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满。
府里的枇杷成熟的不像样子,黄里透红,果香四溢,摇摇欲坠,诱人心脾。
小主人作为枇杷的忠实爱好者,这哪里还忍得了,光吃还不过瘾,还得亲自体验上去一颗颗摘下来的感受,美名其曰——亲手摘下来孝敬老夫人。
听说她要爬树,众丫鬟厮卫连连苦苦哀求,一番劝说之下,小主人撩起袖子蹭蹭蹭就爬了上去。
没错这很符合小主人一向你让她朝东她非得不动的作风,除了场主能治得了她,别无他人了。
这不就……这边刚趴上去,居高临下的就看到场主在一众商户的簇拥之下,进了府。
小主人见势吓得大气不敢出,立即转身,鸵鸟似的将头埋在郁郁葱葱的树叶之中,身子一滑还差点一头栽下来,奈何心虚,总觉得场主看见她了,还命我去转移场主注意力,千万不能让他到玉春堂。
狗哥明白,场主曾经给小主人下过爬树封杀令,敢爬一次往死里操。
小主人不是不怕操,是被惯的恃宠而骄无所顾忌了,胆比哥这大腿还肥。
狗哥我虽然这么哀怨吧,但是在树下垂涎三尺的也等着吃枇杷,胃不对口,就这么被支了过去。
心里虽然不爽,但狗哥做事一向很实在,跑到府门口在场主的面前摇头晃脑的,欺骗暗示他小主人在一点清白。
哪成想……由于太馋了,狗哥没忍住嘴角的口水流下来了。
场主何许人也?
能根据你今天的精神状态,推测出你吃了什么东西的神一般存在。
此时见狗哥流了口水,眸光一瞬间黯了下来,抛下一众面面相觑的疑惑商户,大步流星便朝玉春堂走去。
彼时,小主人正在朝树下面一众丫鬟厮卫欢快的抛着枇杷,狗哥心里默哀完了。
场主对于教训小主人一事,从来不拖拖拉拉,也从来都不秋后算账,一般都是当场就让她此生难忘。
后来的事情,就很明显了。
据小主人说,她当时手里正摘着枇杷,忽然一只庞然大物将她带飞了,吓得她以为是路过的老雕,把她当成食物叼走了。
事实证明,没错,当那只老雕进入小主人身体的时候,确实是把她吃的是干干净净无残留。
狗哥夹着尾巴,心里万分愧疚的去跟细犬老婆讲笑话了。
反正那天狗哥也不知道小主人叫的有多惨,单知道她嗓子一连几天说不出来话来,见到狗哥手里就攥着一柄鞋底,见到场主就连连说饶了我,见到大树就条件反射的打怵。
见到天上的老雕,就腿软。
据说那天吃枇杷的丫鬟厮卫也挺惨,具体表现在再也不敢吃枇杷了。
芒种。
本以为经历过‘爬树事件’小主人会安生一段时日,不过事实证明……狗哥着实高估她了。
小主人的性格,是典型的好了伤疤忘了疼,嗓子好了不怕炮。
还不到一个月。
小主人就趁着场主这个顾家顾到你怀疑人生的大男子,终于出去商谈一回,忍不住出去溜了,其实也就是出去看看美好的田园风光,呼吸呼吸新鲜空气。
本意也没想做什么忤逆场主的事情,更不敢犯他给自己列下的几十条限制。
但是虽说身后跟着几十个厮卫丫鬟,还是耐不住栽种秧苗时期,天气温热,到处都是水,很多蛇就出来觅食了。
小主人神经向来粗,不知自己周身充盈的灵气,对大自然中的任何一种动物都是致命的吸引,冷不丁的就被从草丛里钻出来的蛇,给了她一口。
小主人本就天生怕蛇,这回被堂而皇之的咬了一口,更是哭爹喊娘的,心理阴影足有一个稻田这么大。
后来府里鸡飞狗跳的,老夫人担心不已,命人飞鸽传信。
其实就是普通一草蛇干的事,架不住场主给府里所有人留下的印象就是夫人大大小小的事都要亲自过他的手。
大到生儿育女,小到走路被树叶打到,极尽变态宠。
这不,场主在外面听说了这事,刚上船又下了来,一个时辰便赶回了府。
推开一点清白的门,脸色铁青,瞳孔漆黑,周身的气压都降到零下去了,吓人的很。
小主人被吓得登时也不疼了,生怕他当时气的能打她一顿。
虽然她也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信鸽也不是小主人让刘管家传得,都怪他们太兴师动众大惊小怪,
结果,场主二话不说,单膝跪下来捧着她的腿生生吮了半天,末了又用玉凝肌涂抹好几遍,确认无疑后,抱着她梨花带雨的小脸仔细安慰着。
那语气,心疼的要命。
这回轮到小主人受宠若惊,没了心理阴影了,没嘤嘤嘤的装柔弱哭泣,还反倒安慰他,“没事的,只是一个无毒蛇。”
当时场主只是紧紧抱着她不说话,嗓中轻轻冷哼一声。
别人怕是没听见,床前趴着的狗哥我是听得真真亮亮的,并且觉得这个冷哼,好似并没有听着那么简单。
果不其然,小主人经过一天一夜的好生伺候和场主专属醇厚低磁好听的嗓音哄弄,心里正美滋滋。
不想,第二天用完膳,就被场主揪到了稻田。
“……”
小主人看着他那一言不发的冷厉模样,心里隐隐生出了一种不祥的预感,丈二和尚摸不着脑袋,大气不敢出。
“清……清叔,这是要?”
