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陈氏山庄大门之前,看着大门上高挂着的一盏孤零零的灯笼,在其微弱的灯光下,陈府两个大字也显得极为萧索。甄奕摇摇头,身形一动,飘飘忽忽就进了庄内。
素来热闹、人流也不少的山庄,此时或许是因为夜深人静的关系,空空荡荡的,就连庄内的小道上都散落着没人清理的树叶。
甄奕一脚踏在这些树叶上,猜出窸窸窣窣的声响。
兴许是这这些声响惊动了庄内的人,只见一间房子里面突然亮起了灯,一个人影盘膝坐在灯下。从甄奕这边透过窗户床侧面看去,只能看到一个大概的身形,无法看清里面到底是什么人。
“玉罗青青陌上花,墨柳潇潇枕下崖。贵人深夜到此,何不入内一叙。”屋内传来一个低沉而略显疲态的声音,在其话音之下,房间的门无风自开。
甄奕眉毛轻微一动,然后信步走进了那房间。
房间之内,布置得十分简陋,而且还很古式。一盏茶几一张椅,茶几后面是一张竖立起来的仕女图屏风,屏风后面隐约可见一张床。而那张床上,一个人影安坐如山。
“坐吧。”床上的人影出声道。
甄奕也不吭声,直接坐在了椅子上。
“朱雀监察打算就这么一直在屏风后面与我说话吗?”甄奕轻启朱唇道。
“那个名头早已经过去了,玉罗门主又何必重提?”里面的人沉声道。说着,只见他一只手一挥,那屏风就自动滑了开去。
甄奕看着面前一头白发、只有一只手臂、年龄中年左右的男子,心中一叹,道:“当年不可一世的朱雀竟沦落到如今这种地步,实在叫人感慨。”
中年男子虽然只有一直手臂,但目光依然锐利,他看着甄奕,道:“玉罗门主能找到这里,我想应该是因为飞狐吧。”
甄奕眼中精光一闪,摇摇头道:“什么都瞒不过你。我救了两个人,其中一个男的伤得很重,飞狐为了救他什么都告诉我了。”
“那个男的是江宁欧阳家的,能得到飞狐的芳心不甚奇怪。只是没想到她为了心上人,连我都出卖了。”中年男子一叹道。
甄奕轻声一笑,道:“谈不上出卖,情之一字本就说不上对错。飞狐由情出发,所作所为也是由情而止,倒是让人敬佩。”
“随玉罗门主怎么说吧。”中年男子沉声继续道:“玉罗门主深夜到此,有何贵干?”
甄奕抬眼看了中年男子一眼,道:“只为一事。”
“何事?”
“收手!”
静!中年男子瞬间沉默,眼中阴晴不定,道:“玉罗门主说笑了,什么收手?”
“陈一昂陈大监察,你我都是明白人,何必明知故问。”
名叫陈一昂的中年男子又沉默了,半晌他才道:“玉罗门主专程来此,就是为了阻止陈某吗?”
甄奕摇摇头:“不是我要阻止你,而是整个江宁都不允许你这么做。”
“不可能!江宁现在还有谁能阻我?”陈一昂的声音低沉得有些发冷,他继续道:“我谋划了这么久,付出了那么多代价,怎么能功亏一篑!就算是你玉罗门主亲自出手,陈某也绝不可能就此罢手!”
甄奕眉头轻皱,道:“你这么做值吗?”
“没有值不值,但求本心!”
甄奕气笑了,也不回答他,直接问道:“为什么?”
陈一昂摇摇头,道:“一切都是为了陈家,谁都可以牺牲!”
甄奕脸上的笑容一敛,愤声道:“牺牲?陈大监察你还要多少人牺牲?”
“这就不关玉罗门主的事了。”陈一昂淡淡道。
“这事我管定了。”甄奕冷声道。
“玉罗门主这又是何必?”陈一昂摇摇头,道:“如果玉罗门主答应不插手此事,陈某他日功成,必有厚报!”
“嗯?”甄奕哂笑一声,道:“你以江宁为鼎炉,献祭整个江宁,如此伤天害理之事,还要我与你同流合污?”
陈一昂的脸色很是阴沉,道:“玉罗门主你知道得太多了!”
“哦?很多吗?我倒是很好奇,陈大监察你到底是怎么计划的?”甄奕道。
陈一昂深深的看了甄奕一眼,道:“玉罗门主有什么想问的就问吧。”
看`V正版章节:)上=fr
“当年传闻陈监察你被逐出天门之后就失去了踪迹,但你回到陈家后却十多年不与陈家人见面时为何?”甄奕道。
“玉罗门主不是已经在飞狐那儿知道了吗,所图不过是龙衍玉佩罢了。”
“陈监察大可与你父前陈家家主陈知远开口,相信他不会拒绝把龙衍玉佩给你的。陈监察为何又不开口呢?”
