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才“哎呦”一声,心说不好,我妈怎么还没回来呢?光顾着离家出走,看到姐姐回来开心,竟然把这一茬给忘了。

我爸的脸也耷拉下来,赶紧摸出手机给我妈打电话,笃声响了几下后,忽然听到门口传来一阵汽车压过砖砌的巷子的声音,然后就是我妈的大嗓门瞎指挥的声音。

“师傅,您小心点,这可是我女婿。”

“大妈你就放心吧,我们绝对抬地稳稳的。”

两个大哥利落地将担架从面包车的后车厢里抽出来,那架势,就跟拉自己家里的抽屉一样随意。

我妈的脸马上黑了黑。

第一黑是因为她竟然被俩二十多岁的孩子叫大妈。

第二黑是因为她看到大黄的嘴角抽动了几下,看样子是受到了二次伤害。

我妈叉好了腰,准备使出一记河东狮吼功的时候,忽然觉得手腕被一只厚厚的软软的肉垫子盖住了。她惊讶地抬头一看,发现我姐正笑呵呵地看着她,说:“妈,你可回来了。”

“小娴啊,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我妈的注意力立刻被亲闺女转移了,果然女婿什么的都是外人,自身的荣辱什么的也是过眼云烟。

“我刚刚到家。这是?”

“大妈,人要抬到屋里去吗?”大哥不识时务地打断了母女俩刚刚牵起的话头。

“不用!小冒老袁,你们快把人接过去,小心点啊!”

什么?

我跟我爸对视一眼,双方都在彼此的眼中看到了惊疑二字。

弄个担架把大黄抬回来就算了,现在竟然让我爸跟我抬着他?一张纸画个鼻子,他好大的脸!

“我不……”

“要”还在嗓子眼里整装待发,我就发现我爸已经凑到担架的一头,正事接受了担起大黄的重任,还亲切地跟大黄聊起了天。

“还疼吗?哎呀飞鸿啊,今天可多亏了你了……”

我就知道我爸靠不住。

我不情愿地接过担架的另一头,两个小哥如释重负,赶紧往院子外面跑了。

我妈给人家结算了工钱,顺便免费给他俩普及了一番对陌生妇女的礼貌性称呼的问题,说的俩小哥快要吐白沫了才放人家走。

她拍拍肩膀上不存在的灰土,一副刚刚干了重活的样子回到了院子,看我们三站一趴的四个人,先说了一句,“都在这里站着干什么?快进屋啊!”然后才看看我不动不摇稳如松的架势,喜悦地夸奖道:“小冒就是有力气,每天吃那么多不是白吃的。刚刚那俩人都嫌沉呢!”

我滴个妈啊!我妈招来的那俩劳力腿细得比我的手指头都粗,指望他们还不如请一队蚂蚁呢!

不过我妈说我吃得多,着实伤害了我幼小的心灵。我的手一软,差点把大黄摔了,我可不是故意的啊。大黄龇牙咧嘴地做了一番表情,我爸的同情心又开始泛滥起来。

“小冒,咱俩快把飞鸿抬进去。”说着一脚踢开了屋门,慢悠悠地往屋里挪。

哼,还飞鸿呢,我还飞镖呢!

我气呼呼地使劲往屋里怼担架,我爸回头瞪了我一眼,吼道:“慢点!不要手里拿着棍就不知道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