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墨临走到石门边,依照雨辰道长每天出去时的样子,四下摸索起来,突地,摸到一处石面与别处有些异样,稍一用力,便听“轧轧”一阵轻响,那石门竟缓缓打开了。

他不待石门大开便从门缝里钻了出去.外面的空气真清新,他险些要欢呼出声——自由了!

忽地,两颗水珠滴在他脸上,他以为天在下雨,倏地睁开眼睛,但见眼前一副带雨梨花般的娇靥,一双俏眼红红的,泪珠沿着香腮滚下,一滴一滴……

这是一匹雄骏得令人侧目而视的龙驹,它的毛色是火红的,油光如滑的密密生长全身,浑圆的臀部,均匀而肌肉突起的背身,硕长健壮的四腿,微方的马首,大大的马鼻与内陷的双眸,只要是行家一看,便会明白这是一乘罕异到什么程度的好马,更会大约明白这乘马儿的优点多到什么地步了。

二人跟着绕过几处回廊到了后花园中,这时候满院中除了几株腊梅傲寒盛开以外,便是满院子白皑皑的积雪,天阁楼处在积雪中,另是一番气象。这时候那雕梁画栋的天阁楼上,楼上楼下灯光齐亮!

“你给我来一盘熘肚片、一盘辣子鱼、一盘宫宝鸡丁、一盘熘肉片。我吃得不多,小盘的就行。再来一斤竹叶青。”司徒香香道。

平云山,宛如一个浴后的少女,不无羞涩地慢慢揭去朦胧的头纱,露出容光焕发的娇靥。高大的乔木、低矮的花草都向它送来媚眼,然而,它却不屑一顾,专注地眺望着波光粼粼的岷江——可惜,那些嫉妒的高大杉树挡住了它的大部分视线。

这只小乌龟里面所装的东西,便是一种极名叫‘玉仙香’的迷魂药,那是一种其奇妙的蒙汗药,呈粉红色末状,装在这只水晶制的乌龟里,放在隐密之处,只要在使用前将龟口密封的锡丸挑掉,药粉接触空气,便会逐渐化为烟雾由龟嘴中散出,这等毒雾极其轻淡,用肉眼几乎不易察觉,且无色无味,没有征兆,但它的功效却非常惊人,只要室内人吸上炷香功夫,便会完全陷入昏迷之中,药力持续效能也在六个时辰以上,受这迷药迷晕的人,即使叫歹徒脱光了衣裳也懵然不知!

暮后,肆虐了一天的朔风终于收敛了它的淫威,而弯弯的下弦月却怕冷似地依在一片乌云旁边,仿佛是随时准备躲进彤云后面,只吝啬地向人间洒下淡淡如水光华。

“输多输少其次,主要的是那姓卓的小子,来的时候他没有赌本,却取出一只稀世宝物叫水胆玛瑙,那玩意净红似血,大如鹅蛋,透光看去,隐隐发觉玛瑙中有水在里面,传说是几万年前玛瑙石结晶成形的时候,把那天地精灵封入其中变成了水,用手一晃还可听得其中水声……”

他身上仍是那件褴褛不堪的衣服,但这小镇上的人却都已经知道他实际上腰缠万贯,便只今天在赌场赢的银子,只怕他一辈子也花不完。

附近一带的人虽然都知道这座山峰,却没有一个人可以攀登的上去。此峰终日缠绕在烟雾迷茫之中。看上去是那样虚无缥缈,所以才有这样一个名

字。

另一件东西,却亦是一柄尺许长短,以类似真丝绢为面,以锋利钢刃为骨的怪异的摺扇,展开扇面,上头精绣着两枝白水仙花儿,一朵花儿轻偎着另一朵,绣工细腻,传神异常。

从门外看去,昏暗的光线下,一张张污垢不堪的桌子泛着油光;地上胡乱扔了些食客们的弃物,有几只猫、狗在那儿肆意啃咬着,一些苍蝇在食物、家什间悠然地飞舞、穿绕,发出令人心烦的“哼哼’声。

