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为防盗章 也不想想, 徐氏这个大嫂什么时候待见过她们二房?
这怎么就忽然跑来给许静昭做起媒来?而且还连蒙带骗的?“你没听她们说, 蔡家老三在西北军?恐怕是看上咱们跟马家的关系,还有静昭的嫁妆了!”
只要对自己女儿好,郭太太不怕舍嫁妆, 至于关系, 拉拔亲家也不是不可以,但也如姜老太太所说,为了这些目的就说瞎话骗人, 那就真的要不得了。
“行了, 这事儿到此为止,我承当过静昭带她去庄子里玩,如今我这腿没事了, 咱们收拾收拾后天就走, ”姜老太太拍板道。
这也是薛琰刚才跟姜老太太嘀咕的。
就看后来蔡家从许家得了那么多好处, 薛琰也不认为蔡家跟徐申氏会就此罢休,反正姜老太太已经发话这事不行了, 自己再过一个月又要回汴城了, 还是先躲躲风头再说,省得被人给纠缠了。
她印象里,她的爷爷可不是一个怎么讲理的人。
薛琰念叨去庄子上可不是一天两天了, 姜老太太的腿日渐好转的时候,郭太太已经派人往庄子里布置准备了。
因此后天出发, 也并不觉得紧张。
见郭太太想留下来, 薛琰直接不干了, 她得把郭太太也带走才行,祖孙三个里,立场最不坚定的就是郭太太了,万一叫人忽悠了,说出什么话叫人抓了把柄就坏了,“娘,您可也得跟着去,不然奶奶年纪大了,我又什么都不懂,到了庄子上,谁来照顾我们啊?”
“可家里,”郭太太也考虑过这件事,但又想着姜老太太身边有得力的婆子,自己再把管事的派过去,也尽够了,“家里也不能没人照顾啊?而且您娘的六十大寿马上要到了,也这得准备起来。”
她这个管家太太怎么能离开?
“娘,家里不还有大伯娘的吗?您还怕她管不了个家啊?”薛琰不干了,就算是保姆,也有休假的权力,郭太太可真是全年无休了。
徐氏?就她?她还真管不了这个家!
但姜老太太又不想拂了孙女的孝心,“是啊,你也来吧,这么些年守在咱们这个宅门里,难道一起出来走走,至于我做寿的事,年年都做,都是老章程了,大不了咱们少呆些日子。”
郭太太鼻子一酸,轻轻的哎了一声,“那我把账本交给大嫂。”
“咱们只出去个十来天,还用交账本?您把该安排的安排好,不够的就叫管事去咱们的铺子里取,将来您回来了跟各铺子销账不就行了?”薛琰看出来了,不管是郭太太还是姜老太太,对徐氏都不放心。
姜老太太呵呵一笑,“静昭说的没错,咱们就给你大嫂烙着大饼挂在她脖子里,她就张张嘴,还能把她给饿死了?再说水泉庄子离城里也就三十来里路,又不远,真有什么事,骑马半天都到了。”
婆婆这么安排了,郭太太也无话,应了一声饭也不吃了,就要起身去准备。
薛琰哪儿舍得郭太太不吃饭啊,硬拉着郭太太把晚饭吃完,见姜老太太累了,才一起辞了出来。
“娘,你别担心管家的事,这么些年了,人都是您用熟的,咱们能出去个十天半月已经顶天了,大伯娘还能在家里折腾出花儿来?”
现在她知道了原来奶奶许静昭之所以嫁到蔡家,这里头还有徐氏的作用,薛琰就忍不住想折腾折腾徐氏给奶奶出出气。
这次她们出门徐氏要是在家里作妖,整好叫姜老太太再收拾她一回!
“以前你大伯娘也管过事的,后来你奶奶发了脾气,不许她再沾手家务,”郭太太不好跟女儿说徐氏的坏话,含糊道。
当初徐氏管家,一个月从外账房支了几百两银子,可底下人还个个怨声载道,连月钱都没有拿到手。
告到老太太那里去之后,才发现许家不但管着自家的吃喝,连徐家一大家子的吃喝都是挂着许家的账,这还不算,徐氏这个胆大包天的,还压着内账房的银子,学人放高利贷!
姜老太太是苦出身,幼时看多了因为欠下高利贷妻离子散的事,最见不得这个,当时要不是许静安年纪小离不得娘,真的会将徐氏给遣回娘家!
从那之后,徐氏便再没有沾手过家务了。
郭太太不说,不等于薛琰猜不出来,就前两天榨油坊的事来看,这徐氏当初犯的事肯定跟钱出脱不了关系了,郭太太不放心的她,估计也是这个原因。
“咱们出去的时间不长,该备的您都备足了,各自都安排好,大不了再给大伯娘送上二十大洋当零花,她还能做什么?总不能把许家背跑了送给她娘家吧?”
