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六十三章 独闯祁谷(1/1)

当晚,祁谷山口……

童琛将部队驻扎在祁谷山下,自己则独自一人带着“俘虏”陆菁上了山顶。一路上,陆菁心中一直不定,倒不是怕童琛会对自己有什么不轨,只是好奇童琛这样做的目的所在……

终于到了山顶一片密林空地,四方阵道高木连循,童琛解开押解陆菁的绳子,自己则手持寒枪,徘徊在刹林古道两侧,看似无所事事却又心闲的样子。

陆菁见对方挟持自己却又“放了”自己,不禁疑惑道:“什么意思,我不是你的俘虏吗?而且对你们全军来说,我是你们最大的敌人不是吗,为什么放了我……”

童琛则是一脸从容,丝毫没有一军之将的样子,坦然一笑道:“你是不是我军的心腹大患我不在乎,我是不是部队一军之将也不在乎……我的目的只有一个,引诱唐家后人出来,只要他能出现在我面前,和我一决高下,就算放了你也没什么……”

“呵,你倒挺专由的,一点不像个将军的样子……”看着童琛奇怪却又理解的行为,陆菁附声一笑道。

“我本来就不是什么将军……”童琛坦然中,不禁流露一股淡淡的忧伤,“我之所以会参军,只不过是为了还帖木儿大人的恩情罢了……我的过去也和陆姑娘你讲过了,经历过家门覆灭,经历过牢狱之灾,自从家世灭门之后,无论身处牢狱还是江湖,我就一直独自一人,没有什么朋友。混得个‘西域三大高手之一’的名号,其实也不过虚名罢了……”

“你没有朋友啊……”陆菁听着童琛悲苦的过去,不禁眼神一冷,低语喃喃道。

“毕竟西域江湖险恶,不比你们中原武林,门派势力义薄相照,甚至还有众列规定遵守其法……”童琛稍许闭了闭眼,随即道,“但在西域就不同了——门教帮派相憎相杀,乱世险恶,绝不会有人情所顾……因此,我置身西域十年有余,却从来没有过真正的朋友……”

“没有真正的朋友,孤独旅世一生……”陆菁继续缓缓说道,似乎在陆菁心里,自己不禁对童琛心起一丝怜惜。

“不过即使没有朋友,我也照样一路走过来了不是?——”童琛继续坦然道,“家门覆灭也好,牢狱之灾也好,我一个人也都挺过来了……虽然自认年纪轻轻,也算经历世间不少,就算有一天不幸命寡,我也没什么遗憾的了……”

陆菁看着童琛的直率,不禁提道:“遭遇磨难无数,也没有任何朋友,你还能性格如此洒脱,倒也实属少见啊……”

“呵,随你怎么说好了,这就是我的天性……”童琛继续从容说道,“我说过了,自己什么样的磨难也都经历过了,从来都是笑对一切,就算不幸走到了人生的终点,也已毫无抱憾……”

“不,在我看来,你还是有遗憾的——”陆菁听到这里,不禁神情迷惘道。

“你说什么?”听到陆菁突然的质言,童琛不禁反问道。

“我说你依然抱有遗憾——”陆菁毫不避讳继续道,“你没有朋友,这就是你最大的遗憾!”

童琛听到这里,眉头不禁一簇,可能说到自己心里一刻,但也并不深染。看着陆菁忽而坚定的眼神,童琛不禁笑言道:“朋友?哼,我是没有朋友,但也无所谓了……我没有朋友是因为命运折难,终不由我,就算真是遗憾好了,那也是天命所定没有办法,就当我命苦,努力看淡这一切作罢……”

“真的是……这样的吗?”谁知陆菁却并不就此“罢休”,继续问道,“你真的能……看淡这一切吗?经历世间磨难不少,你就一点不抱悔……或是感触吗?”

