黝黑的石洞里,伸手不见五指,白墨临顺着石阶步下,只觉一股潮湿的混浊空气涌进鼻子里,在那洞壁上沾满了水珠,不时滴落在地上,发出轻微的响声。
他的一身衣服给利刀划破了不少地方,但没有血流出来。再看看他的一双脚,除了有一两处略略青瘀之外,也没给刀锋划伤划破,上官红才放心下来。看来这些青瘀的地方,只不过是碰伤,揉揉自然会好。
而自己所知的告诉了生长在这里的下一代,使他们知道大漠的神奇与隐秘!滚滚跳动的火焰在黑夜里发出劈啪的声响,夜虽然已经很深了,那些不知疲倦的牧人依然喝着烈酒,唱着情歌,讲着那些传奇性的人物,忘却了夜影渐去,也不注意有一个孤独的游人渐渐向他们接近罗戟怀着一颗受伤的心情,在这漠野上漫步,白墨临临去的那一句话,始终紧绕在他的耳际,使他对于爱妹的死因发生了怀疑。
玄冥阴掌门的四大护法,都是西域的红衣喇嘛,也称金、银、铜、铁四大佛爷。金佛爷名赞普,银佛爷名班石,铜佛爷名哈孜,铁佛爷名札巴。
白墨临沿着长长的石阶摸索着前进,心里突然涌起一股莫名的紧张,他目光缓缓流转,看见深长的洞穴里长满了钟乳石,恍如有着万千的影象浮在半空,垂落的钟乳石在这黑暗的大洞里犹如人影,显得神秘恐怖!
吃过饭后,他们便收拾了一些日常生活必需的东西,转到森林深处的草棚子了。
这一片森林,真是浓叶遮日,连绵十多里,绝少人烟,不是熟悉这片森林的人,进了林子,几乎没办法摸出去。
林子里根本没有道路,处处荆棘丛生,横枝挡路,他们有时要拨开野草,用猎刀削去荆棘才能过去。
白墨临的目光,忽然瞥见自江里荡来一只小舟,舟上仅有一个艄公和一个身穿灰布长衫的少女,艄公轻轻摇着橹,溅起翻浊的浪花,那姑娘独自凝立在船头上,迎着清风,满头的发丝向肩后飘拂,痴痴地望着天边,竟然不言不动。
那些消逝的岁月里,有爱,有恨,有醇厚的恋情,有冷酷的遗弃她想得太多太多,纷杂的思绪,像浪潮在冲击着堤岸,激拍起澎湃的浪花,一次两次,她陷于极端的痛苦里!
在那残碎的神龛之前,一个身穿金黄缎子龙袍的老人斜依在软榻上,在他身旁坐着一个身着红袍的小孩子,那孩子低着头正在玩弄着一串流璃珠子,清瘦的小脸上,仅有那双扑闪扑闪的大眼睛给人印象好深刻。
这是较为长形的草棚,分隔了内外两间,前面还有一个小厅,厅中有灶,还生起了火,火上放了一个瓦罐,看来是在烧水。说这小厅是厨房也行,灶的四周便是坐人的地方。
夜之神的黑手轻灵的将这片漠野罩住,伸出那只黝黑而幽暗的大手似乎将整个世界都抓住了,掌握在它的手掌之中,穹空中唯有精灵的星星和洁白如玉的斜月能穿过夜神的掌心,将那银光的彩芒,旋泻在地上冰冷的夜风在这凄凄清清的漠野里轻轻飘过,一面大旗高高地竖在空中,让风刮得哗啦哗啦作响。
转眼之间,各拍出了五十多招。高僧俨如一座屹立不动的山岳,浑身真气护体,掌影只在自己身边上下盘旋飞舞。
他望了望高挂穹空的烈阳,那金霞万道的强光,使双目几乎难以睁得开来,他的嘴唇干涩的动了数次,伸出舌头舔舔干燥欲裂的双唇,抡着手掌摆荡着激射在脸上的沙砾,孤独的行着……
四周似乎再没有别的人了,他们实在弄不清莫纹要玩什么花样。本来他们在追踪司徒香香时,就像两头猎犬追捕狐狸一样,无论如何都要捕捉到。想不到两头猎犬见到了狐狸,好像见到了一头老虎似的,自己反而害怕起来。
晨间,寒露未退,浑圆的露珠在草叶上滚动着,一缕阳光逐渐上升,照在清莹的露珠上,发出晶闪的青光,象是串串的珍珠夺目可爱!