“陈知远的性格冥顽不化,陈某何必开这个口。况且,陈某派狮鹫、飞狐他们去取龙衍玉佩,既来得方便,又可以撇开陈家,就算之后有人查出一些端倪,也只会认为陈家是受害者。只是陈某没想到陈知远如此顽固,竟然宁死都不肯交出龙衍玉佩。”
“他可是你的父亲,你却杀了他!你怎么下得了手?”
“我没想杀他,陈落星本就心怀不轨,是陈落星杀了他!”
“那也是因你而死!你儿陈惊云被迫结束学业,你女陈惊风下落不明,你都不管不问了吗?”
“他们为陈某的大业牺牲,都是值得的。”
“你当真是无情啊!”
“无情?风儿她改头换面重伤了陈落星,也算报了陈知远的仇。如今陈家大部已被我迁走,我该做的都做了,不欠陈家一星半点,九泉之下陈知远就算怪我陈某,陈某也问心无愧了!”
“可你为何又与陶华开他们联合,为何要掌控整个江宁?”
“不掌控整个江宁,又如何献祭整个江宁?况且陶华开与陈某合作的条件就是要掌控整个江宁,陈某这才为其提供支持。”
甄奕哂然一笑,道:“可是如今陶华开已经被人扳倒了,你的计划也落空了。”
陈一昂摇摇头,道:“陶华开果然被段家给高估了,竟败在一个毫无背景的小子手上。不过,就算他倒了,也不影响大局了。就像今日玉罗门主你强行插手,也无济于事了。”
败在一个小子手上?就是柯成舟他们口中的那个青面獠牙的面具人?甄奕心里暗忖一下,又惊道:“什么意思?”
“玉罗门主你来晚了。”陈一昂一笑道:“江心之中的龙魂大阵已毁,只待魔种出世,陈某借助纯阳血阵之力,生祭整个江宁,届时陈某的修罗化功大法大成,世间便再无敌手,天龙也不能奈陈某分毫!”
“但是你还没有得到龙衍玉佩,你又如何确保你一定能成?”
“哈哈哈,龙衍玉佩在哪儿,陈某已经心中有计较了,玉罗门主就拭目以待吧。”
甄奕脸色有些沉重,摇摇头道:“你如此做就不怕天怒人怨吗?”
陈一昂失笑道:“你我都是修炼之人,本就逆天而行,又何必说出这些幼稚之言。”
甄奕沉默了,半晌才道:“这么说,如今谁也阻止不了你了?”
“当然!”陈一昂傲然道:“玉罗门主既然来了,不妨在此多待一些时间,且看陈某这数年的谋划大成。”
“陈监察这是要留下我吗?”甄奕失笑道:“难怪刚才陈监察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陈一昂哈哈一笑,道:“陈某只不过是一个人待久了,今日好不容易有个人来与陈某说说话,陈某一时心中不舍罢了。”
甄奕脸色难看了几分,心道自己本来是要来阻止他的,结果这陈一昂反而显得更有信心把自己留下来,这又是何故?
“陈监察就如此自信能留下我?”甄奕轻蹙蛾眉道。
陈一昂摇摇头,道:“论武功,玉罗门主乃当世少有的绝顶高手,修为已精进至地级,陈某如今修为大损,且只有一条手臂,又如何有自信留下你。只不过是在你踏进珞珈山那一刻,陈某就发动了纯阳血阵,如果门主你妄动的话,陈某只能耗费血阵之力将你困住,以修罗化功大法大法汲取你的修为为血阵的补充了。”
甄奕脸色大变,连忙运转真气感知周围,顿时一丝丝淡淡的血气涌入她的感知之中。
“陈一昂,你这是杀了多少纯阳之人才凝成了这纯阳血阵?你就不怕遭天谴吗?”甄奕心中狂怒,厉声喝道。
陈一昂脸色不变,笑道:“不过区区一百零九之数,这天下那么多人,少这几个又何妨?”
“你真是丧心病狂!”甄奕见他毫无愧疚的模样,不由得怒骂道:“难怪当初败在天龙的手下,这辈子你都别想胜过天龙!”
陈一昂的脸色瞬间阴沉了下去,他盯着甄奕语气不善的道:“甄门主何必出口伤人,且看陈某如何成就无上神功,打败天龙一雪前耻吧!”
说着,陈一昂的独臂一挥,只见院内的一间房子突然红光大放,整个珞珈山一阵禽飞兽走,纯阳血阵之力赫然发动。
甄奕心中一紧,转过头看向那红光大放的房子,眼中尽是震惊之色。这房子显然就是纯阳血阵的阵心,而那红光之中还有一个人影,显然这人影就是压阵以及发动整个大阵的阵中!
陈一昂好狠,居然拿生人炼阵!甄奕心中寒意升腾,看着那里面的人影,心中不由得揣度该如何破了这纯阳血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