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后,东晋皇宫。
乾清宫大殿内,君佑华面容严肃的坐在一把金灿灿的龙椅上,一双犀利的凤眸扫了一眼站在下方的百官,神情不怒自威,待眸光在某位官员身上停留片刻后,继而又低头看向手中的奏折。
台下,除了左右两边为首站着的太子君昱阳和丞相林程枫敢久不久的眼神对视一下之外,其他官员则是目不斜视的直视前方人的后脑勺。
但仔细一看,他们眉宇间都是淡淡的笑意,和一股无法言语的轻松感。
是了,宸王殿下两天不来上早朝,他们终于可以不用感受那股犹如来自地狱修罗般的压迫了。
整整半年,他们每天在朝堂上都是战战兢兢的,生怕那惹到那个喜怒无常的修罗君。
各个都秉着少说话多磕头,事情复杂简单说,尽量压低自己的存在感,不出风头等等来明哲保身。
半晌,君佑华缓缓合上奏折,一双黑得深不见底的瞳仁静静地注视着殿中的众人,不言不语。
殿内,瞬间充满了一股冷峻威压的气息,让刚刚还眉间带笑的一众官员自觉的渐渐收敛笑意,头也微微压低了一分,目光从前方人的后脑勺移到了脖颈出。
他们刚刚、好像、似乎表现得太明显了,还是等下朝回到府里在··· ···
“各位爱卿,你们对关于减少百姓税收的政策有何异议?”
他话音刚落,右边为首的林程枫立马走到大殿中间,朝君佑华行礼道:“启禀皇上,去年水灾让南下一带百姓颗粒无收,在赈灾中,东晋国内的百姓也每人每户都尽微薄之力贡献粮食和衣物,让无家可归的受难百姓得以生存,就百姓此作为而言,减少税收实乃明智之举。”
“哦?”君佑华剑眉一扬。
“皇上,自古以来,得民心者得天下,现在东晋国内虽未达盛世,但也国泰民安。”说到这里,林程枫抬头直视龙椅上的一国之皇,一脸的刚正不阿,“现在,唯一缺少的正是民心。”
之前百姓主动献出微薄之力,他敢肯定,大部分都是碍于东晋宸王殿下南下考察才会有这样的举动。
现在,皇上要是告示天下,减税一半,那些百姓能不开心、能不敬皇上如神明吗?有一个爱民如子的天子把持朝政,那些头脑简单的百姓,怕是做梦都会笑出声吧!
“恩,丞相说得在理。”君佑华点点头。
不愧是林涵的儿子,年纪轻轻就能把事情看得如此通透,老丞相果然教子有方啊!
再瞥一眼左边为首的君昱阳,他眼底闪过一抹欣慰,再想到君逸宸时,眸中满是自豪。
他的两个皇子也不赖,都是人中龙凤,比之他当年更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一个是性格上比自己多了一丝圆滑,在官场上游刃有余。
一个是行事上比自己多了一抹狠厉,在战场上应付自如。
“太子,你有何见解?”
君昱阳恭敬垂首道:“回父皇,儿臣觉得,为了安抚南下一带受难百姓,朝廷可以给他们免税三年,其他地方的百姓减税一半,这样,于公于私,对朝廷来说都是百利而无一害,俗话说的好‘有得必有失,有舍也有得’。”
“恩。”他的回答让君佑华很满意。
“各位爱卿,对于刚刚太子和丞相的表态,你们有何意见?”
“臣等并无异议。”百官同时出声,霎时响彻乾清殿。
一个是狡猾腹黑的太子,一个是道貌岸然的丞相,他们哪敢有什么意见?就算有,也得把那不现实的想法给烂在肚子里。
那些靠收税而收刮民脂民膏的贪官更加的有意见,只要这个政策颁发实行,自己不就没有一个富丽堂皇的理由去敛财了吗?
但,他们也只能在心里腹诽,哪个敢不要命的去提议!