薛琰嘻嘻一笑,“真不成就把她也带了去。”
以后留在水泉不带回来才完美呢!
……
薛琰百无聊赖的坐在马车里,也不再像之前那样扒着窗户看景致了,从出了洛平城,她满腔好奇心就荡然无存了。
坑坑洼洼的的土路,在两边玉米地的簇拥下真是细如羊肠,小小的村落里多是玉米秸围墙土坯房,她们的马车穿过时,村民们便会跑到路边,冲许家的马车作揖行礼。
“奶奶,他们这是做什么?”薛琰看着衣衫褴褛的农人,心里颇为不忍,“咱们要不要给他们些干粮?”
她不是圣母,但看到这样荒凉的景象,还是忍不住想帮上一把。
郭太太冲薛琰摆摆手,“刚才给咱们行礼的是咱们在白庄儿的佃户,这些人是李大户的佃户,不一样的,”
她跟着叹口气,“如今还是好年景儿呢,唉!”
姜老太太看了郭太太母女一眼,“不饿死人的就是好年景儿啊,咱们洛平水土好,只要财主们手松一点,佃户们还能吃上几顿饱饭,你们是没有见过逃荒的。”
郭太太哪会儿没见过,前几年闹改元,平南省也乱过一阵子,“唉,百姓的日子都不好过啊,娘,您下月就要过六十整寿了,不如今年咱们给您添寿的日子再延几天?”
这洛平城中的大户人家,若是家中有老人过寿,或者是家中添了新丁,往往会在门前施粥舍饭,不论贫富,只要过来说几句吉祥话,就可以领到白面馍馍,若是碰见大喜事,或者豪富的人家,分到碗肉菜都是有可能的。
像许家这样人丁单薄,跟族里又没什么来往的,除了设宴宴请亲朋故旧,大头就是在东西大街“添寿”了!
“奶奶,我有一个提议,您要不要听一听?”薛琰这一路骨头都快散架了,她摇着手里的扇子,“咱们今年换个添寿的方法怎么样?”
这小丫头,主意真是越来越多了,姜老太太笑问,“你有什么好法子?”
“我听人说但凡积善人家,大功德便是修桥铺路了,说实在的,洛平城里有贫民,可再贫也是有限的,而城外这些真正穷困的百姓,为着一个馒头一碗肉跑到城里去,还得先筹入城的税钱,”
而且对穷人来说,偶尔一顿白面一碗荤腥,也只是打个牙祭,并不能真正的改善生活,“所以孙女觉得咱们倒不如把这些买面买肉的钱拿出来修条路呢!”
“修路?那动静可就大了,”而且这花销也只大不小,姜老太太有些犹豫。
“就是因为动静大,更费人力物力,所以才是大功德,奶奶,娘,你们想想,咱们给好吃的,人家不过是过过嘴瘾,说上几句吉利话,过几天也都烟消云散了,可如果咱们给乡民们修条路,以后只要走在平整的大路上,谁不夸咱们许家一句?”
见姜老太太跟郭太太都听住了,薛琰又道,“咱们可以把修路放在秋收种过麦子农闲之后,这样还能给咱们庄子里的佃户跟长工们找点活儿干,让他们挣点零花钱,”这样日子也能好过一些。
“还有,奶奶您看这条路,咱们这样的马车都恨不得把骨头晃散脑袋晃晕了,咱们许家运粮运货的车走着得多费劲啊,”薛琰眼睛亮亮的,咱们把路修了,其实最大的方便是许家不是?
她抚掌道,“然后咱们再在路口修个亭子,给奶奶立碑立传,叫过往的行人都知道,洛平城有个姜老太太,不但陪着许老爷子赤手空拳挣下一大份家业,还心怀百姓,一心为乡民做好事!”
叫所有人都知道她姜银凤一生的艰辛跟做下的事业?
姜老太太彻底动了心,就听薛琰又道,“奶奶,您这么能干,就得叫大伙都知道,您一个没读书过的小女子,一点儿都不比那些自以为是大爷的男人们差!他们能干成的,干不成的,你都干成了!”
姜老太太心中的豪气也被薛琰给激起来了,“好,就照静昭说的办,既然是我的六十大寿,那咱们就弄些响动出来,做点跟别家不一样的事,”
她叹了口气,“当年你爷爷当货郎,可不止是走街串巷,那是一出去多少天,挨村儿的跑啊,晴天还好,遇上雨雪天,回来都是两腿的泥,他最费的也是鞋了!”
郭太太不满的瞪了女儿一眼,这孩子就爱生事,且不说修路要花费多少钱,关键是操心啊,“这么长条路,几十里呢!”
