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威严的呵斥声震入着喧闹的人群中的每一个人的耳朵,包括在门口的张雪青,她一下的懵了,这声音怎么这么耳熟,好像在哪里听过,莫非是苏北城过来了?
完了,有一种要被人打死的不好的预感,张雪青第一个想到的字就是跑。
赶紧跑,不跑留在这里等死不成?
“我们回去!”
苏北城揽着她起来,她安静极了,“小夏,我们回去了。”
转身的时候看了眼江言轻,示意他很过来,他的副业是心理医生,苏北城认为他说的话或许更走说服力。
有些专业性的东西,还是要专业人员更能说明那头头道道。
“不回去!”
走到楼梯口的时候慕小夏突然说道,“我想去看看。”
看看慕承德,因为送去火化之后就再也看不到了。
“小夏!”
“我不怕!”
当年的车祸比这一幕可怕多了,那个时候自己才十二岁,血淋淋的一幕都挺过来了。
苏北城劝说着,“不要逞强,你回去好好睡一觉!”
“不,我想去看看!”
见最后一面,虽然怨过他,觉得他的父爱从来不够伟大,没有让人觉得父爱如山,反而他的退让,无原则的退让人很生气,可是,他也是“爸爸”!
这几天,一心想着找亲生父母的事情,慕家的事情,没什么上心,也失去了心情,但,没想到,他会选择自杀这样决然的方式,人死了就再看不见了。
苏北城说不过她,便带着她去了一个房间,慕承德身上的血迹已经擦拭干净了,也换上了白色的素服,他被放置在一铺长约2米,宽为1米的床上,盖着白色的大布匹。
“嫂子,人死不能复生!”
乔木枝挡在她面前,并不希望她掀开大白布来的。
“由她吧!”
苏北城握住她手腕,陪在身边。
慕小夏定定的看着慕承德,走了就是走了,再不会说话了。
多希望他能好好活着,哪怕不是亲生父亲,也希望他能好好的,他本心不坏,只是太过宠爱他的妻子了。太过了……
想起些事情,心中有些难受,若自己早些时间送进饭菜来,他是不是不会那么失望和绝望,或许就不会想不开了。
若自己不去查血型分析,不去搞亲子鉴定,是不是这一切都不会发生了?
“小夏!”
苏北城接过乔木枝递过来的纸巾,轻轻的给她擦拭着脸颊上的泪珠,这样一句话不说默默流泪的样子让人很心疼。
待了好一会儿了,慕小夏转身的靠在苏北城怀里,抽了抽鼻子,“我是不是坏人?”
“小夏,这和你没关系,慕家已经是这样了,谁都改变不了,你就算帮他多,有张雪青和慕小春在,慕承德依然会被逼死的。”
“可我也有错……我并没有想他死的,并没有。”
苏北城抚着她细滑的头发,躬身的揽腰抱起,“我们去休息下。”
“乔木枝,你处理一下。”
“好的。”
慕承德没有兄弟,这事情处理,只有边来了。
张小瓜匆匆的赶过来了,被早上的热搜赶过来的,一下飞机,热搜又变成了慕承德跳楼自杀,靠,一条比一条更吓唬人。
“姐姐!”
张小瓜握住她的手,九月份的天,她手莫名的冰冷。
慕小夏睁开眼睛,“去看看爸爸吧,最后一面了。”
“姐姐,你……”
“去吧,你姐姐我来照顾。”
“好,姐夫,那你和姐姐先回去,我晚点过来。”
张小瓜着一身运动装,阳光帅气,因这事情,脸色也添了几分忧、几分哀。
江言轻脱下白大褂扔给了乔木枝,他来当驾驶员,苏北城抱着慕小夏坐在后座里。
慕小夏抓着他面前的纽扣,一路上的盯着纽扣发呆,并没有太多的话语。
她变得有些闷了。
坐在房间里的沙发上的时候,依旧是不怎么想说话,江言轻下楼等了,等她情绪稳定一点的时候再看看,现在她怕是不想见任何多余的人。
“小夏,这些事情都和你没有关系。”
“不属于你需要考虑的范围,你现在好好休息一下,要是有什么害怕的说出来,或许我让言轻过来!”
“我又没得抑郁症,叫心理医生来干嘛!”
“那你一直是在想什么?”
