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水街,灯火通明,人来人往,小吃摊位连街,叫卖声声,热闹非凡,这是皓月城最为繁华的主街道。

醉香楼就坐落繁华地段,三层精美小楼,雕梁画柱,张灯结彩,花大姐们楼台嬉笑,挤眉弄眼,妙语连珠招揽客人。

过往行人,离的老远,闻到的不是街道上小吃的味道,就是这花大姐的脂粉气。囊中羞涩的,只能来街头小摊上过过嘴瘾,顺便瞟两眼醉香楼花枝招展的大姐。达官贵人,土豪商贾,自然是不会与那些泥腿子为伍,那热闹自然去哪里,醉香楼便是他们最好的去处。

金银财物对于他们来说,就如残砖破瓦,挥手就能把这醉香楼给淹没了。花大姐见这些人,一哄而上,比见了亲爹还亲热。这可是她们的衣食父母,简称肥客。就如猪羊,最肥的,自然是最好的了!

此时,醉香楼青瓦楼顶,横躺一个四仰八叉的少年,十二三岁,一身青衣几乎与琉璃青瓦融为一体,口中叼着根草梗,神情悠闲自在。

两只小眼睛滴溜溜乱转,看了看天色,挑挑眉,脸上带着坏笑,自语道:“是时候了,该行动了。”

旋即翻身坐起,小心翼翼的揭掉身边瓦片,下面客房里烛光从洞口溜出,照亮他的脸孔,他屏息向里面看去。只听里面一男子粗声粗气的说道:“妹子,这些天儿,可想死大爷了。”

又一娇声娇气,很做作的女声传出:“大爷,你也真大胆,不怕家中母老虎知道了,回去把枪给卸了。”

“那可恶的娘们儿,这些天儿回娘家了,会在娘家待上半月之久,不会被她知道的。”这男声停顿片刻,似乎想到了什么,气愤的说道:“咦!爷好不容易溜出来消遣一回,你这妞却是不怀好意的揭大爷的短,让大爷难看,你这是什么意思?是大爷少给了你银两了?还是你皮痒,欠大爷收拾?”。

“大爷莫怪,奴家知错!奴家最新学得颠龙十八手,大爷看看奴家功夫如何?”女子不以为然,嘻嘻一笑,娇声赔礼。

男子听她这么娇声一说,顿时消气,嘿嘿一笑,大呼妙极,接着客房内是怪声大作,颠鸾倒凤。

少年捂嘴偷笑,他从揭开青瓦的小洞,垂下一条带钩子的小绳索,把客房里桌子上一个酒壶和一只肥鸡,轻轻巧巧的勾了出来。

鸡肉剥下抱在一块油纸里。又把一半壶酒灌入事先准备好的酒葫芦里。抿嘴坏笑一声,解开裤子,往酒壶里尿了半壶尿,把酒和尿摇匀,重新把酒壶吊回客房桌子上。也不忘把那干鸡架归于盘中,轻轻盖上瓦片。

微微一笑,左右开弓,大口吃肉,大口喝酒,两只小眼睛眯起,摇头晃脑,爽的不得了。还想唱上一段浑曲儿,就怕被人发现挨揍,忍了忍没有过分嚣张。酒喝去一半,鸡肉也所剩无几,忽然想到隔街与他要好的阿华,一个性情温顺,漂亮的小妹妹,便把剩下的鸡肉包好,小心翼翼的藏入怀中。轻轻爬到楼顶后面,顺着一颗笔直大树,熟练的爬下,快到地面时,轻轻一纵,落入小楼后院。

皓月城此时正值秋高气爽之季,天气凉爽至极,他酒足饭饱,舒舒服服的伸了个懒腰,背着手,学着大人的样子,挺胸阔步而行。一路联想到与这位小妹妹相处的日子,心里美滋滋,脸上洋溢出幸福的笑容。

“呼呼呼!”

“嗤嗤嗤!”

“咦!这是什么声音?”他心中疑惑,一步步寻声走去。这声音反而越来越清晰,仿若惊涛澎湃。

穿过花草丛,绕过养小金鱼的池子,是一座假山,假山后是小竹林,声音是那里传来的。蹑手蹑脚走近假山,扒在一块突出的山石后,探头看去,小竹林映入眼帘。

那竹林中有个忽明忽暗的人影,如狂魔乱舞般穿梭在林间,带起尘土和枯叶,形成一道匹练,围绕人影旋转。

少年咯噔一下子,他没有见过这奇景,以为是半夜撞到鬼了,浑身寒毛直竖,腿肚子发抖。

突然,那人影似乎发现了他,向假山这边电射而来,未等他作出反应,就被那道人影一把抓住后襟提了起来。

他惶恐的大叫道:“鬼爷要命啊!我不是有意冒犯你的,我只是路过,你饶了我吧!”

那人影闻言身形微颤,看似被他的求饶声给雷住了,蓦然气冲冲的骂道:“鬼你个头!小瘪三,不会说话,我老人家那点像个鬼了?虽然年老了,没有年轻时风流倜傥,玉树临风,但也不可能不堪入目,变成鬼样吧?”

少年听到人影会骂人,还会生气,紧张的心蓦然一松,这人影原来不是鬼!虚惊一场。感觉这声音听起来有些耳熟,好像醉香楼打杂的季老头?他状着胆子扭头看去,面色不由的一窘,差点笑出声,没错!正是季老头,他板着老脸,一副气急败坏的样子。

不好意思的讪讪笑道:“原来是季老伯啊!我还当是……那个是什么呢!嘿嘿……啊!那个……季老伯你把我放下来吧!你这样拎着我,我都有些喘不过气来了。”

季老头轻哼一声,便松开了手。

少年摔坐在地,揉着屁股,哭丧的脸怪怨道:“季老伯,您老摔痛我了!”

季老头充耳不闻,没有表示任何歉意,沉声问道:“甄大少爷,你鬼鬼祟祟的来了这里做什么?”

少年见他神色有些不善,又见四处黑灯瞎火的,阴风瑟瑟,不由的心中惧怕。心念急转,这老头很神秘,大有问题,刚才见他那两下子,很可能是个武林高手。这么有能耐的人,为何蜗居在这种地方?这更不得不让人怀疑,他是不是个逃犯之类的坏蛋?

他小小年纪,打小在醉香楼这种地方混,心性自然比同龄少年成熟,对威胁极为敏感,心中不由的警觉起来。这老头不得了,得谨慎应付一番,虽然不知道他会对自己做什么?但小心还是必不可少的。

脸色略带尴尬的说道:“季老伯,您老也与别人一样啊!拿这事来嘲笑我,谁不知道,我只是甄妈妈养的一条狗,整天被呼来换去的,受尽了苦头和委屈。我做什么?您老还不知道吗?只是为偷口吃的,填饱肚子,您老行行好,千万不要告诉别人,若是被人知道了,我可就死定了。”他说着眼泪哗哗直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