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这艘豪华邮轮长安号的主人吴熊罴在发表完精彩的讲话之后,这场精心筹办的酒会徐徐开始。
酒会上的客人以年轻群体居多,衣着得体的青年男女们从侍者手里的托盘内端起晶莹剔透的高脚杯。
在灯光的照射下,杯中的半透明液体折射出七彩的光辉来,所谓的灯红酒绿大概就是如此。
人们三三两两凑在一起低声攀谈,系着领结的男士非常健谈,不时引得年轻性感的女伴掩嘴窃笑。
然而就是在这样气氛极为融洽的酒会之中,却有一个衣着与这里格格不入的青年挤着人群通过。
“你们快看,那边有个小哥,他看起来一点都不像是该到这里来的人啊,而且好像冲着警卫过去。”
“他的那身衣服虽然不太得体,可是他的样子还真是帅气,尤其是体格还真是让人羡慕呀。”
“你一个女孩子羡慕男生的体格做什么,我看你那根本就不是羡慕,而是……”
人群中几名女大学生样子的年轻女性对着那名挤着人群的青年窃窃私语,不时传出笑声。
而作为当事人的楚晋则根本没有注意到这些,他不断的挤着人群,朝着舞台后侧的位置过去。
“抱歉抱歉,借过一下,那个,我找一下我的朋友,我刚才看到他从这里进去了,但一直没有出来。”
楚晋走到舞台后方通道的入口处,被附近的警卫给拦了下来,他立即道明了来意。
“你的朋友?姓什么,叫什么名字?这边是贵宾通道,一般人可进不来的。”
领头的警卫狐疑的打量了楚晋一眼,不仅这个人看起来眼生得很,而且这身穿着打扮未免也太磕碜了。
“唉?你问他叫什么名字?糟糕,刚才我忘了问他了,不过就算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我和他也是一起上来的……对了,他刚才说要去找那个什么吴熊罴,过去这么久也没动静,实在有点担心他呀。”
楚晋挠了挠头,面对这些警卫的质问,他明显感到了对方的敌意,一时间有些尴尬不知如何应对。
“吴熊罴?我们老板的名字也是你随便叫的?连你那个什么朋友的名字都不知道,我看你不是来找人,而是来找麻烦的吧,我可警告你,别在这里搞事情,立刻从这里离开,否则我们不客气了。”
警卫朝着楚晋一顿呵斥,一个看起来愣头愣脑的小子竟然直呼他们大老板的名字,真是太不像话。
“我真的是来找人的,你们怎么就不相信呢?对了,我看到他了!唉?那个肥头大耳的大叔……他这是在干嘛,糟糕,我可不能在这里坐视不理,你们这些家伙,统统给我让开!”
原本还苦于不知道如何应付这些警卫的楚晋,刚好看到了吴熊罴揪住陆栩衣领推出窗户的那一幕。
这个时候的陆栩半个身子都悬挂在窗户外边,完全是踏空的,情况怎么看都不容乐观。
楚晋愣了愣,他根本就没去多想,下意识的就将阻拦他去路的警卫掀翻在地,试图冲过去!
“将他拦住,将他拦住,小子,果然是来找麻烦的吗?呼叫哦支援呼叫支援,务必把他拦下来,不能让他接近大老板,这小子的劲儿可真大呀,直接上电棍,把他电翻,看他还能怎么横!”
警卫队长被楚晋的这番闹腾给吓了一跳,指挥属下拦截楚晋的同时,察觉到这个小子力气大得惊人。
他们能够在长安号上担任警卫的工作,在飞熊娱乐的内部已经算是出类拔萃的打手了。
可是这番四五个人一拥而上,却连一个愣头青都拦不下来,这让他脸上有些挂不住了。
就在他们这边纠缠不休的同时,吴熊罴已经将陆栩从窗户外边拉了回来,此时两人不知道说了什么。
原本满脸横肉凶神恶煞的吴熊罴此时像是落败的公鸡一样,垂头丧气,脸色看起来非常差劲。
刚才还被他拽在手里,如同蝼蚁一样的陆栩却反而面无表情的朝着他逼近过去。
“原来是为的那件事来的吗?但那起事件不应该有人存活下来才对,你是牺牲者的亲属?还是……”
吴熊罴稳住了脚步,意味深长的看了陆栩一眼,即便他努力的平复自己的心绪,但手还是忍不住发抖。
“究竟是谁放的?将全镇上下一百七十二人焚为灰烬的那把大火,你肯定知道是谁放的对不对?”
陆栩攥紧拳头,几秒钟之前他还是一副难以洞察的冷静模样,但此时却似乎遭受到了某种刺激。
或者说是这件事情对他来说太过于重要,直接挑动了他敏感的神经,他快去上前揪住了吴熊罴的衣领。
饶是两个人的体魄相较起来存在着些差距,但此时的他愤怒得如同一头暴风雨中咆哮的狮子!
“如果你是与当年那起事件有关联的人,我劝你尽早的离开这个地方,任何参与当年那件事的人,都没有好下场的,年轻人,我不得不承认你很出色,能够找到我公司的弱点,还能不惧怕我的恐吓。”
“可是和你试图接触的东西比起来,那些实在太微不足道了,能够幸存下来是一件殊为不易的事情,珍惜你现在所拥有的东西,这不是恐吓与威胁,而是一个长者对于年轻后生的衷告。”
吴熊罴深深的叹了口气,一向以强硬姿态示人的他,破天荒的觉得自己有些老了。
“我需要的只是一个名字,一个对你来说可以拯救公司,挽救你破产甚至更加糟糕的悲惨命运的名字,告诉我那个名字是什么,这样你的公司能够得到保全,我也将得到我想得到的。”
陆栩意识到自己刚才的情绪有些失态,后退了两步,语气也淡漠了许多,窗户外有狂风灌入。
“破产?我吴熊罴一个小渔村出来的渔民能挣到如今这份身家,荣华富贵该享受的早就享受过了,这辈子已经值了,就算真的破产了,又能怎样?年轻人,别试图去调查这件事情。”
吴熊罴摇了摇头,如果他眼前的这名年轻人所要求的是别的事情。
哪怕他会因为泄露那些不该说的事情捅下天大的篓子,得罪位高权重的人,他都在所不惜!