“咱们一点点来啊,先从水泉庄子门口修起,一次也不多,五里五里的来,慢慢往洛平城这边修啊,或者先一处处修咱们各处庄子前的路,反正我奶奶是要长命百岁的,不着急,以后咱们把许家的路修好了,再替洛平的百姓把路修到省城去!”
姜老太太被薛琰的马屁逗的哈哈大笑,“好,就这么办,我还有四十个寿辰要做呢,慢慢修!”
“娘,等我将来挣钱了,给您过大寿咱们就修桥!”薛琰冲郭太太俏皮的一笑,仿佛怕她吃醋一般。
“你挣钱了?哎哟,我们大小姐还准备挣钱,”姜老太太觉得更有趣了,“你跟奶奶说说,你准备怎么挣钱啊?喜欢奶奶哪处铺子,奶奶送给我们静昭!”
孙女想挣钱,给个铺子练练手也不错,刚好可以看看她是不是这块料?!
“娘,”
郭太太急了,生怕薛琰说出什么不妥的话来,“您别听静昭瞎说,这孩子真是越来越放肆了,”等到了庄子上,她得好好教训她一顿叫许静昭长长记性才成!
“我不要铺子,奶奶,我想找个工作,”薛琰对自己的未来还没有太明确的打算,关键是这会儿世道太乱,后二十年都没有多太平的日子,“嗯,我上的是师范,将来出来当个老师也行,”
就凭她这个女博士,语数外理化生应该都能拿得下,“要不找间西医院,当个女医生也行,”
她学了十几年的专业,丢了也可惜。
女先生,女大夫,姜老太太跟郭氏对视一眼,没想到许静昭心还挺大,可她们从来没想到叫她出去自己谋生,郭太太抿了抿嘴唇,“那个,静昭,其实你不必这么辛苦的,咱们家里不用你出去挣钱!”
薛琰摇摇头,“我是想出去工作,学以致用,并不是单纯的为了挣钱,奶奶,娘,你们总希望我成为一个对社会,对他人有用的人吧?”
这个她们还真的没有想过,姜老太太轻咳一声,“成,奶奶答应你,不过得先等你把汴城的学给上完了,等学成了,咱们再商量你做什么?而且你要是想当女大夫,光跟着汴城的神父学怕是不行,怎么不多找几个大夫跟人学一学?”
先把孙女哄住了,等以后嫁得良婿,生儿育女,她这要“工作”的心自然也就熄了。
都不用猜,薛琰也知道姜老太太跟郭太太没把她的话当真,而且也不会支持她出去工作,就像她奶奶许静昭,也是在家里败落之后,为了一家子的生计,才给开了医院的爷爷打下手,建国之后才进了医院成了一名医生。
等马车一进水泉村,整个气象一新,薛琰从马车里探出头,“奶奶,这里还真是世外桃源啊!”
郭太太在她身后笑道,“这整个水泉庄都是咱们许家的产业,自然不同一些,这庄子靠灵泉山,庄前的这条河其实是山上的泉水流下汇成的,清甜的很,而且有了这河,周围近百倾的地,都不用人力浇了。”
果然是世外桃源啊,薛琰极目远眺,庄子后头的那座灵泉山并没有多高,整个笼在一片苍翠之中,“真好,”
她走过去扶住踩着脚凳下车的姜老太太,“奶奶,等咱们歇好了,就一道爬山去!”
“唉,也就静昭还想爬山,奶奶前几十年啊,不知道爬过多少回山了,我不去,”姜老太太连连摇头,“你要是觉得有趣,就叫庄户陪着你上山玩去。”
这山小,山下又住着几十户庄民,山上并没有什么猛兽,再叫人跟着,姜老太太也没有什么不放心的。
姜老太太见郭氏又要说话,瞪了她一眼道,“小孩子难得出趟门儿,可不许你狠管,她越来越大了,还能再玩几天?”
想想也是,郭太太看着蹦蹦跳跳的女儿,真跟出了笼的鸟儿一般,不知不觉的女儿居然长这么大了,到了说亲的年龄,一时有些伤感,“我知道了娘,我先扶您进去歇歇,再去见见庄头。”
中午薛琰陪着姜老太太她们吃了顿农家菜,就回自己的屋里痛快的洗了个澡,倒头就一直睡到郭太太亲自来喊她吃晚饭,“你这孩子,说是来庄子上玩呢,居然睡这么久?!”
“坐了大半天的车,太累了,娘您怎么也不歇歇?”薛琰下意识的靠在郭太太怀里,跟自己的妈妈一样都是那种温柔少话的女人,她们对女儿的心也是相同的,“我想你了!”
