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鸣并没有说是他自己爬进了瓦德人的逃生舱,他也不是在发生爆炸时被埋在了底下,这其中的细节,洛克虽然没有刻意隐瞒,但也没有全盘托出。他只是在对方盘问几遍之后,被逼问的实在没有办法,说出了楚鸣的来历。
“我,我不想干了,我想做个普通人。”在看到雷杰诺凝眉沉思时,洛克大着胆子问道。
“你已经够普通了,孩子。”雷杰诺脸上带着笑容说道。这笑容在洛克看来,却比愤怒更让他感到可怕。
雷杰诺拄着拐杖向一边走去,边走边说道:“等你不想干了就告诉我,我一枪崩了你,让你回归大地的怀抱,放心吧,我会好生的把你葬在北镇,葬在北镇之光照耀的地方。”
洛克蜷缩在地上望着渐渐远去的雷杰诺,望着对她莞尔一笑的梅瑟,望着一声不吭的跟在他们身后的费特曼,他突然低下头哭了起来。双手的血渍已经干了,夹杂着泥土灰尘与树林里的枯枝败叶,混合成胶状的红色泥浆,在眼泪的冲刷下稀释成粘稠的血沫,沾染到他的整个脸庞。
哒哒的枪声响起,身为前塔利班号航母的联络组组长,雷杰诺的枪法刁钻准确,两发子弹尽都掠过洛克的身体,打在他面前的水泥地上。
“给我滚过来,你这畜牲。”雷杰诺大笑着吼道。
洛克一边掩面大哭,一边缓缓站了起来。他用布满泥土血浆的双手遮住了自己的眼睛,泪水愈下,冲刷着手上的血迹,一点一点滴在水泥地上。洛克跟在胖子费特曼身后,像一个孩子般痛哭流涕。
“别哭了,”卷毛猴子克里克攒了大半天的劲,都用在这几句话上了,“有力气哭的话,还不如去死。一头撞死在墙上吧,你这畜生!”
洛克呜哩哇啦哭个不停,克里克冷笑几声,也不再理他,自己眼下的状况哪里还有心里去管别人的闲事。倒是费特曼忍不住向他多看了几眼,其实,背着克里克已经很累了。他虽然高大,但并不代表他有力气,这个猪一样的男人除了吃,就是吃喝,偶尔还会吃喝拉撒,但不管怎样,吃总是排在第一位。
他看向洛克的眼神既没有悲悯也没有憎恨,这一切没有发生在他身上,他也希望这种事永远都不要发生在自己身上……
在梅瑟与雷杰诺离去的时候,丽莎正快速的追逐着楚鸣。说她是无心也好,说她不受控制也罢,她的拳头犀利而勇猛,这个1米多高的身体,在一瞬间爆发的力量犹如炮弹一般,但是简单的冲击就已经足够震撼了,如果再加上拳头、手刀、指刺、镰脚等招式,她确实已经成为了一架杀人机器。
丽莎在脑海中一遍又一遍的喊道:“快闪开。”然而,她的手、脚、动作却越来越快,招式也越来越灵活。
起初,楚鸣还能依靠经验和技巧在来往迂回中盘桓,但对方是机器人啊,她的表皮是最先进的仿生金属,她的骨骼是最坚固的漆黑色的合金,这种合金连雷亚钢制成的匕首都难以划出一丝伤痕,更别说给她造成致命一击。
更何况楚鸣压根就没有还手的打算,他只是来往迂回,想找准和以前一样的机会,控制住她的身体,让她恢复平静。
然而,丽莎拥有最先进的智能成长系统,在与楚鸣的交手过程中,他的一招一式,一个动作,一个脚步,甚至是一个呼吸,都被丽莎计算在内。丽莎不仅模仿、学习,更进行了规避、改造,最终,她的战斗经验越来越丰富,战斗技巧也越来越老辣。
忽然,楚鸣脚下一滑,他踩到了一片树叶之上,整个身体向右侧滑去。
就是现在,借助右倾的趋势,楚鸣故意卖了个破绽。如果说一切的进攻、躲避动作都在对方计算之内的话,那么这个破绽她是否意料的到呢?脚下踩到一片树叶她可能有所察觉,会摔倒这件事她也应该预想的到,那自己顺着摔倒的趋势布下的陷阱,她能否察觉的到呢?
然而,楚鸣确实是想多了,丽莎压根丝毫不在乎,她有着钢筋铁骨般的身体,什么陷阱在她面前都是破绽。丽莎扬起右手,对准楚鸣的小腹,一拳打了过去。
钢铁般的拳头,子弹般的爆发,强悍的冲击力瞬间击中了楚鸣的小腹,他肚子一瘪,差点把内脏都吐了出来。丽莎不等他反应过来,双手直伸,并指如刀,削向楚鸣前胸。
因为有雷杰诺的命令,所以丽莎并没有下死手,她的攻击目标并非楚鸣的脖颈、咽喉、心脏、大脑等部位,而是每一招每一式都切向他的关节,双臂如飞,双刀如虹,无数光影在楚鸣面前闪烁突袭,他根本就不知道自己能够支撑多久。
好快的刀!他在心中惊声叫道。眼前的丽莎冷酷而安静,看不出有一丝感情波动。而她所用的招式也在每一次出手时发生了巧妙的变化。最初的进攻只是瞄准了楚鸣的手脚关节,直来直往,一出手就径奔目标。而到后来,她已经学会双手互相衬托,以左手虚招辅助右手,或以右手招式与楚鸣纠缠,左手突施偷袭。
这种计算巧妙的攻击方式,已经不是刚才简单的机器运算能够得出来的了,它需要个人在许多次的战斗中逐渐摸索感悟。而对于丽莎来说,根本就不需要这么繁琐。她在对楚鸣连续攻击之中不断调整,并吸取他躲避的步法、方式,改进自己的攻击。
楚鸣连连后退,他甚至连一件抵挡的兵器都没有,就算有,似乎也没有什么用处。此时,他突然怀念起那把雷亚钢制作的匕首,如果那把匕首还在,他多少还能支撑一会儿。
总得想个办法,不然真的会被她打死。楚鸣跳出丽莎双手的攻击范围,快速向后闪去。丽莎紧紧追了过来,在他身上一刺,手指刺进花坛中的树干上,咔嚓一声,断成两截。
二人不停的追来追去,彼此之间你来我往,但更多的是丽莎进攻,楚鸣躲闪,不知不觉,日头渐高,已经将近中午。
就在这时,在不远处的高楼顶上,一个身段细高的男子突然出现在阳光之中。他身材瘦削,双腿细长,身穿皮衣皮裤,手中倒立着一杆狙击枪。如果不仔细看,倒与菜鸟肉鸡有几分相像,只是他有一头白发,在阳光与微风的抚摸下,散发出银色的光彩。他带着一张面具,面具上雕镂出一双细长的眼睛和一道细长的嘴巴。嘴角高高俏起,露出诡异的微笑。
“午时已到!”
白发细高的男子抬起头,看了看天空中的骄阳,太阳正南正中,此时已经是中午十二点整,男子端起手边那挺SR90式重型狙击枪,瞄向了正在争斗中的楚鸣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