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儿一听这话,一时间吓得腿都软了。
这顾二白她是见识过的,可是什么话都能说出来的,别又大庭广众之下,说出了‘打野战’这么粗俗的话,那她可就是彻彻底底完蛋了。
“顾、顾姑娘,我只是……”
顾二白绽开一个标准的微笑脸,“我知道,你只是路过打酱油的,还不快退下?”
“嗯嗯嗯,退退退。”
翠儿闻言,头也不回的一溜烟朝台阶下跑了,“姐妹们,我娘喊我回家吃饭了,下次再聚,下次再聚。”
“欸~翠儿……”
“怎么又这样?”
“等等,刚才翠儿喊她什么?”
“顾姑娘?”
“顾姑娘,难不成……”
众姑娘们议论纷纭,个个面面相觑,不禁都有些呆住了。
“嘿,还有出战的吧?继续啊,让我看看你们……啊~”
顾二白洋洋傲慢的话说到一半,忽然感觉双脚离地,吓得心脏顿时‘咯噔’一下,下一秒,她整个人蓦地被男人腾空抱了起来。
众人纷纷后退一步,“嘶~”
顾亦清结实的手臂紧掴在她的臀下,轻巧的便将她整个人举起,削薄的下颌绷成好看的弧度,唇畔溢出一丝浅浅的笑,像深夜里沉静绽放的昙花,芬芳动人。
顾二白惊吓之余,愣愣的看着他,眼中随之而来更多的是惊艳、惊喜。
面前,男人眼眸中的泠寒早已尽数褪去,却而代之的映入了山头温暖的阳光,暖气四溢,波光粼粼,像一潭幽静的泉水,潋滟了大片大片最美的时光,更像一座冰山,在渐渐地消融,露出最初傲然孑立的模样。
顾二白不禁看的有些迷了,伸出双手慢慢圈住他的脖颈,麻麻,这男人真好看,真想把他藏起来,不给任何人看。
“清叔……你怎么了?怎么忽然举高高?是不是……”
病好了!
顾二白想到这眼眸一亮,毫不遮掩眼底的欣喜之情。
顾亦清伸指剐蹭了一下她娇俏的鼻梁,“为夫再不好,夫人怕是要被别人觊觎去了。”
身后,一众姑娘捂着胸口,接受不了这残酷的打击,纷纷歪七扭八的趔趄着、相互搀扶着。
有的俨然已经承受不住打击,彻底瘫软在了台阶长壁上。
‘场主的后花园’里,如被一阵狂风骤雨袭击,残枝败叶、七零八落,瑟瑟发抖。
顾二白莞尔扬唇,抵着他的额头摩挲,“胡说,哪有人觊觎我啊,都是觊觎你的~”
“觊觎我的?”
“……不然呢?”
这男人刚才的神走哪去了?他媳妇为了他手撕情敌这么久,居然一点都不专心。
“哦……”
顾亦清长吟一声,怀抱着她的身子,微微侧过身来。
方向正对着一群惊不迭喘息都费劲的姑娘们,这画面太美好,如当头一棒。
刚才,场主叫她什么?夫夫夫夫……夫人?
完了,天黑黑、雾蒙蒙,天要下雨,场主要娶妻……
山腰处,执扇青衣男子咧着嘴,挨个朝身边的人伸手,“快快快,快掏银子,我早就说了肯定是顾府的新夫人,还敢跟我赌。”
“倒霉啊,没看出来~”
“谁不是呢?八两银子呢,到底是谁跟我说场主是断袖的,我非得去打断那龟儿子的腿!”
……
“顾某这些年来孑然一身,承蒙各位姑娘厚爱,如今家有妒妇,不可僭越雷池一步,望诸位能够谅解。”
顾亦清对着一众东倒西歪的姑娘,蓦地开口,嗓音醇厚清远如星河漫漫,沉潭泉水叮咚。
“……”
顾二白愣住了,一众姑娘们也愣住了。
阳光下,男人俊朗挺拔,神光熠熠,众姑娘一个劲的点头。
谅解谅解,十分谅解!
场主什么时候说话,如此温柔了?而且……好像还在笑?对着她们笑?
笑起来,简直百花盛开,比那就天上的神君还帅上几分,天呐……
顾亦清这一笑,‘后花园’成员们纷纷捂着胸口,极力控制住不让胸间的小鹿跳出来,个个软在长壁上涕泗横流,激动,这辈子都不敢想的事情,居然……美梦成真了!
“等等!”
感动的氛围正浓之时,顾二白的脸色变了。
那圈在男人脖子上的小手渐渐变成了掐着,“你丫的,怎么忽然对别的女人,还是一群!这么温柔了?好啊,你还给我宠粉是吧!快变冷酷!”
一众姑娘,“……”场主没撒谎,果然是家有妒妇。
顾亦清长眉微扬,眉梢挑着纯然的促狭,“夫人,还真是欠虐。”
“……”顾二白凝着忍俊不禁的眉头,嗓间哼出了一个愉悦的调调,“你虐我我就虐你的后花园,掐枝剪叶,防虫撒毒。”
“不不不,夫人我们不敢了。”
“对对,场主都幸福了,我们也应该解散了~”
“小女子此生的梦已经圆了,哪敢再痴心妄想。”
“夫人我们错了。”
顾二白一转脸,看到的就是这样齐刷刷站成两排姑娘们,九十度大弯腰道歉。
“……”
她有些受宠若惊的张口结舌,还未来得及说话,耳边便一阵清风掠过,她整个身子都像瞬间挪移了一般,周围的景色开始变得模糊。
唯一清晰的只有怀里圈着的人儿,天地之间,只有他,主宰着她整个人,整颗心。
这种感觉,出奇意外的好。
顾亦清带她飞向山顶,如影如踪,掠过漫漫长阶,捋走呼吸心跳。
顾二白紧紧抱着男人的身子,像是把全身心一丝不剩的交给他。
身后,传来众姑娘们零星的呼喊声。
“记得要幸福~”
“大婚请我们喝喜酒~”
“长长久久,百年好合~”
顾二白在这疾飞的速度与激情中,微微咧着嘴笑了,清叔这病……算是有所好转了吗?
普陀山,断崖凉亭,长情碑。
紧挨着凉亭边缘,伫立着一座风中孑立的酒幡旗馆,旗幡飞扬,风声兜兜。
往里看,依稀可见一对忙碌着的小夫妻,身旁还跟着一只可爱的小垂髫,来回跑着,给馆子里零星坐下来休息的客人递茶。
那垂髫孩童红口白齿,足有半人这么高,圆乎乎的小肉脸,像个小笼包子,琉璃般的眼珠子滴溜溜的黢黑转着,看上去霎是可爱。
顾二白被男人在凉亭中放下的时候,一头绸缎般的飞扬头发落下,像落日前缤纷拢艳的花园,美不胜收,双眸生出濛濛媚态,撒娇般摇晃着他的手臂,“叔,好好玩,能不能再飞一次?”
顾亦清还未应她,身后便传来一阵强烈不满的女音,“够了够了哈,这里还有伤员呢,你们也忍心虐,还有没有人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