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这就是典型的吃里扒外,胳膊肘往外拐。
‘不过小主人,庆家二白情况这么特殊,你又答应了小月姐姐不把这事说出来,那到时候怎么像庆家二老解释哦~’
顾二白抬眼,胸有成竹的看着她,心病终须心药医,解铃还须系铃人。
‘您有办法?还是跟场主说?’
“说好的不告诉别人当然要保密,你的嘴给我严实点,再说杀鸡焉用宰牛刀。”
哄骗人的招数,谁能比她更在行。
“也是,只不过木头更奇怪的是,场主大大为何对庆家这么关切,小主人您不觉得过于亲厚了吗?
退一万步说,就算阿娘是他的奶娘,但听王婶说,阿娘也只不过是做过顾府几天的奶娘。
就算是应该关照,也不会三番两次亲自来的吧?”
“你说他会不会真是……”
顾二白听它说着,脑子里一个激灵,猛地睁开了眼睛看它。
‘……’玲珑木参透她心中所想,精神奕奕的神采瞬间垂下,神情冷冷的看着她,‘小主人你敢怀疑场主试试?’
顾二白盎然挑挑眉,额间有些挑衅的意味,“我又没说什么,看你做贼心虚的样子,是不是替你偶像掩饰什么呢?”
‘……’
玲珑木不跟这个恋爱中智商为负的庸俗女人计较,振翅飞到耳际睡觉。
“别给我装死啊,你勾起了我的警惕心,现在想中断?快出来给我想你刚才的问题答案!”
顾二白一把恶狠狠的将它从耳际拎了出来。
玲珑木打了个哈欠,‘我也就是感到奇怪而已,我总觉得这其中有隐情,场主除了对老夫人这么有耐心,还从来没对别的老人这么贴心了。’
“其实你这么说,我仔细想想确实奇怪,他后来总是有事没事来庆家。”顾二白摸着下巴思考。
玲珑木阴阴的看着她,“那是因为小主人您勾了他的魂,木头说的是之前!您来之前!按照场主的身份地位,怎么也不会亲自来一个平民家两次,很令人费解。”
“那你说为什么吗?总是叭叭叭的,能不能说重点?”
‘木头只是猜测,不过……其实要想知道也很简单。’
说罢,它扬起下巴,朝外面努了努嘴,‘还有什么事,是刘老不知道的吗?’
大堰距离庆家很近,临近宅院的时候,顾二白在轿子里犹豫再三,最终还是掀开了轿帘。
厮卫见势停下轿子,刘管家稍稍走上前听吩咐,“夫人有何事?”
顾二白微微舔了舔唇,面色难为的下了马车,食指和拇指轻轻比划了下,“其实也没什么事,就问你个小事情。”
刘管家见她神色中似有什么难事,想来应不能在众人面前说的,便甚是贴心的走过来,伸手请她,“夫人不防边走边说。”
“好好好,”顾二白连连点了点头。
刘管家以为夫人要咨询他的是,一些姑娘家的私事,譬如月事带的使用之类的……
倒不是他古怪想到这些事情,只是场主也交代了,夫人啥都不懂,若是问什么,务必有问必答。
大概是因为,有一天场主看见夫人将‘香臭’当成了不好的东西,给随手厌恶的扔了吧,夫人好像……有时候确实有些缺乏生活常识,对一些东西不太懂似的。
顾二白要是知道,自己堂堂新世纪青少年,竟被一群被古人给看扁了,可能要羞愤的一头撞死了。
“其实,我就是想问问……”
顾二白很想直接问刘老,场主为什么对庆家这么好,但万一是木头想多了,场主就是乌鸦反哺之恩,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的思想,岂不是显得她对清叔有偏见?
“夫人想问什么?”刘管家语气亲切,态度和蔼,活像个老父亲。
顾二白更不好意思了,闭着眼瞎扯。
“你说……场主以前喜欢过别人吗?”
玲珑木,‘……’
果然小主人还在怀疑场主,它要回去禀报场主,让场主用它的第三只腿,牢牢堵住小主人的所有疑惑。
“……”顾二白发誓,她只是想先随便问个问题,缓解一下呆会更尴尬的问题。
“自然没有。”
待她话落,刘管家当即正色,面上严肃的看着她。
口吻中仿佛在说着什么严肃、神圣不可侵犯的事一般。
“……”
顾二白看着他,嘴角动了动,寻思着清叔单身狗这么多年,刘老您别还一副很骄傲的样子。
刘管家轻轻皱上了眉,想着方才夫人在一群村民之中,难不成听到了什么胡乱编造的谣言?
可是这十里八村的,谁敢编排场主呢?
抑或是夫人看到了什么,犯了疑心病,刚想再说两句,便听夫人又道,“我知道,问着玩玩的,其实我就想问问……清叔是不是对庆家有些太过关照了?”
