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封玄扬走到近前最先问的就是这句：“你是莲妖？”

思音拽住莲心的袖子把他扯到了身后，抬头看着一脸平静的封玄扬，“他没做坏事。”

封玄扬微微皱眉，“我说什么了？”

“我知道你最恨妖，见之必斩。今天就放过他吧。”思音没有丝毫妥协的意思。

“谁告诉你我要杀他？”封玄扬随手把玉笛挂在腰间，瞥了一眼莲心，“你怎么这么护着他？”

“你不杀他？”思音有点不太相信。以前他们斩妖捉鬼从来都是没有活口，尤其对妖，特别是牵扯到感情方面的妖，他绝对见一个杀一个，今天怎么会打破惯例呢？

封玄扬叹了口气，冲思音摆摆手，“跟我过来。”

思音跟着他离开这里，走出一段，估计那两个家伙听不见，两人才停住脚步。

封玄扬用少有的温和语气说道：“我以前是见妖就杀，那也是有原因的，以后会告诉你的，但是以后我不会那样做了。你曾经对我说过，不要造太多杀孽，所以我以后会视情况而定，没犯错的我就不会苛待他，这样好吗？”

“……好。”面对突然改变态度的他，思音还真是不太习惯了。

“思音，”他忽然轻轻唤了她的名字，微微弯腰拉起她的一只手握在手心里，眼神无比温柔，“我会为你改变的，我想可以一直陪着你，而不是因为杀孽太多被迫和你分开。”

“嗯？”思音有点发懵，瞪大了眼睛看着他。

封玄扬凝视她片刻，苦笑着放开手，“好了，现在说什么你也不懂，等你变回妖就会明白我的意思了，回去吧。”

说完，他自己转身先走了。

思音愣在原地，抬起手来摸了摸自己的脸，自言自语：“奇怪，我怎么觉得有点不对劲……”

那边薛流云和莲心已经聊了起来，莲心心里憋闷，正好想找人诉说一下，反正鬼差什么的，他不怎么害怕，地府的是不会管他们妖界的事的，相比之下，他更害怕那个满身正气的人。

“那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去哪里？”薛流云问道。

莲心落寞地低头，“若水死了，这里也没有我留恋的了，我想回到我们幻化的那个湖去，还去那里做一株普通的莲花。”

思音正好回来，听到这话颇为赞同，“回去也好，外面的世界太复杂了，不是你这么纯粹的妖能呆的地方，回去以后好好的修炼，说不定可以升仙。”

莲心急忙摆手：“不不！我从来没想过要修仙，你们也知道，作为一个妖想要得道会更难。我不求仙，也不期盼什么长生不老，其实我原本就没想过这些，都是不知不觉做到的，现在我只想带着若水的内丹回去好好的做我的莲花，远离尘世。”

他看着思音露出一个笑容，这笑极为纯净无暇：“思音，多谢你救我，以后如果有需要我的地方就尽管来找我，我一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噢对了，我呆的地方就在北方的白雪之巅，那里有一座叫寒水的小城，城外白雪山下的白雪湖就是我的家乡了。”

又冲对面三位拱了拱手，“那就就在此别过了，几位保重。”弯腰施了个礼后，莲心狠狠心，转身踏出这片树林。

他没有回头，因为他知道，分别是在所难免，不管怎样，最后这世上只有他一个妖独自生活，没有谁会陪着他。

“你也保重。”思音望着莲心的背影挥了挥手。

薛流云收回目光一笑，“好啦，这件事解决了，我们去看看那个猎尘如何了？”

“不必了。”封玄扬道：“我的法术天亮就解开了，他早就走了。”

薛流云不解：“咦？他怎么没追来？”

封玄扬斜了他一眼，“追来做什么？再被我困住？他没那么傻。”不过以后这个人就要防范了，他想。

“走吧。”封玄扬招呼两人跟上，率先朝树林外走去。

还没等走出树林，就听到外面大路上传来一阵喧哗，听起来人数不少，乱哄哄的。

三人加快脚步出了树林，就见官道上黑压压走过一群人，男女老少全有，这时队伍已经走过去了，他们也没看清到底什么事。

薛流云随便扯住一个中年人问道：“大哥，发生什么事了？”

那人看了看他们，“你们不是我们村的人吧，现在只要是我们村的没有不知道这件事的！”

薛流云更好奇了：“能告诉我们吗？”

“哎，有什么好说的，不就是何家媳妇偷汉子要被沉河嘛……”

中年人说了几句跟着村民走了。

思音还没有听明白，“他在说什么？什么沉河？”偷汉子她听懂了，以前也遇到过这种事，当时的处理方法就是火烧，说是要烧死污秽的东西。

封玄扬默了片刻，“没什么好看的，我们继续赶路吧！”

薛流云活了多年，自然是什么都见过，也不想去凑合热，主要不想让思音看到。

正巧刚才那些人去的方向和他们一样，他们如果想去京城也要往那边走。

很快，他们就来到这个村子东边的河边。这条河不是很宽，但绝对不窄，河水顺流而下，绕过这个小村子流向下游。

村东的河面很宽，水流也不算急。这里并没有桥，思音四下看看，还要顺着河流往下游走一里多路，在河道比较窄的地方有一座桥可以通过。

刚才过去的那些村民现在就聚集在河边，站在外边依然是看不清里面发生了什么。

思音这时倒有意去看，也不管那两个去不去，她径自挤进了人群里，费了好半天力气才来到人群前面，刚好看到河边的情景。

河岸上一个女人被五花大绑起来，头发散乱，衣服也很凌乱，身上有很多伤，两个男人把一块大石头拴在女人的腰上，然后好几个人抬着女人喊了声口号，“噗通”一声，女人被扔下河。

思音来的晚点，正看到女人落水的瞬间。石头很重，女人根本连挣扎都没有，连头都没冒出来，直接沉下了河中，缓慢的水流犹如一面波光粼粼的镜子，一串串水泡冒上来，接着便归于平静。

如果说昨晚思音救了莲心，现在则并没有想去救人的打算。因为这人间的事，比她看到的还要复杂，莲心是妖，她也是妖，这关系就简单多了。而现在且不说谁对谁错，单单是岸边的这些人，她就对付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