“这孩子,胡说什么呢,娘不是在这儿呢嘛?”郭太太心里又酸又热,“真是越大越会撒娇了,你放心,娘以后一直陪着你,”
“娘中意那个蔡家孩子,就是想着如果他们分家的话,娘也好时常过去看看你,”小门小户人口简单的也不少,但毕竟跟许家门第悬殊,蔡家这样的,真能分家单过,倒是两全其美的好事。
唉,薛琰倚在郭太太怀里,“娘,人口多少不是根本,最关键的是人品好坏,如果遇到和善明理的人家,人多了大家聚在一起是开心,如果遇到狼心狗肺的人家,就算是只有夫妻两个,也未必不挨打受气。”
薛琰可是清楚的知道自己奶奶许静昭,常期生活在家暴之中,蔡家人视若无睹,郭太太气的大病一场,之后卧床不起,后来就算是为了女儿献出了全部家产,也没有给女儿换来安稳的生活。
“咱们这样的人家,怎么会?”郭太太哑然失笑,在她眼里,打骂老婆孩子都是那些穷苦没读过书的男人才会干的事,蔡幼文是上过学的,怎么可能做那样的事?“蔡家再不济,也是读书知礼的人家……”
呵呵,
“娘那您真是见得太少了,算了,反正不管蔡家的老四人到底怎么样,我都是不会嫁的,我才多大啊?”薛琰一脸仰着头看着郭太太,“娘您就那么想把我赶走?我可是想陪着您一辈子的,”
“娘,你想过人口简单的清静日子也容易啊,等我再大些,就招个上门女婿,你想啊,大伯娘肯定不乐意,咱们就顺势把家分出去单过,到时候您就是郭老太太,咱们家里您说了算!好不好?”
郭太太被薛琰的话给惊着了,“那,那怎么成?静昭你太小,不懂的,这赘婿哪有好的?”
不饿的没饭吃,谁家会把儿子给人当上门女婿啊,“不行不行。”
薛琰却觉得自己的主意挺好的,“反正咱们二房没有男孩子,哼,大伯娘不成天说,将来把她孙子过继到你膝下一个么?我可是不同意,”
结婚招婿这些目前根本不在薛琰的考虑范围内,但现在她得彻底打消郭太太给自己订亲的念头,尤其人选还是蔡家!
这孩子真是,郭太太捣了捣女儿的光洁的额头,“你呀,在汴城呆了半年多,脾气真的变了不少,”
薛琰心里一凛,郭太太可是自己的亲太婆,她连忙把脑袋埋在郭太太怀里,“哪有变啊,我还不是您女儿嘛?您不喜欢我啦?”
“是,是我女儿,娘最喜欢的乖宝,你变变也好,”起码这次回来,知道讨老太太欢心了,在郭太太眼里,彩衣娱乐本身就是大孝,“就是呀,这面皮可是越来越厚了,不知羞!”
好吧,谁叫自己年过三十,还不知道女德为何物呢?
“在亲娘亲奶奶跟前,有什么可羞的,我总不能叫你们猜我的心事吧?”薛琰娇声给自己找理由,这阵子她也摸着门道了,姜老太太跟郭太太都是真心疼爱许静昭的,所以嘛,大胆撒娇就好!
等郭太太带着薛琰回到正屋里的时候,姜老太太已经等了多时了,一见到这母女二人,姜老太太就一脸不满道,“这才分开多大功夫?就不管老太太去说体己话去了。”
薛琰被姜老太太委屈的模样逗笑了,连忙跑到她身边,抱着姜老太太的胳膊道,“奶奶,你可想错了,我娘又教训我呢,”
她作出小人得志的样子,“您是老祖宗,快替孙女出气!叫我娘不许管我!”
“嗯,老二家的,以后啊不许你拿规矩管着我们静昭,”姜老太太把薛琰搂在怀里,“我跟你说个办法,你要是实在想管她的时候,就看看徐家的,还有李家的那些姑娘们,一比啊,就知道咱们静昭有多好了。”
四、
徐氏当初嫁到许家的时候,许家还不像现在这么富贵,若再晚几年,姜老太太是断然不会给长子娶一个开榨油坊的闺女的,“给我闭嘴,我还没死呢,你就嚎上丧了?是嫌我活的长碍了你的眼?”
姜老太太瞟了一眼躲在郭氏后头缩着脖子一脸可怜相儿的孙女,心道这孩子出去上了两天学,倒是比以前伶俐多了,以前叫郭氏什么女戒女德教的,跟个没嘴儿的葫芦一样,现在也知道替自己亲娘说话了。
“静昭说错你啦?成天‘寡妇’长‘寡妇’短的,你是指着和尚骂秃子呢?还是拿刀剜我跟淑娴的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