顾二白咬咬牙,一鼓作气的给说了出来。
“哦~”刘管家闻言,一副恍然大悟,嘴角扩展的笑了笑,“那是自然,夫人您在庆家,场主不对庆家好,对谁好啊?”
“……不是,我的意思是……以前好像就挺好的。”
顾二白眼珠子转了转,有些意有所指的暗示着他。
“?”刘管家被她这个莫名的眼神,看的微微有些奇妙,继而语气试探般,“夫人您的意思是,场主对阿彩和庆子的照顾,过于亲厚了些?”
顾二白猛地朝他点头,不愧为多年老管家,察言观色猜心的能力是一流的。
“哦……夫人您大可直问。”
刘管家她小鸡啄米似的飞快点头,寻思她真实想问的原来是这个,不禁面色坦然的笑笑。
顾二白伸手挠着头,有种在老人家面前装腔作势被看出来的尴尬。
刘管家转脸问她,“夫人您可好奇过,为何庆家二老已近年迈,膝下才得一小女?”
“……”
话落,顾二白虽摇了摇头。
不过,虽不知道他问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但的确想到了自己第一次来庆家,敲开门见阿爹阿娘的时候,差点以为是爷爷奶奶来开的门。
若说这父母都年近六十,女儿才十六七岁,放在现代都算老来得子了,更别说一贯提倡早生早育的古代人。
她想着,微微皱眉,心下奇怪的问他,“怎么说?”
刘管家习惯性的抻了抻袖子,轻轻敛眉,像是在准备着如何详细道来。
“其实这事说来话长,其中还牵扯着府里一些不光彩的陈年旧事,府里上上下下还是有些忌讳的。
不过时日长了,以前在府里当值知道这件事的奴才,现在一个个也都告老还乡,没了音讯,所以事情渐渐便被忘却掩藏,很少有人再提起,也就不了了之了。
不过夫人您今个既然问了,老奴便也实不相瞒。
二十几年前,阿彩还是老夫人身边的贴身婢女,老爷自凉国下海归来,带了个小妾回府,那妾姬名曰——烟佀。
烟佀生性贪婪好妒,见老爷家财万贯,自身不敌老夫人貌美得宠,又为老爷诞下一子,便起了邪心。
花灯节那日,她偷偷抱出满岁的场主,欲扔进河中淹死,又怕浮上来被人发现,便将场主放在蒲草团上,妄图顺着青石河顺流而下,漂的无踪无迹。
那时候正逢阿彩去柴林会庆子,沿途听见了场主的哭声,顺着声音赶到青石河,见场主躺在蒲草团上,身下蒲团草根四散,头还撞到了石头之上。
阿彩大惊失色,没能多想便冲下了河水去救场主,可那时候是冬天啊,冰天雪地的,河水侵肌刺骨,偏偏阿彩还身子上不方便,却直接下了河。
后来场主是相安无事了,但阿彩却落下了病根。
就是……身上的月事,再也没来过。”
刘管家说到这的时候,微微停顿了一下。
顾二白倏的怔住了。
被冷水激的?
她虽然平时活的大大咧咧的像个糙汉子,对姨妈知之甚少,但是最基础的却是懂得,如果一个女子的月事都中断了,生育更是不可能的。
平时自己那几天的时候,老妈都不停督促着喝姜茶、保暖之类的,一丝寒气沾不着,还裹得严严实实的。
但阿娘却在那个寒冬腊月的直接下了水,对身体剧烈的伤害,应该不亚于砒霜。
“后来温老交代,阿彩寒毒入骨,其根难祛,平时只能一点点用保暖、喝汤药的方子调理,再无他法。
自那以后,阿彩便不能照顾老夫人了,回到庆家专心调养起身子。
可是与庆子结为连理这么多年,到底膝下无一子,说来说去,还是因为那桩事给身子留下的巨大伤害。
老夫人这些年怀疚在心,顾府厮卫、阁老天涯海角的也寻了不少草药方子,最后都没能治好。
后来随着场主慢慢长大,老夫人便将这事告诉了他。
阿彩是场主的救命恩人。
从那开始,场主便对庆家二老关爱有加,年轻的时候还闷在药阁里捣拾了一个多月的草药,花了很大的精力才研制出了蔓生枝,世间独此一枝,煎熬给阿彩服下,第二个月,便怀上了庆家二白。”
‘……居然还有这样的事,木头就说场主大大对庆家二老为何如此宽宏、温厚,就连上次在芦苇荡打扰了好事都没发火,还救了庆家二白一命,愿意帮他疏导心理问题,你说庆家二白要是早知道这些事……小主人?’
耳廓,玲珑木听完感叹纷纷的时候,就转脸见小主人神情好像……
刘管家话罢悠悠的转过脸,一见夫人热泪盈眶的,登时吓得他连连惊道,“夫人您这是怎么了?可是身子不大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