五星客店的馄饨馅香皮薄、味美汤鲜,固然是招徕顾客的原因,但更重要的原因是它有个风流标致的老板娘。

地牢不大,四四方方的总有个十五六丈方圆,四周全是灰砖墙壁,从石阶走下去,有两个汉子先举着灯在地牢中,两人把灯高高挂起来,谢志祥两兄弟早挽起衣袖面孔上全不带丝毫表情的分站在地牢两边。

体内那两股热流会合一处,伴着任、督两脉的剧烈的胀痛,确实令人难以忍受,然而,就在这时,他忽觉腹中萌生一股奇异的力量,那股热流旋即散开:一小股分别进入四肢诸条穴道,一大股进入丹田、气海之后,转瞬消失不见。

天空是一片浓浓的漆黑,没有月光,甚至连眨着鬼眼的星儿也没有;空气中,飘漾着淡淡的寒意,初秋的季节,在中宵,可不真有点冷丝丝的。

两个人紧紧依偎在一起,坐了下来;这样确实是暖和多了,而且,心里更热。

起初,他只是在那儿默默地躺着,到了后来,他渐渐地痴迷了:他清晰地感觉到她温柔地抚摸自己的额头、脸颊,心里蓦地涌上一股莫明的甜蜜;就在这甜蜜开始泛滥的瞬间,他惊喜地发现她竟在他的额头上轻轻吻了一下。

因为那捆在他身上的绳索,已被他以手指掐断,但由于他的手脚是捆在一起的,所以他掐了三次才觉着双脚已松散多了。

这种飞鱼毒刺和一般暗器不同,其中所含毒物乃是一种蛊毒,中刺之后,一时三刻会变得全身无力,而且那种毒永久留在体内,每隔七天犯病一次,真是生不如死。

“胡说,这三粒金色药丸,是我经过这大半年的钻研才炼制成的大补药,内中成份有人参、熊肝、蛇胆、金舌花、山精、何首乌等珍贵材料,只要吃下一粒,便可维持人的体力五天左右,这五天当中,不须任何饮食也可过了;这药丸,我叫它是‘十五顿’!”

脸上又是土、又是汗,头发乱得就好像是乌鸦窝;片刻前,她只顾伏在小河沟边咽水,不觉间,衣上溅了几处水渍,还有几块泥巴。她这身衣衫的质地虽好,但经过一天折腾,早已看不出本来面目;何况还有几处破绽,肩头上的那处破绽最大,竟然露出一块带血的皮肉。形象全然象个私奔出逃的大户人家的奴婢。

于是有两个女子,各端了一个木盘子缓缓走下地牢,木盘上放的是燕窝粥与八宝糕,另外还切了一盘红脆酱牛肉与几个热芝麻烧饼。

他感觉到她的一只胳膊从自己腰的后面圈了过来,他只迟疑了一下,也照样做了;他闻着她身上的诱人的气味,品味着她的脸贴在自己脸上的奇异感觉,听她喃喃地说。

就在这时,突然一只酒杯飞起,“呛”地一声打在上官擎天的刀上,刀锋向下一斜,正扎在他的小肚子上,他闷哼了一声,脸马上白了,丢了刀,双手捂着肚子缩在了地上。

见他竹筷声劲力疾,向自己一双肩井穴打来,知道厉害,不敢伸手接抄,连忙闪身躲避。

岂知,两只竹筷飞来之速倏变,看似快疾的一支突兀缓慢,落后的一支却又先到——这等情势往往使人产生错觉。寻常犯了错,可以事后改正;然而,武林中人在交手之际犯错,则必须付出血的代价。

在栉比相连的屋脊上,这位全身黑色劲装的夜行人,轻车熟路的奔向靠城东的一座深沉房舍而去;他的身手矫健,行动无声,在滑不留手、高低不平的屋面上奔走,就像踏着宽坦大道一样,利落极了,也稳当极了。

正中间有个大火盆,把六七个围坐在火盆上的大汉烤照得满面红光,白墨临看这几个人,全穿的是大襟棉袍子,腰上缠着布带子,薄棉裤大棉鞋,打扮得活脱像是大山里的土大爷。

待我看清一枚沁毒铁蒺藜深深嵌进你的肩头,创口四周已呈黑紫色,污血也是紫黑色,哪里还来得一丝犹豫?我匆忙把你带来这个小镇上、借住下来……

她咬了咬牙,忍痛爬起身来,走过去看那马时,好端端一匹青鬃马居然已口吐白沫,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了。无可奈何,只得徒步向前走去。