“我想……”
枕在他白色衬衫上,“觉得事情发生很快,很突然,我……”
“我有一种什么做不了的绝望!我看着他跳下去的,可我拉不住!”
“小夏!”
“苏北城,你相信是我推下去的吗?”
当时房间里确实只有自己和慕承德,那些人的议论自己也都听到了,好些人怀疑自己是别有用心。
“怎么会是你推的呢,你不会做这样事情的,那些人说的话你别放在心上,他们是说来玩的。”
“苏北城!”
慕小夏仰头看着他,生死离别的经历,慕承德躺在血泊之中,总是让自己想起舅舅舅妈出车祸的那一幕,那画面,也是这样血淋淋的。
一种莫名的恐惧绕在周身,挥之不去,思绪飞来飞去的,搞不清自己在想什么,却好像什么都没想。
“怎么了?”
苏北城靠近着贴着她额头,她的额头很凉,她整个人都有些凉,像从冰箱里出来一样,柔声道,“困吗?困了你睡会儿,我陪着你。”
“你什么时候走?”
苏北城,……
一句话总是会让人觉得堵得慌。
“不走!你睡会儿。”
薄唇轻轻的吻了吻她脸颊,再吻了吻了那唇角,“我会陪着你的。”
给她脱去鞋袜的时候,见她脚踝上窝有块红肿,苏北城想这应该是她蜷缩在角落之前不小心崴到了脚或者摔倒了。
她却没吭一声,这是让人又气又疼,涂着去淤青去红肿的药水,轻轻的给她揉搓着红肿的部位。
见她睡着了,苏北城去洗了个手,心里有点闷,刚抽一只烟,拿起一烟盒,看了眼床上的人,又把烟盒扔回了桌子上。
咚咚咚的敲门声,张小瓜有些紧张焦急的表情,“姐夫,我姐姐她怎么样了?”
在医院的时候,听乔木枝说了,说姐姐是看见慕承德跳下楼的,那样血腥的画面,张小瓜觉得不适合一个女孩子看到,很担心姐姐会留下阴影,急冲冲的想要过来。
“她刚睡!”
苏北城带张小瓜进来,掀开纱帘,走过去大床那边,慕小夏安静的睡着,呼吸都很轻。
“姐姐手里抓了什么东西?”
张小瓜压低着声音问道。
抓了东西?刚才还没有的,苏北城怕她抓了什么东西会割着手,边掀了被角看了看,手中垂下一根红色的丝线编织成的细绳,那再熟悉不过了,是脖子上的吊坠琥珀。
“小瓜,你先下去吧,想吃什么让李姨做!”
“好,那等姐姐醒了我再过来看看她。”
张小瓜走到门口的时候呼了一口气,亏得现在有姐夫陪着,不然,自己真的担心她会疯掉。
命运太不公平了,凭什么这事情会发生在姐姐身上。心里甚至有点怨恨,慕承德想死什么时候死不好,偏偏姐姐一个人在的时候跳楼,他跳楼一了百了了,可这画面是刻在了活人的男孩里。
张小瓜觉得自己的想法是有点过分,但真的很讨厌这些事情总是发生,发生在姐姐身边。
轻轻的拉上门,张小瓜下楼去了,想让李姨做些点心,等姐姐醒来吃。
苏北城轻轻的躺下,再轻轻的揽她入怀里,他是一点儿的睡意都没有,但是想在旁边,就抱着她,看着她睡,怕她做噩梦了醒来看不到自己,也担心她出什么意外的事情。
医院里那边,打了好几次电话催慕小春和张雪青过来,因为要等家属看过了尸体,这边才好安排火化,安排葬礼的事情,但慕小春和张雪青拒绝接听电话。
乔木枝也打了好几个电话过去,最终大概是弄烦了,接了,张雪青以两个人都决定离婚了,他死了了,这婚就算是离了,既然是离了,离了就没有必要过来看为理由拒绝了来看最后一眼。
慕小春以不是亲生父亲为理由拒绝来看最后一面。
两母女都没有来,乔木枝做主安排人员送他去火化,葬礼的事情也由他负责。
结算医疗费用的时候,告知已经付款了,细问才知道,是慕承德付了钱,后又把房子卖了抵在这里,有多的送去孤儿院。
