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错。”予恒点头道:“探子计算好了严寒天气下,信鸽飞行的时间,让它‘恰好’落在昭明宫,至于落于何人之手,那并不重要。”
“信鸽被发现后,有两种可能,一是连密信一起被毁掉;二是更改密信,传递错误信息;你……”予恒转身看向陈太后,毫不客气地道:“自以为聪明,殊不知早已被人算计。”
陈太后被他说得面上青一阵红一阵,恼羞成怒地道:“你有空说这么多废话,倒不如担心担心自己,如果边境守军没能挡住萧若傲,那他现在已经在来金陵的路上,就凭你手上的几万禁军,根本不可能抵挡得住。”
“那不是正合你意吗?”予恒毫不客气的说着。
这次陈太后倒是没恼怒,冷声笑道:“这就叫天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予怀在旁边听得气愤,“到了这个时候,你竟还在兴灾乐祸,你以为萧帝破城之后,会放过你吗,我告诉你,真到了那个时候,没人能独善其身。”
“你错了。”陈太后扬眉冷笑道:“你们会死,哀家却不会。”
肃老亲王疑惑地问道:“何出此言?”
陈太后倒也不隐瞒,扬声道:“萧帝一旦破城,最先要做的就是安抚人心,毕竟金陵城外有十数万百姓,试问还有谁比哀家更能帮他做这件事?”
肃老亲王难以置信地道:“你身为太后,竟然帮着外敌,你……你疯了不成?”
陈太后对他的话不以为然,“哀家帮他的前提,是金陵城破,若你们长进一些,守住金陵,自然就不会有这事。”顿一顿,她又道:“说来说去,还是你们无能,怪不得哀家。”
“你……”肃老亲王指着她,竟是想不出合适的言语,半晌,他一拂袖子,恼怒地扔下四个字,“不可理喻。”
相较于肃老亲王,予怀倒是显得异常平静,“对你来说,只要能够活命,能够继续安享荣华富贵,做什么都可以,哪怕是出卖自己的国家?”
陈太后被他这番毫不留情的话刺得老脸微红,扬脸道:“哀家说过,造成这一切的原因,是你们无……”
“回答我!”予怀厉声打断她,面色阴冷如铁。
“哀家说过,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有那么一瞬间,陈太后不敢直视他仿佛要噬人般的目光。
予怀盯了她片刻,徐徐点头,“我明白了。”说着,他上前夺过陈太后手里的佛珠,冷声道:“相信我,佛祖不会想要看到你。”
在予怀快要走到门口的时候,陈太后突然道:“佛祖怎样想的,哀家不知道,但哀家知道,阎王很想看到你,应该……用不了多久就能相见了。”
听到这话,予恒面色蓦地一变,急声朝陈太后喝道:“胡说什么,闭嘴!”
他的反应令陈太后嘴角的弧度更深了几分,“看来哀家没有说错。”
予怀转过身来,狐疑地道:“什么意思?”
见他起疑,予恒心中一紧,故作无事地道:“没事,别听她在那里乱嚼舌根子,你遭逢大难不死,后福无穷,阎王哪里见得着你。”说着,他又道:“这里冷,快回屋子里去吧,正好我有些事情要和你商量。”
他的话并没能让予怀相信,狐疑道:“大哥,你是不是还有事情瞒着我?”
“不都告诉你了吗,还能有什么事,你体内的毒不是已经解了吗,怎么还疑神疑鬼的,快走吧。”予恒越是催促,予怀就越是怀疑,略一沉吟,他来到陈太后身前,开门见山地问道:“为什么说阎王想见我?”
予恒心急如焚,又不能明说,只能隐晦地警告陈太后,“你敢乱说一个字,我绝不与你客气。”
陈太后微微一笑,“哀家知道,你恨煞了哀家,恨不得一刀了结,可是你不敢,无论哀家做错了多少事,都是你祖母,是大周的皇太后,别说你,就是你父皇也不敢动哀家。”说罢,她将目光转向予怀,“你就没觉得,醒来之后,身体虚弱得可怕,连走路都要人扶?”
予怀眸光一动,道:“大病初愈,这是很正常的情况。”
“对别人来说,或许是正常,但对你来说,绝对不是。”陈太后眼里闪烁着报复的冷光,“哀家下的药,哀家自己最是清楚,你——活不了太久了!”
“闭嘴!”予恒没想到她真的说了出来,气急败坏地吼道:“你真以为我不敢杀你吗?”
“我活不了太久……”予怀喃喃念叨着这句话,目光茫然无神,任予恒怎么说都不答话,只是一遍又一遍重复着那几个字。许久,他双眼终于凝起了一丝焦距,“我快死了?”
“没这回事,别听这个老妖婆胡说!”予恒极力安抚着,可这样的话,连他自己都骗不过,又怎么能骗过予怀,眼见予怀眼里的悲哀越来越甚,他恨极怒极,竟是一把抽出王豹腰间的佩刀,在空中划过一道冰冷如霜的寒光,当寒光散尽时,那把刀已是横在了陈太后颈间。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住了所有人,包括陈太后,愣愣地站在那里,连闪躲也忘记了,还是予怀最先回过神来,紧紧攥住予怀握刀的手,“大哥不可!”
予恒眸底血红地道:“放手!今日我非杀了个老妖婆不可!”
“你若杀了她,这辈子都不能回头了,也不能……”予怀不知想到了什么,止住了后面的话,改而道:“总之绝对不可以!”
予恒看了他一眼,冷冷道:“她该死!”
“我知道,但你不能动手。”予怀拼命摇头,“大哥,就当我求你,把刀放下。”
“二殿下说的不错,大殿下你不可以冲动。”肃老亲王也在旁边劝着,在一番长久的挣扎后,予恒终于放下了刀。
在夺过予恒手里的刀后,予怀长出了一口气,走到还在微微发抖的陈太后身前,“我还能活多久?”
“予怀。”听到予恒焦灼的声音,予怀侧目道:“大哥,我想知道自己的事情。”
见他这样说,予恒咬一咬牙道:“既然你一定要知道,大哥告诉你。”他闭一闭目,颤声道:“纪太医,你被那毒药伤了身子,五脏六腑俱有损伤,药石难医,若能好好调理,尚得数年时间,否则……只得数月。”
予怀怔怔看着他,忽地长揖一礼,哽咽道:“多谢大哥。”没人比他更清楚,要予恒说出这些话,有多艰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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