听到这里,童琛冷静想了想,稍许收回几分勉强笑颜,缓缓说道:“说实话,我还真有想过,尤其是见到你们之后……”

似乎欲要表达心中的想法,陆菁在一旁聚精凝神,认真听来。

“第一次会面,司马老头和苍龙大侠交手之时,我看着苍龙大侠所顾追风派众弟子安危,明知陷阱却也独身应战‘婵依阵’,那时就有感触……”童琛不禁忆述道,“还有最近一次交战,我用计将你们部队隔断峡谷,陆姑娘你不顾危险,身为军将却也身先士卒,一个人跳进我军的包围;而我和唐家后人已然孤身对峙,他却不肯与我对决,毅然决然‘认怂’回头,只为担心你的安危……我并不是不懂,只是从未经历,从来没有过朋友,却对那种感觉有种暗暗的期望……”

“那就是你的遗憾——”陆菁忽然断定说道,“你虽然经历不少,却从未有过朋友,纵然身闯江湖十年,也徒留悲伤抱憾而已……”

“是吗……”听到这里,童琛不禁暗暗一笑,“如果能有这个机会,我倒真想经历经历……不过如今战火乱世,恐怕也没什么机会了吧……”

最后一句,显然暗藏着隐隐的无奈……

祁谷当下,蒙元驻地……

本来今日一早一直等候偏军部队的会和,却怎奈得到前方噩耗——偏军大营遭受夜袭,军火粮草损失惨重,而且敌军来者只有一人。

此正是昨晚唐战孤身闯营一役,所慑敌军闻风丧胆。童琛得到这个消息后,一猜便知是唐战所为,遂心有奇想,驻扎部队祁谷中临军待命,自己则押着“战俘”陆菁,独自上了山顶……

当晚夜下,火光连营,蒙元驻军所在营地,层层守军,戒备森严……

而此时此刻,在大营门前暗道方向,几匹看似托运军备的马车,正缓缓行驶驻地而来……

临近营门,驻守侍卫拦了下来,举着火把提声问道:“你们是哪支部队的,车上运的什么?”

“运……运的是……铜炮的火油……”马夫士兵像是冷颤惊慌不断,瑟瑟发抖道,“我们是……帖木儿大人派……派来的……”

“说话这么结巴干嘛?”看着对方有些“心虚”的模样,侍卫不禁疑心道,“是不是瞒着我们什么,还是说你在撒谎?”

“不……不……不是的……”马夫依旧慌张十分,口中说没有什么,但傻子也看得出来,这其中一定“有鬼”。

“不是?那你紧张什么——”另一个侍卫眼见“不对”,故意喝声道。

“我……我……我只是得了风寒……”马夫勉勉强强编出个像样的理由,额头直冒冷汗,遂又颤声问道,“童……童将军现在人在哪里?”

“你不是受帖木儿大人之命,前来运送火油的吗,问我们将军干甚?”侍卫有些察觉不对,冷声质问道。

“求……求求你们告诉我……”马夫倒是做出一副想要求饶的样子,这倒让侍卫二人有些吃惊和疑惑。

“求我们?”侍卫觉得没什么,看着对方紧张像有急事的样子,怕会是耽误了什么,何况都是自己人,遂没有多想直接说道,“童将军带着敌军的俘虏,只身前往了祁谷山顶;我们这些人,就驻扎在山下,等待偏军部队会和……谁知道一大早却得到情报,偏军在前线遭遇了敌人的偷袭……”

“你要我做的,我……我……我都做了,可以……放了我吧……”然而,马夫像是惊慌受怕般,吓破胆一样莫名啼哭道。

侍卫二人没有听懂马夫的话,显然这不是在对自己二人说的。再见马夫时不时余光瞟向马车的后备,二人忽觉情况不对,纷纷持起长矛喝道:“喂,车后面是不是有人?——”

马夫吓得不敢说话,一个劲儿地不断摇头。

“让开!”索性这回,侍卫提声喊道,并用锋矛威胁着马夫,二人上前准备搜车。

马夫还是不敢说话,整个人吓得裤子都湿了。侍卫二人临近马车,准备以兵器探入车中——他们肯定车中一定有蹊跷……

“嗖——”然而拉开帐帘的一瞬,一道寒光疾袭而过。

“啊——”“啊——”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侍卫二人惨叫两声,便被利刃直取毙命……

车棚即开,只见暗伏车中的人竟是唐战——原来唐战一开始就得知这是去往祁谷的马车,摸着夜色钻上了车,并挟持了车上的马夫,一面威胁他继续带路,一面命他问出童琛和陆菁的下落。