分手后,上官擎天带着司徒香香,挑着蛋担,老头子快乐的摆出生意人的架式,居然口里还发出卖蛋的腔调,有板有眼。

床前,浅黄色的流苏配着浅黄色的罗帐,而罗帐是半垂的,由桌边,可以清楚看到那卧榻上少女身躯的轮廓,以及,在她那均匀呼吸时腰胸部分的有节奏的起伏颤动……

好歹毒的暗器,那时候,你的创口处或脓或痂,一塌糊涂;虽给你喂下解药后,仍恐药力难以行开,而你那肌肤洁白如王,嫩若春笋,我又怎忍心用剑刃削刮。没办法,只好用嘴吸吮血污……

他紧紧的咬着牙,牙齿在发出“格格”声响,这种声音代替了他心中想要发出的呻吟和呼痛声。

大宅大院占地广,高门楼前面还有个大广场,有八棵皂角树奇形怪状分植在广场四周,靠大门的两棵皂角大树下面,因为经常有骡马在树下拴着,地上坑坑凹凹的还有着一股马尿味。

他竭力忍着,不使自己叫出声来,甚至张大了眼睛,虽然疼痛和汗水,使他的视线模糊但他仍强挣着去看敌人那狰狞的面目。

镖局走镖,七分靠交情,武功高低也只能占三成。镖头们手面宽、交情广,大家买他面子,走镖才得顺利。绿林黑道上的豪杰虽杀人放火,却极讲义气,知道走镖的是有面子的朋友,本想下手劫的,却碍着面子,也就放他过去。

天空有了瓦片云,一层层一排排安放得恁般整齐,东西的山背后冒出了白光,宛似自云下方上照般的把天空上一片片云全镶了个银边,大地便在这时候又复醒了。

然而,她却从晨时起床开始便这么失神地坐着,几乎一动也没动过,她的眼睛茫然地望着窗外,耳边仿佛响着大江浪涛拍岸的“哗、哗”声,一艘帆船早巳离岸远去,渐渐消失在……却又仿佛什么也没有听到、什么也没有看见,只恍惚置身于一个巨大的噩梦里。

老板娘端了碗馄饨送来。馄饨香味诱人,老板娘的笑靥更加诱人,有几道贪婪的目光随着她丰腴的身躯一并跟了过来,但她的艳笑却只是冲着那少年一个,媚眼比嘴更会说话。

他一身月银色丝光闪闪的长衫,浓密的黑发上一顶银色束发冠簪于头顶,一双同样又黑又浓的眉毛斜飞入鬓,有若星光般灿亮的眼睛下是一只悬胆般的挺拔鼻子,薄薄的双唇现在正微抿着,两边嘴角,勾成一个泛着嘲弄意味的孤傲浅笑!

妇人几乎把他提起来了,一口气就进了一座古树林,林中有座非常大的破庙,也许是真的闹过鬼,庙中空无一人,妇人把他提到一尊神像后面道:“别出来!”说完又闪出庙去。

一个人怕的不是酒醉,而是心醉。倘若他心先醉了,无论多能喝,也极容易被灌醉。因为他已无法节制自己喝酒;更有甚者,壶里装的究竟是什么东西,他亦分辨不出了。只知道喝……

房中,陈设雅致而明洁,镶嵌着云母石的圆桌上,那盏捻到最小光华的银灯,正散发出荧荧的光辉来,由这黯弱的光辉,更衬托出这房间里那一种宁静而温馨的气氛,尤其是,靠墙的一张宽大软厚的桃花心木卧榻上,正画龙点睛的侧躺着一个少女的窈窕身影,这种气氛,也就变得更加浓郁了。

而紧张的气氛中,他见那个大客室中仅有一抹暗淡的橘黄光外泄,那像是阴司里阎王殿过堂的光景,使得白墨临站在门口好一阵猛吸凉气……