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南风愈加迅猛,先锋船队映射在一片熊熊的火光之中。☆→,虽然唐战手下将士开始有条不紊地灭火,但火势却没有立即减退的意思,眼前的一切,依旧被笼罩在一片江上红火之中……
“快去组织部队灭火,快!——”船上的将士,仍旧在奋力地嘶喊,虽然控制火势并不困难,但众将士心中担心的,却是别的地方。
是的,唐战一口气从前船跑到了最后方,看着兀良托多的轻舟船队疾驰穿越封锁线,唐战心中不免一股怒火和不甘。而此时此刻,兀良托多正站在船尾,离行前与唐战隔江相望,眼神中尽是挑衅的神情。
“唐战将军,就此别过了——”兀良托多还冷笑着回应道,轻蔑地冲望之不及的唐战摆了摆手。
唐战已然愤怒到了极点……“砰——”聚力而出的一式“断空神掌”,唐战几乎是用上了十成力道的劈空掌,向着疾驰奔走的兀良托多船队方向呼啸而出;可敌军的船只顺风已经逃离太远,劈空掌也仅仅只是激起十丈之高的江浪,发出震天的巨响;待到浪水再次平息,已经看不见兀良托多船队的影子——对方借着西南风的迅势,逃跑速度快得惊人……
“可恶!——”唐战不禁泄愤地怒喊一声,两手重重击打着栏杆,因为自己的一时疏忽,放走了几乎无路可逃的兀良托多。可唐战似乎并不打算放弃,陆菁战前下的命令,是让自己取了兀良托多的性命,说什么也不能就这样放虎归山。
想罢,唐战转过身,眼见船上的火势基本已经控制,随即下令道:“全军战船调头,向北追击敌军!”看来唐战也是下了决心,不惜一切代价也要追回逃跑的兀良托多。
然而,身旁的将士见了,不由提醒道:“将军,敌军是以轻舟顺风而逃,我等巨型战船若是追击,顺风其速不及,恐怕追不上啊——”
“追不上也要追,决不能让兀良托多逃了!”唐战依旧不甘道。
“只不过放走了一个敌军主将,常将军给我们下的命令,是让我们夺取襄阳——”将士继续提醒道,“为夺取襄阳,我们水陆夹击围城。若是因为一个兀良托多,撤走了襄阳东门江道关口的水军,打乱了之前的围城计划,得不偿失啊——”
此话并非没有道理,毕竟杀死兀良托多的命令,是陆菁暗中向唐战和萧天指示的,这次战役的真正目的,常遇春下达的命令,实则是以拿下襄阳为重,所以对于兀良托多“非死不可”的事情,其他将士一无所知。
可唐战显然不会善罢甘休,但部下的话也提醒了自己,必须想个两全之策,既保证原计划内夺取襄阳,又不能让兀良托多逃离襄阳江水一带……
唐战望着敌军逃离的方向,思索一番,似乎是想到了办法,随即道:“有了,敌军再往北逃,是江流分支的‘长龙谷’一带,这时若是让萧兄弟率水军从东后路抄近道,时间来得及应该可以在‘长龙谷’前拦截下兀良托多的船队……传令,命人传报萧天将军,让他的水军沿东路抢先赶到‘长龙谷’处拦截敌军逃船,我军则继续沿北江追击,两面合围兀良托多,将他彻底封死在江口!”
“是——”士兵得到命令,即刻乘坐轻舟赶往萧天的水营寨地通报……
“能不能制伏兀良托多,萧兄弟,就看我们二人的配合了……”唐战心中暗暗祈福道,如今把所有的希望,全部寄托在了萧天身上……
而此时此刻,在萧天的水军阵地,也是得到了兀良托多突围的消息……
“没想到兀良托多会以这样的方式突围,唐战大哥有些大意了……”苏佳在一旁默默分析道,不过心里似乎还有别的担心。
“不太对劲……”萧天像是注意到了什么,眼神不禁踌躇道。
“怎么了吗?”苏佳看着萧天愈加成熟的思考,不禁好奇问道。
“我只是觉得奇怪……”萧天轻声嘀咕道,“他驾以轻舟巧计突围,这些都没问题,可襄阳城还有自己的主力大军受困……他自己一个人就这么跑了,难道弃自己剩下的部下于不顾?”
