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食在前,往日恩怨都化成一抔灰土,噗,爱吹哪里吹哪里去吧!
我一手拿筷子,一手拿勺子,边吃面,边捞肉,一会儿功夫,我的碗就见底了,抹抹嘴看看其他人,咦,真不像样。
小灰灰可能是被我气到了,饭没吃几口,就开始玩手机。他媳妇似乎也没什么胃口,戳了戳面上浮着的油花,挑起几块西红柿和鸡蛋来,就没有动过筷子。大黄忽然装起斯文来了,一口一口的,细嚼慢咽,喝汤的时候,一点声都没有,简直就是大家闺秀附体了!
这几个人,真是暴殄天物啊!他们上辈子一定是撑死的吧!
我不屑地扯过一张纸巾扇扇风,欣赏了一会儿大黄吃饭的姿态,打了好几个哈欠。
好不容易熬到黄小姐把饭吃完,我赶紧起身想走人,谁知道大黄并没有跟我产生默契,他看了看空碗,忽然把它端了起来,凑到了嘴边。
艹!这是干什么!我的角度正好看到大黄伸出舌头往碗底刮呢!
狗狗狗改不了舔碗,丢丢丢人!
不行,我不能让大黄这么放纵自己!
我想都没想就伸手劈向了大黄的碗,只听一声脆响,口大底小的白瓷大碗与大地母亲亲密接触,碎成了三瓣。
大黄惊呆了,看着空无一物的双手,再看看地上的碗,还不敢相信这个事实。他两只大眼扑闪扑闪的看着我,可怜又委屈,好像个小孩被人抢走了心爱的玩具。
大黄这个样子,倒像是我做错了什么似的。我的心哗一下软了下来,抬手放在他脸上,刚想说“再给你点一碗”,大黄竟然躲过去了,往后缩了缩身子,突然爆发出一声大吼。
“你神经病啊!”
我神经病?是你有神经病吧!
呀呀个呸的!我的火气蹭地一下子窜上了天灵盖,拍着桌子,用更大的声音对他吼道:”你舔碗你才是神经病!“
大黄被我吼得,原本朦朦胧胧的眼珠上忽然聚成了一滴泪光,啪嗒一下子,直直地砸到了桌子上,把我们仨都吓蒙了。
他哭了?他为什么哭?why?是因为我吗?小冒你都做了什么?
我的气焰一下子沉到了死海里,一个浪花都掀不起来了。我赶紧搂住了大黄的胳膊,关切又焦急地问:“你怎么哭了呢?别哭别哭!老板娘!这里还要一碗牛肉面!面一会儿就来了,别哭了别哭了!”
大黄仍然呆呆傻傻地坐着,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眼前的桌子,好半天才把脸上的泪痕擦去。
我吓得不敢动啊,使劲瞅着他,就怕他还哭。幸好他就掉了那一滴眼泪,要是再哭,我就要剃头谢罪了!
过了一会儿,大黄的情绪终于平息下来了。一碗热气腾腾似曾相识的牛肉面重新端到了大黄面前,顺便还送来了老板娘或关切或责备的眼神。我回身一看,刚刚还坐的满满当当的小店,现在就剩下我们一桌了。而我们对面那俩人,已经深陷在震惊中,无法自拔了。
小灰灰扯了扯嘴角,渐渐找回一点在人间的感觉。他终于相信我对他媳妇没有恶意了,看看埋头吃面的大黄,慢慢地伸出一根细细的拇指,对我说:“袁小冒,你真牛!你还能活到现在真是个奇迹。”
他敲敲大黄面前的桌子,大黄掀了掀眼皮看看他,又啪嗒落下了,继续吃面。小灰灰也不气馁,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继续说道:“刚才忘了问,这个小哥是你哪个亲戚?别欺负人家了,快送回去吧!”
不得不说,小灰灰的见解还是挺独到的,他竟然一眼就看出大黄跟我有亲戚关系。我那句“这是我家的狗”已经窜到了嗓子眼,生生刹住车,憋得自己眼眶都红了,才艰难万分地说:“没欺负没欺负,不敢不敢。”
小灰灰很满意地点了点头,手往旁边一揽,搂住了媳妇的肩膀,说:“算了,总算你现在没法欺负我了。我孩子的满月酒,我就不请你了,哈哈哈!”
我正心烦意乱地看着大黄,哪里还管得着这些,随意地挥挥手,不耐烦地说:“谁稀罕去!快走吧快走吧!”
小灰灰跟媳妇对视一眼,媳妇已经吓得花容失色直捋胸口了,小灰灰也不恋战,一句话没说,带着媳妇就走了。
小店里彻底空了下来,老板娘一脸警惕地看着我们。
墙上挂的钟表哒哒地响着,吵得我心烦。大黄轻轻的吸溜面条,神情肃穆,慢条斯理,动作近乎虔诚。
我越看越不对,大黄这个情况,太反常了。他不会真的得神经病了吧?难道他对面条也产生了不良反应?
正想着,大黄已经再次吃完了一碗面。他舒舒服服地打了一个饱嗝,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空碗,忽然,情景再现。
我一把糊上了自己的眼睛,恨不得自己没生这双眼。
啪嗒啪嗒,让人难堪的声音持续了很久,才渐渐停止。等到我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老板娘跟我一样眼神涣散,仿佛已经神游天外了。
大黄吧嗒吧嗒嘴,喃喃一句:“真好吃。还是当人好。”
特么......说的好像我家饿着他一样!早上是谁吃了那么多饺子,嘴片刻都不带闲的?
老板娘的眼神又聚了起来,我心里陡然一亮,火速捂住了大黄的嘴。
“呃!”他又打嗝了!
艾玛,我今天真是丢人丢出天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