乔木枝不禁的叹息道慕承德糊涂了这么久,总算有件事情办妥亮了。
下午8点的时候,乔木枝去抱了骨灰盒,放在办白事的宾馆里,办这个白事,乔木枝觉得尴尬癌要犯了,慕承德是家里的独苗苗,并没有亲戚啥的,张雪青和慕小春已经言明了不会来了,那算是“亲人”便只有嫂子和小瓜了,其他的那应该是商业上的朋友了,因为平常慕太太的好攀比和说话不懂得尊重别人,和些豪门的太太没个来往。
乔木枝也不知道开追掉会有那些人来,慕家的事情他不了解,便选择了中型款的仪式,今天19号了,明天上午《王妃在上》开机典,这个不会推迟的。
A市这边有规矩,入葬时间上午8点,或者下午3点。
乔木枝便决定入葬时间定为明天下午3点,别与上午的事情冲撞了。
在媒体上告之这事情,追悼会时间为12点到2点半,3点即入葬,这种事情乔木枝是第一次接触,并不是很懂,具体的一些事情请教了办丧事的相关人员。
搞定完这些事情,乔木枝回到家里,已经10点了。
乔木枝有洁癖,洗完澡洗完头刷完牙才出来呢,墨迹墨迹就10:40了。
李姨端出为他留出来的饭菜,这个点吃饭,特意给他煮了汤,晚点的吃饭,要吃清淡有营养的。
见苏北城从楼梯上下来,乔木枝问道:“嫂子情绪怎么样了?”
“小瓜陪着他,吃了些药好点了。”
“感冒了?”
“言轻说有点发热。”
“事情你处理的如何了?”
“我都不懂这类的,问了办事的宾馆,追悼会的时间为12点到两点半,3点入葬。”
“可以!”
“拿银行卡来。”
“银行卡?”莫非要给自己劳务费,乔木枝立马放下筷子进房间拿出钱包了,双手奉上,这种给自己转钱的动作,简直不要太帅气。
“给你转了一百万,小夏说的。”
“这是慕承德给的,用在这次办事情上,有多的给孤儿院。”
乔木枝的笑容僵在了脸色,哼了一声,不理会他,吃饭。
白高兴了一场,一开始说给自己转了一百万还是嫂子说的,差点想冲上楼去叫嫂子一声亲娘了。听到后面的话,乔木枝只想一个拖鞋拍死苏北城。
兄弟之情,不存在的。
“等忙完了请你吃饭。”
这是苏北城上楼之前说的一句安抚的话,乔木枝忍住想揪住他打一通的冲动,咕噜咕噜的喝水,真是要气死自己了,要气死自己了,臭抠门,臭冰块。
“姐夫!”
“嗯,你在国外还习惯?说来看你,一直都没找到时间。”
“我挺好的,M国的那种传统的文化特色气息很浓厚。”
“嗯,有什么事情告诉你姐,或者我都行,留下来住几天,衣服之类的想买什么就买,钱的问题,你不必太在意。”
“知道了,姐夫。我姐,她刚睡下,姐夫你快回去陪她吧,她这个人其实非常胆小。”
张小瓜是个国民好弟弟,每次在苏北城面前,总是爆慕小夏的短处,他相信柔弱之处,怜惜倍生。
他不需要慕小夏多好强,只希望她像个其他的女孩子一样会撒娇,会抱怨,心里的事情会说出来,不藏着自己默默承受,希望她被人保护,被人疼爱。
苏北城嗯了声,离开了他的房间,回了主卧,见池小鱼在床头守着,挺诧异的,以为她早在自己房间里睡觉了。
“大少,我刚出来客厅拿个东西,见房间门没关,便过来看看。”
池小鱼出来的时候,张小瓜刚回自己房间,主卧的门忘记关了。
“嗯,小鱼,明天是《王妃在上》开机大典,相关的事情我都安排林然然了,明天青石会来接你过去,你早点休息。”
苏南天在国外的时候提了几次池小鱼,看他的样子,是真想和小鱼过一辈子,既是这样,苏北城便是把她当成弟媳,态度,少了些疏远。
“嗯,谢谢大少,你也早点休息,晚安!”
