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自我催眠着,虞暖荷微白的脸色渐渐恢复。
一顿饭用完,虞暖荷站起身先一步离席,“爹,女儿吃过了,就先回去了。您和妹妹慢用。”
虞秉埕点点头,他喜欢与二女儿单独相处,她走了也好。
虞暖荷离去后,虞秉埕给虞清梦夹了些菜,虞清梦见着自己碗里的肉也给虞秉埕夹了些菜,看着他暖暖地笑,“爹多吃点啊。”
一顿饭气氛和乐融融,饭后虞清梦去了虞暖荷的院子。
虞暖荷一见着虞清梦,慌了一下就恢复了镇定,“清梦妹妹用完膳了?”
“姐姐今日看起来对妹妹甚是友好,妹妹有些受宠若惊。”虞清梦浅笑吟吟看着她。
虞暖荷表情僵硬了一瞬便自然道:“姐妹之间就是该友好一点,以前是姐姐不对,还望妹妹不要放在心上。”
“妹妹来是有事想与姐姐说。”
虞暖荷脸上的表情渐渐有些维持不住。
“昨日宫宴上,妹妹得人传信出大殿与小侯爷一见,可出了大殿却被一陌生男人拉进了无人的树丛。”虞清梦说着停了下来,虞暖荷表情僵得厉害,“姐姐觉得妹妹该怎么做?”
虞暖荷不知要如何回答,“这个,姐姐也不知,妹妹成功逃脱了吗?”
“姐姐觉得呢?妹妹听闻那人是户部侍郎家的公子,今日在办丧事。”
“这个,妹妹知道怎么死的吗?”
“姐姐想妹妹知道吗?”虞清梦也不答,只是不断地问虞暖荷。
虞暖荷被她问得心慌地厉害,只勉强回道:“清梦妹妹的问题真是奇怪。”
虞清梦闻言笑了笑,凑近了虞暖荷耳边,“姐姐是不是在想,那公子会不会是我杀的。”
虞暖荷绷着脸,未做回应。
“姐姐想要发生的事并没有发生,不过……”虞清梦拖长了尾音,虞暖荷的心提了起来,接着便听虞清梦轻如梦呓又带着凉意的话,“姐姐拒绝相信的事,确实发生了。”
虞暖荷瞳孔骤缩,僵在了原地。
虞清梦勾起唇角,看着她苍白的脸情不自禁就想舔一舔,但即时止住了想法,看着她轻声道:“那公子的心太脏,我就给毁了。”
“你到底是谁?”好半晌,虞暖荷才找回自己的声音,看着虞清梦微颤着话语问。
虞清梦弯着眉眼,一副纯良无害的样子,“我是你的好妹妹,虞清梦。”
“你不是。”虞暖荷深深看着她,“你不是,虞清梦是个胆小鬼,每次见着我这个庶姐都唯唯诺诺,还会向我行礼。从不敢与我多说话。我每次向爹告她的状她也都不曾反驳过,你不是虞清梦,你是谁!”
虞清梦闻言收起了纯良的表情,妖娆地笑了笑,“知道了,你就不会活在世上了。”
虞暖荷重重吸了两口气,垂下眼眸,“我知道了。”
虞清梦浅笑,“知道就好,记得珍惜自己的这条命。”
虞暖荷身子一颤,抬头看着她离去,“虞清梦呢?”
她忍不住问。既然她不是虞清梦,那虞清梦呢?
“她啊,死了。你不是一直想要让她从你面前消失,不再和你抢虞秉埕的宠爱和顾伯笙么。如今她死了,你该高兴。”行至门处的虞清梦勾着唇角淡声道。
虞暖荷沉默,如果日后要面对这样一个虞清梦,她宁愿不再欺负曾经那个。
“她怎么死的?”她又忍不住问。
“怎么死的啊~嗯~被我吃了。”虞清梦轻快的声音让她身后的虞暖荷失了声。
虞清梦轻笑了一声,“放心,我不会吃你的。”
虞暖荷再没开口,煞白着脸看着虞清梦远去。
她是妖。
三个字让她浑身的血液都几乎凝结,想到之前自己与她作对的行为,她真为自己如今还活着而感到庆幸。
虞清梦回到屋里,冬香一如往常的准备好了浴桶与热水候在外头,看了一眼冬香,虞清梦让她回去休息不用等着伺候了。
“浴桶与水明日再来撤走就行。”
冬香受宠若惊,连声谢过虞清梦后退了下去。
清姬恢复了原本的样子也将尾巴化了出来,泡在暖意融融的温水中驱散秋夜的冷寒。
她又不是真的金贵小姐,不需要人守夜。今日心情不错就让那小丫头舒服一点了。
夜渐浓,窗外响起淅淅沥沥的雨声,拍打着窗纸。清姬裹上一层裘衣下了床走到窗边将窗户撑开,夜晚的凉意被淡淡的风吹着扑面而来。
漆黑一片的寒夜,清姬金色的双眸清清冷冷看着不知名的远方。只是那远方亦是如墨的黑。
凉夜里,只有风声雨声和轻微的她的呼吸声。在窗边站了许久,清姬合上窗回了床上。
她是条几千年的蛇妖,她不知自己来自何处,又缘何会出现在这里。
此处地处龙脉,人气繁盛,鲜少有妖类活动,百年妖物是有些惧怕人族的,一般不踏足人族聚居之地。
龙脉又对京城有保护之用,遂除了千年之上的妖皆入不了这京城。这一带边缘有十几只的小妖,大妖就只有她和洛瑶,皆居住在那暮合山上。
洛瑶是只两千年狐妖,并不是此地原生的妖,而她自己,她记不清自己具体多大年岁,也记不清来源何方。
她的所有记忆就只有那暮合山上的几十年。
清姬抚摸着自己光滑的蛇尾,每一片的蛇鳞上都有繁复的纹路。清姬抖了抖自己绒羽般的睫毛轻叹了一口气。
或许,她远不止是几千年的蛇妖。
但是,都已经想不起来了。
窗外雨声点点,敲击着屋檐,淅淅沥沥地催人入睡。清姬渐渐睡去,一夜无梦。
冬香早早的就起身等在门外,她昨夜的事还未做完,撤去浴桶倒掉小姐沐浴后的水本是她昨夜该做完的事。
但虞清梦没有醒,她并不敢贸然进屋去。
昨夜下了一夜的雨,天将明时才停歇,此时院中四处积水,屋檐上也啪嗒啪嗒落着水珠。
微风过,凉意彻骨。
虞清梦打开门就见小丫头冻的小脸耳朵都红了,小手缩在衣袖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