小主人结结巴巴的绽开熟悉的讨好业务。
男人眼神阴翳的望着她,嘴角缓缓勾出一抹弧度,“不是喜欢栽种的吗?去吧,秧苗都给你准备好了。”
小主人,“……”咱们之间好像有点误会。
后来,小主人就彻底失去了作为人起码的话语权,挣扎求饶的机会都不给,就被活生生扔进了稻田。
狗哥我就说,场主是那种走温情路线的人吗?
以前是乡村版霸道总裁,说一不二,现在是给个甜枣打个巴掌,长记性,活脱脱的驭妻有术。
狗哥我幸灾乐祸的摇着尾巴趴在稻田头,看着场主风姿雍雅的坐在田头,催促着里面累死累活栽稻的小主人不许聊天,闷头干活、
登时觉得……这场面和谐的,有点花样虐狗的嫌疑啊?
顾二白顶热的天,浑身被包裹的像个粽子似的扔下了稻田,一腔怨气,奈何这衣料还是某个变态亲制作的,厚而冰凉。
怨气都无处发泄。
唯有一颗噗通噗通的小心脏,在咒骂着田头树荫下某个死不要脸的男人。
媳妇在田里累死累活,丈夫在岸边乘凉,简直是丧尽天良啊啊啊!
好你个顾亦清,有种,够能耐,看今晚老娘夹不死你。
不对,夹死他,爽的还是他。
啊啊啊啊……睡地板!
还是不对,睡地板自己也得跟着睡地板。
呜呜,老娘的命好苦。
“二白啊,你穿这多做活不累吗?”
顾二白正怨天尤人着,旁边正在栽稻的的王婶过来搭话了。
顾二白闻声,伸手抖了抖自己身上的料子,奇迹的一刻发生了,刚迸溅上来的几滴浑浊水珠就又滚落了下来,衣料干净如初,伸出一条腿也是这样。
顾二白显摆着,不禁洋洋得意抬起下巴道,“婶,看出来了吧?这衣裳不仅防水,还阴凉舒适的很。”
得意完她就黑了脸,这有什么好得意的?见过哪家夫君特意给妻子设计栽稻服的吗?
八成这地里不敢瞅自己惨状的,回去指不定怎么笑话自己。
王婶被她衣裳看的一愣一愣的,跟老古董见到高科技似的,怔怔的点了点头,忙不迭的夸赞,竖起大拇指,“厉害厉害~”
顾二白撇着嘴,越想越气,揪着手里的秧苗苗,咬牙切齿。
“呸!白天累死累活的给他挣钱栽田,晚上回被窝还要主动滋润做贡献,简直禽兽!”
王婶顿了一下,意味深长的问道,“场主是禽兽?哪里像禽兽了?”
顾二白,“……哪里都像。”
尤其是那里,不是像,就是!
王婶惊,那还真的挺禽兽的。
“当然,狼心狗肺似禽兽,盘剥无耻贼下流,有天翻身把主子做,看劳资……”
“二白,谁说话呢?”
此时,岸上缓缓传来一声幽雅磁性的男嗓,带着那么点专属于顾二白能听出来的阴恻恻威胁味道。
我日,又来监工了,盘剥克扣压榨的土地主阶级!
顾二白娇躯一震,转脸笑的又傻又甜。
“没……没和谁,自言自语呢,相公饿了吧,别急哈~稻苗马上就栽完了,回家给你做醋溜小丸子~”
一旁王婶迷惑的摇了摇头,“二白啊,你说场主年纪轻轻怎么就眼瞎了,看上了你呢?”
“……”王婶你再说一遍。
狗哥我在田头看着小主人忍辱负重无力反抗的样子,不知道有多高兴。
哪成想,此时水底忽然游过一条黑乎乎长长条的东西,不带狗哥反应过来那是条蛇,一道凌厉的黑影就将它从水中猛地掐起,生生扼住七寸断成两截。
“啊……”
小主人早已吓得蹦到了堰梗子上,脸色煞白的看着某个杀蛇的阴狠男人。
狗哥缓缓站起了身子,明白了。
原来场主带小主人来栽稻是引蛇出洞。
看这蛇个头不小,不知是修炼了多少年,居然敢觊觎零食老祖,魂飞魄散也算心有余悸了。
场主弄死蛇之后,小主人看他的眼神都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