“这就是兀良托多的作风,心狠手辣……”苏佳补充道,“他的目标,只有子川大哥赵家的世仇,其他的一概不顾。如果这样看来,兀良托多为求活路一个人逃跑并不奇怪……”
“你说的并不完全准确,佳儿——”萧天眼神一定,继而道,“他的确是心狠手辣不错,但仅仅只是丢弃自己的部下还不够狠……自己逃了,还能继续利用自己已经必死的手下,达到价值的最大化,这才是更狠……”
“你说兀良托多自己逃了,还能继续利用自己的部下?”苏佳先是惊异了一番,但冷静思考后,渐而点头道,“你说得对,兀良托多这个人心机颇深,昨晚江上一会都能算计唐战大哥,那这次轻舟逃跑一出,恐怕没这么简单……如果按阿天你说的,兀良托多逃了,仍旧能够利用自己还在城中的部下,说不定……”
“说不定……”萧天与苏佳二人心有灵犀般点了点头,似乎一个大胆的想法浮上心头……
“报——”正在思绪间,船板下方传来通报士兵的传信。
“什么情况?”苏佳站在船板边缘,转头询问道。
士兵从船下快速登上甲板,即刻汇报道:“唐战将军有令,命萧天将军水部沿东路包抄至‘长龙谷’,在‘长龙谷’一带拦截逃跑的敌将兀良托多,然后与唐将军两向合围,歼灭敌军——”
通报完内容,士兵又马不停蹄地离开了船板,准备往返至唐战水营……
唐战的消息来得很快,萧天和苏佳也听出了唐战的意思——看来为了追击兀良托多,先锋水军动用了全部力量,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将兀良托多困死在江上。
不过和唐战不同,知道兀良托多乘舟北逃的消息,萧苏二人并未显得慌张,甚至对于唐战急中下达的追击拦截军令,二人也没有立刻行动……
萧天与苏佳继续对视相望,似乎同时想明白了什么,心有灵犀分析起了对策……“兀良托多奉令在襄阳镇守,水路地势肯定比我们熟,若是往长龙谷方向北逃,他应该也会知道我军向东包抄的近路……”萧天先言分析道。
“兀良托多深谙兵法,善于用计,唐战大哥提出的我军东路包抄拦截、双向夹击的计策,熟悉地形的他不可能没料到……”苏佳跟上道,“也就是说,兀良托多是故意为之,表面上轻舟巧计突破我军封锁,实则也是迷惑我军,让我军以为他真的是算尽计谋、费尽心思逃了出去,好让唐战大哥联系我们抄路两军包围……然而事实上,这也是他的计谋,想让我们故意掉入他设下的真正陷阱……”
萧天继续道:“兀良托多不但善用心计,算计敌人,还会算计自己人……他心狠手辣毋庸置疑,如果说第一层心狠是丢弃了自己的部下独自逃跑,第二层是仍旧利用还有价值的已经必死的手下,那么第三层……第三层心狠,就是诡计诱使唐战兄弟掉入他的陷阱,采取报复行动……”
“你已经猜到了是什么了对吧?”苏佳微微一笑,会意朝萧天问道。
萧天自信地点了点头,关键时刻,二人总能心有灵犀想到一块儿……
然而深入的想法,只有萧苏二人心里明晓,下面的胡夷狄不知二人的想法,得到了唐战要求东路包抄的命令,正准备转头扬帆。
跟着胡夷狄手下的将士,也全部开始了行动,船队众军将士纷纷精神抖擞,知道包抄拦截之人,是敌军的主将兀良托多,众将士皆鼓起了干劲……
然而还未行动,一声喝令却是制止了众人……“萧将军还没发令,你们就擅自行动,军中的规矩呢?”苏佳一板一眼地望着船下众人,严肃无比地喝道。
苏佳发话,口气严厉,众军将士皆停下不敢再妄自行动……然而,就在众军猜疑萧天将军的犹豫,敢于发话的胡夷狄上前直言道:“唐战兄弟下了命令,为何不行动?既然你说过杀死兀良托多也是本次战役的重要任务,现在再不行动,等到兀良托多顺风逃出了‘长龙谷’,那就再也追不回来了——”
萧天冲胡夷狄会意一笑,自信说道:“情况有变,我们不执行唐战兄弟的命令,因为现在比起追杀兀良托多,还有一件更紧急重要的事情……现在全军听我指挥,没有我的号令,全军不得有任何行动——”最后这句话,萧天向着船队全军大声道出。
胡夷狄在下面听了,不知道萧天心里打得什么算盘。虽然武功上不相上下,但就军事谋略上,萧天远远在自己之上,胡夷狄也不得不“稀里糊涂”地无条件听从。
