你身边的人便能取信你，没想到最后却正是因为这点功亏一篑。”

“这次的失败只能怪我太过小看你，轻心大意了。”

所谓灯下黑，容易形成盲点，这一点自然不错，但问题是现在站在他面前的人不是原来的无名之神，而是从地球穿越过来的萧白，虽然有着原主的记忆，但在情感方面却大不相同，因此才能从过去的神器真瑜身上看出异样。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真正的目的是杀死女武神毘沙门，上一次如果不是我中途插足，你早已经成功，而这一次你是打算借刀杀人，利用我之手来杀死女武神，或者等到我们两败俱伤之后，你再出来坐收渔翁之利？”萧白看了他一眼，面上不解道：“可是我不明白你为何处心积虑的要致毘沙门于死地，据我所知，你们之间并无任何深仇大恨。”

“天神……不，道公真，你为何要做这种事情？”毘沙门按耐住心中的怒火，面色复杂的望着面前德高望重的神明说道。

如果换了其他神明，她早已发疯了一般冲上去与之决斗，但学问之神在她心目中的地位截然不同，到现在为止，女武神仍是心中怀着一丝侥幸，不愿相信这件事实。

学问之神淡漠的目光在他们身上扫过，最后停留在女武神的位置，说道：“毘沙门，你可知道何为神明？”

略微停顿之后，他自问自答道：“神明从人类的愿望之中诞生，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拥有的力量和寿命远远超过人类，我们接受人类的信仰，受到人类的崇拜与敬畏，高高在上，垂手治理人间。”

“人与神之间最大的差别便在于高度，神明永远要保持着孤高的姿态，才能令人类产生敬畏之心，从而获得源源不断的信仰，一旦这种高度消失，神明将会变得与人类没有丝毫差别，最多就是力量强一些的人类，如此一来，原来的信徒也就将放弃信仰，转而追求强大的力量。”

“随着时间推移，从人类愿望中诞生的神明也就不再为人类需要，之后所有的神明都将从这个世上消失。”

闻言，萧白面上若有所思，毘沙门则神情大变。

学问之神语气中带着严厉的指责，继续说道：“毘沙门，作为一位神明，你太过软弱了。”

“仅仅是因为人类亡灵太过可怜，就将他们全部收为神器，在对待人类信徒的请求方面更是仁慈到了极点，如果是一般神明也就罢了，可你是高等神明七福神之一的战争之神，你的所做所为，一言一行都将影响人类对我们神明的判断，正是因为你的过度仁慈，才让一些人类失去了敬畏之心，甚至产生了神明也不过如此的想法。”

“如果这种情况继续恶化下去，必将迎来诸神的末日，所以在此之前，我决定亲手将你进行换代。”

听到这里，萧白目光一闪，神明是从人类的愿望之中诞生，也就是说只要有着需求，神明便能一直存活下去，而像毘沙门这样著名的神明，就算被杀死，也会很快再次复活，只不过没有了原本的记忆，从而变成了下一代的战争之神，这就是所谓的神明换代。

不过像这种待遇，萧白现在附身的无名之神这种末流小神是没有的，一旦被人类遗忘，也就是真正意义上的死去。

过去毘沙门从未想过自己的行为会造成如此严重的后果，一时之间，面上浮现出一股迷茫，就算是杀死所有心爱神器的仇敌就在面前，她也生不出一丝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