一连三声巨响,趋势将整个夜空都震得几乎塌了下来,迥荡的掌风气旋劲激,泼浪形的气流荡激成涡,震得周围树枝的叶子,片片落下,斜飘落去。
一个穿青衫,一个披藕色披风,年纪都有七十多岁,尤其是披藕色披风的老夫人,目光流盼,风韵犹存,无论从身材和面部轮廓都可以看出,这位老夫人年青时一定是位丰姿绰约的美人。
这是一双明丽又冷酷的眸子,在那双星眸里含有一层忧郁之色,虽然不知道这女子是谁,但在那双眸子里却勾起了一丝回忆……
白墨临的手热乎乎的,似乎有一股热流,通过自己手指上的少商、商阳、少冲、少泽、中冲、关冲等六穴,注入到自己体内的六脉中去,竟然使自己内力大增,内伤似乎全好了。
他深吸了一口气,急急跨出三步,剑身自周围幻起一蓬细微的光影,然后向中宫攻出一招,剑式沉重,隐隐里有一种风雷迸发的声音,自剑圈中波颤的响了起来。
一路来时,上官红已暗暗留意四周的建筑,这住宅似乎是有钱人家的内院,房屋和亭、台、楼、阁依山势而建,花木处处,清雅美观,布局精巧。踏进大厅,其实这恐怕不是什么大厅,只可以说是一间精雅的会客厅,桌椅茶几齐全,陈设舒适,几幅字画挂在当眼之处,长几上摆设着古董玩物。这座大院,似乎坐落在山峰之中。
他可清晰的看到那女子的眸子里含有一泡沫拭干的泪水,恍如刚才哭过一般,他无法思索出这女子来历,因为除了一双忧郁的眼睛外,他仅能看到那蓬松的满头乌发。
环视四周十多个黑衣大汉一看,见一个个面目狰狞,凶悍异常,有老有少,老的有五十多岁,少的也有二十来岁。手中的兵器,有刀有剑,有鞭有棍,还有链子枪的,无论从兵器看,还是从衣服穿着来看,似乎不是同一门派的人。尽管衣服都是黑色,有的是短褂,有的是长衫,有的是劲装,有的却似道袍。
清晨潦绕的白云似带,围着挺拔的山峰,嶙峋的怪石在深幽的峡谷里静静的躺着,丛丛日荻幽涧里,随着一阵秋风吹过,摇曳着如霜的荻花,散了开去。一股山风迥荡在深长的峡谷里,带起白白的获花,飘得满山遍野都是。
走进阁楼中,只见阁内布置得清雅绝俗,窗明几净,香气袭人。这哪里是什么接待客人住宿的地方?简直是富贵人家千金小姐的闺楼。凡是女儿家用的,室内应有尽有。
楼阁的寝室,分里外两间,外面一间,一边摆放着盥洗用具,梳妆台上,胭脂香粉应有尽有,另一边摆放着一张大书桌。里面的一间,才是真正的寝室,家具是一色镶大理石酸枝台椅,床上的被单枕头,更是上等的绸缎料子制成,绿色的纱窗,粉红色的蚊帐。
轻轻地一挥手,立时有几个汉子抬过一篓筐拳大铁珠,他随手轻轻拈起一个在手中一揉,轻轻一拉,那浑圆的铁珠顿时象个铁棍似的拉得笔直,然后双手一捏将那笔直的铁棍浑成一个圆珠,与原来的那个浑圆的铁珠一般无二,神情潇洒,做来轻松已极,这一手内家真力显露,立时震慑住全场,传来震天的喝彩。
她恍如发现了一个熟悉的轮廓,那弯弯的浓眉,薄薄的嘴唇,炯炯有神的眼睛,却酷似着她心里那个人的影子,她突然扬声大笑!白墨临不敢和她目光相接,急忙的低下头了。
地面干燥,而且床也是离地面半尺高用树枝、木板架成,上面不但铺了一层厚厚的柔软的草,还铺上了一层兽皮,其中一个房间堆放了不少的兽皮。显然,这个隐蔽在深山老林中的草棚,是这对猎人夫妇存放兽皮的地方。
他痛苦的说出这些肺腑之言后,眸子里顿时浮现出一层泪影,只是他这人坚强自傲,虽然遇上极大的伤心事,也不愿轻易的表现出来,暗中强自忍耐着不使眼泪掉下来,将自己的感情强自的压制着,那种无形的痛苦绝不是普通人所能忍受的!
想着想着,便迷迷糊糊睡着了。当她给外面人走动的声音惊醒过来时,一看,外面已天色大亮,殷红的朝阳,已从纱窗透射进来了。她轻轻地咳了一声,小芹便笑眯眯地推门进来:“小姐,你睡醒了?”
青青的细柳,仍然是那样的摇曳着,茸茸的小草柔软的铺满了地上,然而,浪声停了,梦远了,江边,唯有寻梦者的叹息,幽幽的传向江底。
树林中一闪而逝的人影,在马匹过后,又从密林中钻了出来,躲在树后,伸头遥望山道上奔去的马匹,目光闪现诡异的微笑,便从草丛里提起一只鸽笼来,打开了笼口,放出笼里的一只信鸽来。信鸽“卟卟”飞上天空,正想展翅而飞。几乎同时,一条青色的人影骤然飞起,在空中将信鸽捉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