“这样就行了……”萧天与苏佳二人继续会意地相视点了点头,看来是做好了后续的应对……
“报——”正在这时,自己派出前方侦查的水兵急忙赶回,似乎是观察到了什么新的动向,跑来及时汇报。
“又有什么新的情况?”萧天直接问道。
士兵一五一十道:“回将军,襄阳水门附近,敌军船队有异动——”
“来了是吗……”苏佳心中暗暗道,似乎此消息印证了自己与萧天的猜测。
“全军有令……”萧天笑着点了点头,随即开始向全军下达真正的军令……
半个时辰过后……
唐战正率水军主力,向兀良托多逃跑的方向追击而去。正如自己部下刚才所提,西南风愈加强烈,对于轻舟而逃的兀良托多来说,船行的速度更为迅捷,无论唐战的水军如何快速追击,也早已看不见兀良托多船队的影子……
如今的唐战,心里焦急,也只能寄希望萧天的船队能够早一点包抄赶至“长龙谷”,赶在兀良托多逃跑之前,在谷前的江水处拦下他……然而因为心急如焚,唐战所乘的船只加速驶在最前,后面的船队跟上不及又拼命加速,原本的水军阵型开始出现离散;加上追击这一路急江的分支,水路极为狭窄,最多容得一二船只并行加速,先锋水军早已是阵型散乱,由原来的玄襄之阵转而两条纵列,顺水而行……
“将军,前面就是‘长龙谷’了——”追了老远的路,总算达到了目的地“长龙谷”,唐战身旁的士兵不禁提醒道。
现在到了追击的关键时刻,胜负成败在此一举——然而当看到眼前“长龙谷”的一切,唐战顿时傻眼了……
“长龙谷”前,除了呼风急湍而流的江水以及两岸的绝壁高山,看不见一艘船只,无论是兀良托多逃跑的船队,还是说好提前赶至包抄的萧天的水军船队……
唐战似乎是明白了什么——是的,萧天并没有按原计划奉命前来,从而让兀良托多无风无阻地逃离了“长龙谷”……
“为什么……”唐战整个人愣神了,没想到寄希望于一切的萧天,最后居然也“辜负”了自己的期望,唐战略显绝望道,“为什么萧兄弟没有前来拦截……不可能啊,我下达的可是军令,他为什么没有来,为什么……究竟为什么……就这么放兀良托多跑了?”
“长龙谷”沿江没有半艘船只,兀良托多肯定早就跑远了,唐战便下令船队不再追击……但是唐战心中一直很费解,对于萧天的“无动于衷”感到失望至极;追杀兀良托多失败,他知道自己对不起陆菁,更对不起赵子川……
“将军,萧天将军违背了您的军令,恐怕……”士兵又在身旁提醒,知道唐战与萧天的兄弟关系,不知道该如何说出口。
“萧兄弟,我如此信任你,你为何辜负了我,还是在这么关键的军事行动中……”唐战像是一下子冲昏了头脑,情绪上头,追杀行动失败,自己似乎是想把一切罪责推脱至萧天身上。
“将军,我们接下来怎么办?”士兵知道唐战心中的苦楚,于是用关慰的口气问道。
“我们……”唐战刚想要说什么,然后后方船队却传出了告急的军令……
“将军,不好了——”后方的士兵慌忙中赶来,一脸无比的惊慌,似乎是发生了不得了的大事。
“到底什么情况?快说——”唐战也是焦急中无法镇静,急切问道。
“是……是襄阳敌军的船队——”士兵急着通报道,“襄阳方向,敌军的船队从后方偷袭我军,顺西南风正朝我军阵中而来,已经有数座战船已被击毁……”
“你说什么?”唐战像是突然意识到了,因为自己把注意力过于集中在兀良托多身上,导致自己分神,没注意到逃跑的兀良托多只是带了少量的轻舟部队,真正的水军主力,其实还驻守在襄阳城待命;兀良托多虽然逃了,但襄阳的水军并未完全失去战意……不,更应该说这是兀良托多一开始就想好的计策,一面自己带轻舟部队逃跑迷惑自己,一面又令驻守襄阳的水军趁自己转身追击时,出其不意偷袭后方——自己这回,完全中了兀良托多的道……
“将军,敌军在后方偷袭,现在该如何是好?”士兵又紧张问道。
“传令,水军主力调头迎击,歼灭敌军!——”完全失去冷静的唐战,已是气上心头,未有任何顾虑便下达了调头迎击的军令……(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