池小鱼很懂事的出去了,顺便把门关上了,在二楼的客厅阳台处站立会,看着挂在高空中的一轮圆月,池小鱼双手合十,默默的祈祷着。
祈祷二少在国外一切平平安安,祈祷小夏健健康康,祈祷她早点走出那低沉的情绪。
苏北城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儿,手十分不自觉的又伸向了烟盒里,抽出一只烟将要点燃的时候才想到自己在干什么,忙的把那只烟扔进了垃圾桶里。
呼了口气,本想让精卫士出手查小夏出生及亲生父母的事情的。可现在,上头在严查这方面的势力,这暗势力的最近都不能用了,那个白家露点了这事情,现在还没搞开来呢。
上头严查,所有的有这方向势力都得藏起来,现在大家都藏起这部分势力来了。
都是豪门世家嘛,大大小小的都会有些自己的小力量,一遇到上头封查,也得藏起来。
这封查令不知道什么时候才结束,苏北城很心烦,公司这边有事情忙,白天青石都走不开,而且要扯出二十一年被人故意隐藏起来的信息,没动点力量是很难办成的。
“你心烦了?”
慕小夏走了过来,苏北城想事情想出神了,等慕小夏走了过来说话了他才发觉。
“什么事情让你心烦了?外公哪里的?”
“不是,外公那边我有打电话过去,没啥事情。”
慕小夏看着茶几上的烟盒,打火机,以及旁边垃圾桶里几只没有抽的烟。
握住他手,目光真诚的看着他,“我们之间,没什么秘密的,一直是你帮我,你有忧心的事情,我希望你能告诉我。”
“没什么事情!”
抱着她坐在怀里,轻抚她小脑袋,“我就是担心你,没什么事情比你更重要。”
“我没事,给我点时间,缓冲一下就好。”
慕小夏靠在他肩膀上,鼻子抵着他睡衣的领子,能很清晰的嗅到他身体特有的气息。
这种气息,就如定神丸一样,那颗漂浮不定的心,得到了安宁。
双手环绕在他腰间上,睁着眼睛盯着皮质柔软的沙发背,还有绣着同心结的抱枕,这有家的感觉,全世界唯一觉得温暖的地方。
“苏北城,明天的《王妃在上》的开机典礼……”
“你不用去,我在家里陪着你休息,事情都交给林然然,已经安排好了。”
慕小夏话都还没说完,苏北城就回了句,实在不想在她心情低郁的时候还考虑这些七七八八的事情。
“苏北城,你对我真好。”
慕小夏很认真的说这句话,被关怀被宠溺的感觉,都是他给的,长期而存在,从互相表明心意之后,他待自己就一直很好。
在还未表明心意的时候,他嘴缺德,说出来的话让人伤心,但行动却很关心人,在苏林里那次,自己摔倒了,将要滚落下去的时候,是他护住了自己,他成了垫背的,也是他背自己上山的。
“我不对你好对谁好!”
“别想了,嗯?”
抚了抚那小脊背,“我们去睡觉。”
慕小夏点点头,现在什么也不想做,只想变成一根木头,躺着,什么也不想,什么也不做,心很想睡觉,大脑很想休息,虽然眼睛并没疲惫,虽然下午已经睡了几个小时。
回到床上的时候,苏北城摸了摸她的额头,下午醒来的时候有低热的,现在热都没有退下来?
“小夏,量体温!”
苏北城从抽屉里拿出一个温度计,江言轻下午离开的时候说如果还有低热,就再喝一包冲剂,若没有低热了,就可以不用喝冲剂了。
江言轻虽然主业是骨科医生,副业是心理医生,但作为一个资深的医生,在全科上面,也是稍有涉猎的,这种小感冒的事情,还是能下推断的。
十分钟过去了,苏北城拿温度计一看,还有点热。
关切的问道,“有没有很难受?其他地方有没有不舒服?”
要是有的话,得让乔木枝上来,或者送去医院看看,她的健康,马虎不得,苏北城压根承受不了她出任何事情。
慕小夏摇摇头,“没有,我就是不想动。”
“有哪里痛?”
“没有,我很正常的。我没事情。”
“有点低热,那喝冲剂!喝完抱你去漱口。”
慕小夏就像一个木偶娃娃一样很听话的照做了。
临睡之前,苏北城给她检查了一遍,又问道,“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哪里难受?”
“苏北城,你是要得神神叨叨的叨嗑症了么?”
“小夏!我想你好好的,没任何事情。”
慕小夏,“我身体很好,这段时间一直听李姨的话吃很多饭,为生孩子做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