“不要杀我……不要杀我……”马夫亲眼所见两尸伏首,在一旁吓得瑟瑟发抖。

马夫确实有些胆小,但目的终究是达到了。唐战没有多做理会,一脚将马夫踹下车棚,自己则继续御使着马车,朝着驻军大营冲袭而去……

“驾——驾——”唐战一面加快马车,一面定望着眼前的敌营,似乎自己胸有成竹,独身前闯蒙元驻地,就和昨晚偷袭偏军大营一样……

“有敌军闯营,戒备——戒备……”瞭望台前军情急令,营中顿时一阵喧哗,看着唐战独骑御车袭来,想起听闻昨晚唐战“闯营”一事,蒙元众军未战先慌。

唐战则是眼神笃定,他已经想好了孤身一人闯营的对策,所行决策毫不犹豫,身临众敌却是强心镇定……

“杀——”驻军阵前,一部分列阵以待的蒙元士兵,已然提着长矛刀刃,冲唐战御马袭来的方向咄咄逼近。

可唐战丝毫没有畏惧,不但没有减下马速,还奋不顾身加快冲前。梨花枪都未有亮出,唐战徒手驭骑似乎志在必得!

“呀——”敌方铁骑一人飞驰而过,寒芒正前颈口而去。

唐战镇定自若,右手挥臂遁强一式,借着马车的劲速,还未等利刃迫至身前,已然一胳膊将其抡翻下马。

“啊——”元将惨叫一声,倒地折骨而亡。唐战不但击毙敌将,还徒手夺过了敌军的火把,似乎意有所动……

众军被唐战的孤胆军威所慑,提刀临至却是纷纷不敢上前。而唐战勇猛势不可挡,独骑杀阵中,却是做出一个让人惊异的举动……

唐战依旧没有拔枪,却将手中的火把向后一掷——火把燃着了身后的马车,车棚后方迅速燃着。

要知道,这可是装运火油的马车……

“呼——”一阵狂风,鬼火骤燃,火油兴起的烈焰,霎时将整队马车吞噬在一片火海之中。唐战继续御使着战马,直到火焰将自己也完全吞没,战马车队刹那间融为一条威慑亢阵的“火龙”,在祁谷之下蒙元大营,游窜百里,行如疾风……

这一燃火不要紧,整支车队化为一片“火浪”,所行营地处,百草皆熊腾。战马嘶蹄四下分散,火海连绵烟云骤里。

校场间,大营旁,“火马”乱窜穿行之处,皆被烈焰熊火吞噬。不出一刻,祁谷山下火光四起,整座蒙元大营被笼罩在一片烈火焚烧之中。火油的威力果然强劲,唐战竟想出这么个搏命的法子,以“火龙车阵”突袭大营。计策虽然风险十分,但如今看来,效果确实得应……

“啊——啊——啊……”还没将唐战围攻擒拿,营中众士却已深陷“火毒”,惨叫声、窜逃声连绵不断,烧死者、踏死者不计其数——唐战又一次独身一人闯营破敌,这是这回靠的不是自己的独武之勇,而是惊为天人的谋略胆识……

“快救火!快——”军心大受创击,但阵中将士还未放弃,守营将领所见军营火势蔓延迅猛,乱阵之中分派部队组织灭火。

可大火吞噬实在太快,俯视之下,“火马烈光”疾驰迅燃,别说控制住营中火势,如今军营阵脚大乱,能想办法停住这列“火马”都属困难……

祁谷营地,顿时笼罩在一片火海烈光之下,唐战仅用简单火攻一计,便将敌营烧得军心震寒、畏畏惧首……

然而此时此刻,唐战正在赶往祁谷山顶的路上——烧毁了敌营,唐战早就脱身离开。此番目的本就不在破敌,而在扰乱敌阵;唐战的真正目的,只有前往目的地与童琛赴约,遂决心与之对决,救出困于敌下的陆菁。

谁能想到简单的“扰营”,竟能惊出如此大动静,震慑群敌。唐战在半山腰上最后俯视了“火海”一眼,不禁轻而一笑,遂又奔赴山顶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