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桃没什么好说，一声叹息，为林轼薇半生不平坦的路途。 俞风城和尤雅吃着饭，若有所思，想着林轼薇，想着他们的孩子，想着林轼薇脸上波澜不惊的表情，他已经有些日子没有在她脸上见到鲜活的样子了，她的娇俏，她的孩子气，她的温顺，她的一切的

一切都冷生生地将他拒之门外。

“风城？”尤雅面对这样的俞风城，有些恐慌，他的心思完全抽离出去，丝毫不在她身上。

俞风城敷衍的神色不用刻意显露就明明白白在脸上。

尤雅不安，于是更加频繁地叫着俞风城，用更多的言语牵着他的注意力，滔滔不绝地说着，俞风城左耳进右耳出，像是不再附有感情的机械生物。

“我送回去。”吃完饭，俞风城说。

“你呢？”尤雅睁着大眼睛，脸上是与年龄完全不相称的天真，显得拙劣。

“我还有事。”俞风城上车，把尤雅送回家，尤雅要他上楼，被他委婉拒绝。

他就是想抽身离开，没有其他。

莫名的不安，林轼薇面无表情的脸在脑海中晃荡，让他不安。

林轼薇和小桃吃完午饭，又被拉着去逛街，女人都喜欢逛街，但林轼薇的战斗力明显下降的厉害，没走多久就累了。

“你还是回家吧。”小桃揶揄林轼薇，“肚子里的宝宝要赶着回家呢。”

林轼薇苦笑。

俞风城坐在阳台上的躺椅里，看着冬日灰蒙蒙的天色，心情也不甚明朗。

手机响了，是一个从美国打来的陌生号码，俞风城犹豫了一下，接了起来。

“喂。”

“风城？”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成熟清贵的女声，俞风城一顿，答道：“嗯。”他听得出是谁，虽然这个声音只存在于很深很深的回忆里。

“风城，我是妈妈。”电话里的女声急于被认可，但是又端着架子。

俞风城不出声，想着应不应该挂了这个电话，妈妈，是个什么存在？

“风城，我回国了，想见你和林轼薇一面，你有时间吗？”赵之音，俞风城的生母问，就像在问客户什么时候签合同一样公式化，俞风城性格上有她的影子。 俞风城怔一下，半晌才不置可否地说：“没有必要。”赵之音在俞风城三岁的时候就离开了他，再一次见她是十年前，可以说，俞风城的生命中没有母亲这样的输出和存在，他不爱她亦不恨他，就像马

路上擦肩而过的陌生人一样。 “风城。”赵之音声音里带上了急切，但仍然稳住自己，在自己的儿子面前也不露出马脚，她太要强了，性格张扬倔强，典型的事业有成的女强人，亲情方面不善于表达，疏于管理，是一个十分客观的

女人。

“我只是想见你一面，我是你妈妈，不是仇人，不要拒人于千里之外。”赵之音就算是处于下风的一方，也绝不妥协，就算是自己的儿子。

“不见。”俞风城说得轻巧，挂断电话，留赵之音对着嘟嘟的忙音失了神。 俞风城绝情，也是完全的绝，从不拖泥带水，就像年轻时的赵之音一样。想她当年为了自己的事业和梦想，毅然决定离婚，扔下不到三岁的俞风城，去实现自己的美国梦，一直等到俞风城长到十七八岁才回国，这时候的俞风城就像是一匹脱了缰的野马，完全不由人的，当他淡漠地从她身边走过，她第一次扪心自问，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什么，但要强如她，怎么会承认自己做错了呢。直到今天，直到刚

才，直到那一声声嘟嘟的忙音从电话里传来，她才颓然坐倒在沙发上，第一次直视自己。

俞风城是她的骄傲，恐怕这一生她都没有机会告诉他了，因为他不屑。

……

林轼薇路过俞风城，像是路过空气一样，俞风城看着她，感觉像是看着水里的月亮。

忽然，他想到刚才的那通电话，将那通电话作为一个契机和她搭话，俞风城苦笑，自己曾几何时需要这么费心的找借口和话题了？

“等一下。”俞风城叫住她，林轼薇停下来，转头看着他，脸上全是防备。

“我妈回国了，约我们一起去吃顿饭。”俞风城尽量不经意地随口一说，可眉宇间尽是他自己都未察觉的期待，生怕林轼薇拒绝。

林轼薇犹豫了一下，“嗯。”答应了下来，不就是陪他演一场吗，这是自己的义务不是吗？

俞风城脸上闪过笑意，问：“明天好吗？”

“好。”

俞风城回到房间，房间里就都是他的欣喜，孩子气的喜悦爬满脸，得到了心爱的玩具。

“喂。”俞风城拨通电话，电话只响了一声就被接起。

“明天有空的话一起吃顿饭。”俞风城直截了当地说。

“好的。时间，地点你来定，订好了告诉我。”赵之音按捺着内心的激动，稳稳当当地说。

“你住在哪里？”

“宏泰国际酒店。”本市最好的酒店。

“明天中午，宏泰一楼。”宏泰国际酒店的一楼有专门的贵宾包间，可以点菜。

“好的。”

“嗯。”

两人的对话堪比商业洽谈，言简意赅到极致，没有半句废话。 赵之音难掩内心的激动，专门找来了宏泰的经理，详细地问了菜色并早早就订好了明天中午的菜，一个晚上的时间都在房间里换衣服，俞风城结婚的时候她没有来，因为不知道，俞风城结婚的消息还

是辗转从别人口中得知的，听说他的妻子叫林轼薇，是平头老百姓家的孩子，身世凄苦。

赵之音将林轼薇的身世调查了个遍，连照片也见过，是个看上去很温柔和顺的女孩子，不像自己。

这边，俞风城约定好了时间敲响了林轼薇卧室的门。

林轼薇打开门，问：“有事吗？”脸上平静的可怕。

俞风城在这样的平静中，也可以说是冷漠中怔住，林轼薇静待他开口。 “嗯，明天中午。”俞风城说，林轼薇的态度让人觉得自己大打扰唐突了她，会让人产生负罪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