唯独六年前的那件事情,他是无论如何都不敢再打开那扇尘封的大门的。
“这可不是我想要的答案,难道飞熊娱乐就此破产,而你身败名裂也在所不惜吗?”
陆栩有些意外的看向吴熊罴,根据他的计划,只要掌握到了飞熊娱乐的把柄,不怕吴熊罴不就范。
毕竟那可是他一辈子的心血,同时也是他的护身符,他根本就没有不配合的理由才对。
然而此时的吴熊罴经过短暂的慌张以后,情绪反而平复了下来,神情也轻松了许多。
这对陆栩来说可不是一个好兆头。
“年轻人,这个世界上有太多比身败名裂,甚至是死亡更加可怕的事情,我再奉劝你一句,到此为止吧,如果你要采取什么行动,那我吴熊罴也只能认栽,但这件事,你务必要收手,嗯,那边怎么回事?”
似乎已经开始认命的吴熊罴甚至咧嘴笑了笑,对于陆栩的威胁,他已经没有半点的恐惧。
这样反常的举动让陆栩尤其不解,而这个时候不远处楚晋同警卫的冲突愈演愈烈,落入吴熊罴的眼里。
“老板,那边有个小子,他非要说到这里来找他的朋友,赖着不走不说,还在那里纠缠不休,我这就把他轰走,这小子还真能打,把他给丢出去,快丢出去!”
警卫队长小跑过来汇报情况,他满头大汗,毕竟他是十分清楚吴熊罴平素里的做事方式的。
而呼叫过来支援的警卫已经把楚晋给围得里三层外三层的,一拥而上将他绊倒,死死的制服住了。
“是刚才遇到的那个人?名字应该是……楚晋?”
陆栩转头看过去,回想起之前的确和这个青年有过短暂的对话,而这里除了他和吴熊罴外没别的人。
“是你的朋友吗?既然是这样,那就放他过来吧,你们都出去。”
吴熊罴看到陆栩脸上的表情,示意警卫放楚晋过来。
他已经做好了最坏的准备了,几十年的风风雨雨,他无时不刻都在准备着最糟糕的那一天到来。
然而等到这一天真的到来的时候,他不仅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愤怒,反而觉得十分的轻松。
“我都说了那边是我朋友,喂,你没事吧,刚才你还被他推到……现在,你们,你们……”
警卫都后退以后,楚晋压力骤减,他拍掉身上的尘土,走了过来询问陆栩状况。
刚才他还看到这两人一副要拼命的架势,现在却又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对此疑惑。
“收手?你叫我收手?难道你以为就凭这两个字,我就不会对你下手吗?既然你甘心为他们保守秘密,那就等到你身败名裂的那一天,我们再好好的讨论这个问题吧,走吧。”
陆栩攥紧拳头,对于这个回答十分的不甘心,但他同时也清楚,吴熊罴已经做出了决定了。
在这种情况下就算在这里徒劳的纠缠下去也什么都得不到,他示意楚晋同他一起离开。
“你们究竟在说什么啊?虽然有点搞不明白状况,不过……没事真的是太好了。”
楚晋轻松的笑了笑,他同陆栩一起转身离开,越来越多的人围观过来,一时间议论纷纷。
“那边是怎么回事,那不是飞熊娱乐的吴老板吗?他刚才还在酒会上致辞了的。”
“可是那两个年轻人是什么人?他们怎么看起来和吴老板像是认识的样子?”
“这怎么可能,你看他们穿成那样,怎么可能和吴老板那样的贵人认识嘛……”
这些人虽然满腹狐疑,但看到陆栩与楚晋两人走过来,还是自觉的让开了道路。
“喂,你怎么看起来脸色不太好?是不是感冒了?刚才,刚才被推到窗户外边,真的没问题吗?”
楚晋并不理会那些人的窃窃私语,看到陆栩的脸色阴沉得有些可怕,他忍不住询问。
“好不容易才追查到这条线索,结果到这里就断了吗?不,吴熊罴一定知道些什么,既然飞熊娱乐这样大的一份家业没办法让你开口,那就只有……嗯?”
陆栩并没有理会楚晋的话,他攥紧拳头,此时满脑子想的都是怎样对付吴熊罴,他可不会因此放弃!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他敏锐的捕捉到了后方有异常状况发生,下意识的回头。
“谁在那边?你给我站住,别想逃!”
楚晋同样察觉到异状,他猛的回头,看向通道尽头有一个穿着黑色斗篷,戴着苍白面具的人与他对视。
而刚才还好端端的吴熊罴,此刻则“扑通”一声撞在了墙壁上,他整个人迅速的瘫软下去。
他的脸色也在瞬间因为恐惧而扭曲成一团,并且呈现出难以置信的模样。
“不……我什么都没说……不,你们怎么可以……怎么可以这样……不……月……”
说到最后一个“月”字的时候,吴熊罴的瞳孔猛然放大,瞳孔中的色彩迅速的溃散着。
他的右手则无力的垂落下去,狂风从窗户哗啦啦的灌了进来。
他这个不可一世的一方枭雄,死得不能再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