见台下百官如此知趣,君佑华嘴角微微弯起,“如果众爱卿无其他事情上报,便退朝吧。”
“臣等告退。”
在他们陆陆续续转身往殿外退去时,一个带刀侍卫从殿门跨步而入,走到殿中跪下行礼:“启禀皇上,宸王的贴身护卫风玄求见。”
此话一出,众人脚步一顿,各个站在原地没有动。
宸王没有来上朝,贴身护卫反而来了···?
“传。”君佑华大手一挥。
“是。”
侍卫刚刚消失在门口,一道黑色身影便脚下生风的直直朝大殿内走来,他剑眉星目,仪表堂堂,就算成为百官的瞩目焦点,他仍是镇定自若,神情淡然。
走到大殿中间,他一甩身后的黑色披风,准备下跪行礼时,君佑华语气急切道:“风玄,虚礼免了,快说,宸王有什么事要你通传?”
以往,从来没有见他派风玄来通传过,现在却···
“回禀皇上,王爷有书信一封,还请皇上过目。”风玄从怀中掏出一封信,双手往前递去。
“李福。”君佑华侧眸,瞥了一眼站他身边的人。
“是。”李公公连忙抬步往台下而去,等接过风玄手上的信封时又快步的往回走,动作迅速又干练得很。
刚刚拿到信封,君佑华就迫不及待地打开,取出里面的一张信纸,摊开一看,上面龙飞凤舞的写了几个大字:‘父皇,考验演技,刻不容缓’。
下面还附带了几行小字,说他在宸王府被血魂宫的杀手暗杀,因纵酒过度又太轻敌而被重伤,要自己这个一国之君自行发挥演技,让朝堂的人都知道他被重伤的事情。
君佑华额头滑下几条黑线,连自己的老子都不放过!
还有,他这么诬赖天下第一宫,真的好吗?
半晌,他左手狠狠拽着信纸,右手往龙椅的扶把上猛的用力一拍,“砰!”
台下的众人还在神游太虚,皆在暗自猜想宸王在信里写了什么,是不是哪个倒霉的官员又被宸王给抓住了把柄?突然,一个响亮的拍击声直击他们的脑海,吓得他们差点把三魂给丢了一魂。
都不约而同的往发出声音的台上望去。
“欺人太甚!这血魂宫简直不把东晋王朝放在眼里,更不把朕放在眼里!
台下的君昱阳突然打了一个激灵,‘这话怎么听起来这么耳熟呢’?
“风玄,宸王现在如何了?”君佑华胸膛高低起伏,显然被气得不轻。
“写完书信之后便昏迷不醒。”风玄垂首回道,嘴角不易察觉的微微抽搐,他现在总算知道王爷那说谎都不脸红的本事是从哪里学来的了,原来是遗传的。
听到君逸宸昏迷不醒,君昱阳连忙问道:“父皇,皇弟他怎么了?”
怎么突然就传来这么爆炸性的消息呢?他那个皇弟不会又在算计什么人吧?他被杀手重伤?鬼才相信,既然他要演戏,自己作为他的皇兄,当然要竭尽全力的配合才行。
君佑华眼底闪着寒光:“被血魂宫那帮阴险狡诈的杀手给重伤了,现在、昏迷不醒。”
“血魂宫?”林程枫凤眸微眯,红唇微抿,心里却道‘这厮又要闹哪一出?’就算血魂宫的杀手再厉害,也不可能会伤到他那个变态啊?
箫姑娘消失了整整大半年,他正苦苦思念佳人呢,谁敢不要命的去打扰他,就算是血魂宫的杀手,恐怕都得横着出王府吧?
但是,岐云大陆上总有人太得意忘形,没有理清其中的关系。
比如,百官之中,一个官员低着头,嘴角却露出了一抹得逞又阴狠的笑容,心里暗喜‘血魂宫的杀手果然可信,看来,那十万两黄金没有白花’。
仅仅一秒,他脸上的表情就变成了百思不得其解的模样,仿佛刚刚那抹阴狠从未出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