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云龙返回上海。去梅机关复了命，他便回到家中。

柳云龙一进门，刘笑嫣便压低声音对他说：“老柳，我从樱桃菀子那里得到了一项绝密情报！”

他边脱鞋边微笑：“绝密情报？”

柳云龙让刘笑嫣接近樱桃菀子，只不过是在对她进行特工训练。他认为，刘笑嫣虽然是地下党员，却没有任何潜伏经验。想让她在虎穴中生存下去，就要将她训练成一名合格的特工。

他并不奢望刘笑嫣能从樱桃菀子身上获得什么重要的情报。在他看来，刘笑嫣这个生手还不具备套取重要情报的能力。

刘笑嫣拉着柳云龙进了卧室。

整个房子里，隔音效果最好的就是卧室这间房。这也是柳云龙当初选择这儿做卧室的原因。

刘笑嫣兴奋的说：“老柳，你去嘉兴的这段时间，我几乎整天跟樱桃菀子泡在一起。跟她成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昨天，她对我说，她的丈夫本川道明上一趟回上海跟他团聚，在枕边向她发了不少的牢骚。”

柳云龙问：“什么牢骚？”

刘笑嫣说道：“本川道明说，去冀中之前，他的上司跟他形容冀中的八路军只是一群衣衫褴褛，食不果腹、弹药奇缺的乌合之众。到冀中开始扫荡后，他发现根本就不是那么回事！八路军喜欢依托地形打伏击，且神出鬼没。很多时候，他的士兵还没见到八路军的影子就丢了命。27师团伤亡率最高的一个大队，伤亡率竟然达到了百分之六十！整个27师团上下，被四处袭扰他们的八路军弄的士气低落。”

柳云龙点点头：“五一反扫荡的战果，我从新华广播电台听过。咱们冀中的八路军同志很能打。绝对不是什么乌合之众，而是百战精锐！”

刘笑嫣又道：“最近，27师团长片冈董无法忍受这种局面。为了打破僵局，他联系了参谋本部的防疫给水局。请求防疫给水局调拨化学武器给他。防疫给水局新近研发了一种新式氯氰酸气炸弹。他们希望将冀中作为化学武器的试验场。他们已经从本国调运到了上海两批样品，正要运往冀中。”

柳云龙一拍脑瓜：“乖乖，我的刘小姐，你还真弄到了一条重要情报！”

在嘉兴时，柳云龙就怀疑那十几箱“新式武器”只是实验样品。刘笑嫣从樱桃菀子嘴里套的话应证了他的判断。

柳云龙问：“奇怪了，最新式的化学武器样品何其重要，日本人为何不用飞机运送？”

刘笑嫣道：“你别急啊，我还没说完呢。本川道明跟樱桃菀子抱怨：这批氯氰酸炸弹实在是靠不住。第一批样品在空运过程中，竟然凌空发生了泄露。后来证实炮弹壳体设计有问题。在空中的高压环境下会产生泄露。所以第二批样品，他们是走陆路运输的。这种化学炮弹，也只能通过九二式步兵炮发射，不能空投。”

柳云龙点头：“看来嘉兴的那一批化学武器，是第二批样品。”

刘笑嫣继续说：“本川道明是个狂热的军国主义者，崇信武士道。他认为动用化学武器不是真正武士的做法。所以他在妻子枕边好一顿的抱怨。老柳，这批样品试验成功后，他们将从本国将大批量的成品运进上海，经上海转运各个占领区，屠杀我们的同胞。”

柳云龙叹了口气：“唉，但愿他们在冀中的实验失败。别说咱们的八路军、新四军了，就算是国军嫡系部队，也缺乏必要的防化装备。87、88师当初算得上是国军的王牌师了，也只是四人合用一只防毒面罩。”

刘笑嫣像一个做了好事讨要糖果的孩童般，对柳云龙说道：“老柳，我这一次的情报工作做的怎么样？你作为我的上级，应该对我提出表扬吧？”

柳云龙点点头：“好，提出表扬！这情报太关键了，你现在就随我回你娘家，把情况汇报给‘蝴蝶’。”

刘公馆书房。

刘平安对柳云龙说：“这条情报太重要了。我明天一早就跟联络员接头，把情报送出去。唉，我前一阵倒是想从德国人手里买一批防毒面具，经香港转运到咱们的游击区。可上级考虑经费有限，优先购买的是轻武器和弹药。没有办法啊，即便是咱们眼里土财主一样的国军嫡系，优先购买的同样也都是轻武器。谁让中国积贫积弱呢。”

柳云龙说：“是啊。不过27师团不惜调用化学武器，说明咱们冀中的八路军仗打的很好！”

刘平安叹了口气：“现在上海滩的人私下里都在说，中国的抗战绑上了英美的战车必胜无疑云云。其实啊，即便没有英美的这辆战车，我们拥有那么多忠诚于国家，民族的坚强战士，胜利是迟早的事，只不过是个时间长短的问题罢了。”

柳云龙道：“老刘，最近汪政府的一些汉奸，纷纷跟军统的人私下接触。他们也都看出，日本人是兔子的尾巴，长不了。前几天我去跟我军统的联系人接头，她告诉我，戴老板指示，最近一段时间，军统对我们的政策，从‘联’，变成了‘防’。我估计，用不了多长时间，‘防’就会变成‘打’。”

刘平安面露愤怒的神色：“什么叫以怨报德？这就是典型的以怨报德！这两年，我们无私的跟军统共享了多少重要情报？他们的情报却捂在自己手里，当成宝贝不肯示人。这就罢了，还要防我们，打我们。煮豆燃豆萁，豆在釜中泣。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这是三岁小儿都明白的道理！戴笠、蒋某人却不明白。”

刘笑嫣拿着一块糕点，边吃边走进了书房。

刘平安开起了玩笑：“怎么，堂堂的梅机关柳阎王、军统鱼肠，竟然连自己夫人的肚子都填不饱么？”

刘笑嫣说：“爸，哪有的事。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爱吃吴妈做的桂花糕。”

柳云龙说：“对了，这条情报，其实算是她获取的。她最近跟27师团一个作战参谋的夫人打的火热。”

刘平安惊讶道：“真的？我的女儿还真是长大了。成了一个对国家有用的人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